陳奎德:劍氣簫心——《敵對抒情—盛雪文集》序

陳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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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10月26日訊】莽莽神州嘆陸沉,救時無計愧偷生,搏沙有願興亡楚,博浪無椎擊暴秦,國破方知人種賤,義高不礙客囊貧,經營恨未酬同志,把劍悲歌涕淚橫。(「感憤」)

翻開眼前這本《敵對抒情——盛雪文集》,不知何故,腦海中竟倏然閃出上面這首七律來了。然而細想起來,卻是事出有因:當年,文革後期的1970年左右,我曾手書該詩并製成條幅懸掛於室內。此事并不好玩,堪稱冒險犯難,在那樣一個神州陸沉的暗夜。

詩出何人?俠女秋瑾是也。如今,距筆者懸詩於堂時,將近四十年了。而距秋瑾女士慷慨賦詩時,已經一個世紀了。百年後,中國的情勢,在不少方面,仍然似曾相識,思之不禁悵然。神州之變,何其漫漫?

無可諱言,之所以讀盛雪而想到百年之前的秋瑾,當然不僅是二人皆為女性,蓋因本書作者盛雪與秋瑾之間,多有巧合。二人都身兼三重身份:作家、詩人、及政治活動家——「三位一體」,這是巧合之一也。秋瑾的那撼人心弦的絕命詞——「秋風秋雨愁煞人」,又正是盛雪及其同道常常吟哦於口的,這是巧合之二也。而筆者所瞭解的盛雪,俠骨柔腸兼具;作為女中英豪,與不讓鬚眉的鑒湖女俠秋瑾,可謂同聲相應,同氣相求,這是巧合之三也。如此一種跨越百年的古今感應,不由使人再次領悟在當代中國詭異的空氣中,何以總是飄浮著一股晚清風風雨雨的腥味了。

誠然,今日之中國,經濟已有騰飛,然底層「神州」,卻依然「陸沉」,特別是城鄉弱勢群體,仍深陷於走投無路的淒清境地之中。而上位者又如此強橫地霸佔住權力與財富,貪腐氾濫,特警橫行,無處可以問天。以致稍有血氣者都會長嘆「博浪無椎擊暴秦」了。

而本書,正是「書生擊秦」之作。作為盛雪女士若干年來各類題材之作的彙集,本書分為五部份:前面四編分別是:中共國家恐怖主義、朱小華案黑幕、政論與紀實、天涯隨筆,最後一部份是附錄: 盛雪剪影,新聞界以及友人對盛雪其人的描摹與評價。

書中,國家恐怖主義(state terrorism)是盛雪著力很深長期發掘的課題,有不少獨到發人警醒的見解。就筆者的閱讀範圍所及,作為一個重要概念,國家恐怖主義雖曾被人提及,但是,對它進行系統深入探究,并做出貢獻的,盛雪卻是第一人。特別是對中共的國家恐怖主義,從事實到理論,從歷史到現實,層層剝筍,有理有據,耕耘有年,著力尤深,收穫頗豐,應當有望登堂入室,成為研究恐怖主義的一個新的分析工具和考察視角的。

而第二編朱小華案黑幕,則是該案內情首次全面和深入的曝光。中國原光大集團董事長,前中國人民銀行副行長朱小華,作為總理朱鎔基的愛將,曾經烜赫一時。後來他在中共高層波雲詭橘的權鬥中,中箭落馬,身陷囹圄,家破人亡。個中疑團,外人如墮重重迷嶂之中。但此事卻經由盛雪長達一年多的秘密調查,掌握了大量內部信息和數十份獨家證據。在朱小華案開審前一天,她準確預報了審判結果,并於隨後發佈了該案的獨家系列報導。此案典型地反映了當代中共上層權力結構的基本特徵,高層政治派系的大體脈絡,以及當前中南海權力鬥爭的新特點及其血腥與殘酷。因此,此編可當作盛雪著的《遠華案黑幕》的姊妹篇來讀,其曲折幽深的案情像新出爐的麵包,必當引致公眾的好奇和關注,并引發對中共政壇結構的深層思考與理解。

盛雪的政論與紀實,作為文集的第三編,猶如「女書」,細膩而具體,賦有女性特質,這恐怕得力於她作為記者的敬業精神及其職業敏感。即使是政論,其內蘊的一種悲天憫人情懷,仍在字裏行間不由自主地潺潺流出。眾所周知,政論時評之類文體,容易流於钂言高論,大話堆砌,乾燥抽像,缺乏具體內容與實際感受,缺乏打動人心的力量。而盛雪的文風,似乎對此類弊病具有天然的免疫力。

天涯隨筆這一編,則是略為輕鬆的散文。歷史畫面中的風聲雨聲讀書聲,同胞之難,家事身世,無邊鄉愁,在蘸滿感情之汁的濃墨塗染下,如怨如泣,如歌如詩,渲染成了一幅幅濃淡相宜起伏有緻的水墨畫,指向了那萬里之遙的故國。

遍覽文集,無疑,政論與紀實是其主軸,前三編均屬此類(國家恐怖主義與朱案均可歸類於此)。如所周知,自晚清梁任公以來,撰寫政論時評,評點時局,臧否人物,指點天下,在中國的文人報人和學人中已經蔚為風潮。梁啟超的後繼者中,張季鸞、陳佈雷、殷海光、儲安平、毛澤東……崛起為幾支健筆,影響深廣。特別是毛澤東,自竊得神器後,以帝王之姿君臨天下,以國家恐怖主義,掃蕩眾議,罷黜百家,唯我獨尊,遂成幾十年一家獨霸的「毛文體」(亦稱「社論體」)。「輿論一律,文風一律」,支配了中國人的運筆方式進而思維方式。毛氏駕崩之後,諸筆并起,群言沸沸,有一時之盛況。然而仔細觀之,「毛文體」的流風遺韻,仍常深藏於不少文字的字裏行間。幾十年的精神洗腦,國民軀殼內已銘刻進了毛體「作文指南」,一不留神,當年「毛語錄」的旋律和節奏就在文章裏鳴響起來。因此,為今之計,輸入和嚐試各類不拘一格的寫法,兼容并蓄,博采眾長,顯然是當務之急。在這一意義上,一位女性政論者的加入,也許饒有深意。盛雪式的婉約與剛健兼并,敘事與議論融合,採訪與評點共存的柔性風格,恐怕將為政論世界輸入一股清風,一股女性所特有的實在細膩悲憫的文風,有助於挽救時弊,并為此類文體提供新的想像力空間。

要言之,本書之風格及其思路,從其書名「敵對抒情」或可窺之。其緣起顯然在於,北京曾內定作者為「敵對分子」。何謂敵對?劍拔弩張之謂也。而作者的人品、文品和詩品卻是溫婉清麗,與人為善,長於抒情的。敵對與抒情,二者之間,反差過大,唯因如此,在抒情vs.敵對,淑女vs.檄文之間,就蘊含了極大的張力。這種張力,正是誕生豐富內涵的源泉。也是多彩多姿的靈感溫床。職是之故,憑藉本文集,憑藉作者的詩集及賴案之書,一位當代女傑的諸多面向,將立體地呈現在讀者面前;而中國的實相,也將透過她的健筆,赫然真切,逼近到每一個中國男性的身邊,驅迫他無法迴避,直直挑戰他的良知,激發他仗劍出行的英氣。

猶記清人龔自珍曾有詩云:
…………
塞上似騰奇女氣,江東久隕少微星。平生不蓄湘累問,喚出姮娥詩與聽。

我們確實看到,遠方流亡之地,奇女自天而降,織成五彩雲氣。而在江東故土,「少微星」——民間處士——業已隕落,未入廟堂體制的獨立知識人日漸稀疏。當此之時,何必再呼天搶地,追問上蒼?請召喚出嫦娥,聆聽奇女之聲,或有助於天下之獲得救贖吧。

是的,這正是一個秋瑾的時代,當然,也是梁啟超的時代。至於中國,是否能逃過再次循環,逃過秋、梁之後的那場大劫,那不僅取決於所謂不可抗拒的「歷史宿命」,同時也取決於當代的秋瑾們梁啟超們的超越性智慧,取決於滔滔天下大勢百年前後的差異。這是智慧與宿命的搏鬥,也是歷史創造論與歷史循環論的搏鬥。

而本書,將成為這一關鍵時刻的歷史見證。并且,它將匯流入住這一命運相搏的洪流中,做出自己那份獨特的貢獻。是所至望,特以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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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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