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天空

天空是藍灰？是靛紫？是烏青？彷彿都是，又彷彿都不是。濛濛一片，竟然沒有雲？！沒關係，閉上眼睛，去想像天上的浮雲，他們牽絆、糾纏、追逐、奔跑，他們雲起、雲飛、雲聚、雲散，啊，我開始覺得暈了…從小就討厭坐飛機，每坐必暈，噁心的程度，讓我寧願撬開窗戶跳下去，我想我剛剛一定跑到天空開飛機去了。

坐在教室裡，用手支著頭，腦袋轉啊轉，我知道我應該專心地聽課的。嘟著嘴巴，基於良心的譴責，總不能執意的以為黑板就在窗外吧！用眼角掃了一下，大家都在奮筆疾書，眼睛閃著犀利的光。小敏，不知怎麼搞的，上了高三就像換了一個人，連打個招呼都沒時間，整天唸唸有詞。還有狐狸、欣霓、小葦、阿郁……我不想再看他們了，一副副戰鬥的臉。

風聲咻咻地颳過樹木，唬唬地盤旋天空，蠢蠢不安，伺機欲動，風其實是有感情的，只是你們都沒有用心地傾聽，我想，他一定在生氣。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我越來越沈默，但是，風，你不要擔心，我真的從來沒有忘記，豐盈的青春，等風的日子。只是，只是我身不由己啊！轉開頭，吐出一口長長的氣，一棵木棉，不開花的木棉，只剩下張牙舞爪的枝椏，他在吶喊，因為空氣的窒息，就像我一樣，蒼白的心情。

偌大的黑板，角落的數字令人怵目驚心，「98天」。啊，什麼時候破的百？！我的心臟開始緊縮，雙手緊握，看著裙襬下的兩條腿，交疊、伸直、屈膝、翹立，這樣可以掩飾我的緊張嗎？我嚥嚥口水，強迫自己面對桌上的歷史考卷，87分；其實，分數算不錯的了，全班第二高呢，我安慰自己。弩弩嘴，不過，我還是誠實的告白吧！那是因為這是最好的一張，擺在最下面的數學考卷，55分，全班只有五個不及格，其中一個是我。

我不知道是不是政府的規定，買菜要用三角函數來計算？情書要用幾何圖形來表示？如果是的話，那我就不談戀愛了嘛…可是偏偏不是啊，愛意就是那麼的簡單，指頭、眼波、髮梢、唇瓣；情愫也該如此的自然，一淺笑、一回眸、一揚眉、一伸手…不自禁的，我浮出他的影子，鹹鹹的氣味，乾淨的感覺，那是一片湛藍的海洋。我捧起把把澄黃的貝殼沙，細碎的粉末從掌心流過，掩蓋我的腳指頭，我是一棵樹，一棵想移動卻搖搖欲墜的樹。是聯考體制網住了我，在燦亮透明的天空下，我，卻不能移動。

該念的書，我一定會念，該考的試，我也不會不考，不想改變的，卻是我平靜純明的心靈。如果我真是一棵樹，我也要當個會飛的樹。我相信一定會有一群白羽毛的和平鴿，在殺伐的戰場上，帶著我一起飛翔，飛到廣闊無邊、海天一線的那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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