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雅樂

杏娟談樂(8)史懷哲與巴赫

【大紀元7月18日訊】史懷哲以神學研究的基礎接近巴赫,檢視這位宗教作曲家的內在精神,竟將巴赫解讀為「音的詩人」、「音的畫家」,瓦解了世人對巴赫音樂高不可攀的印象。他對巴赫的獨到見解,將是我們這一次的介紹重點。

巴赫的時代距離現在已經三百多年了,當時的音樂多以宗教樂曲為主流。巴赫一生的作品也因著他不同的教堂職務工作而有所影響。巴赫是一位聲譽卓著的管風琴家,為宗教音樂奉獻了畢生的精力,留下無數為後人讚歎不已的不朽巨作。但在1750年巴赫去世後,他的音樂卻乏人問津。一直到1829年,孟德爾頌的大力鼓吹,經由演奏巴赫的「馬太受難曲」,才又喚起世人對巴赫音樂的重視。也因為這個原因,巴赫作品的短暫失傳,再加上時代的隔閡,使後來的人要演奏他的作品時總感覺生澀而無從下手。巴赫的音樂一直頂著近乎神聖的光環,他的復音音樂–多聲部復格作品向來是登峰造極之作。隔著宗教神秘的面紗,巴赫作品的意涵與表現方式,也一直都存在著尋找「正確的演奏法」的問題。

音的建築

史懷哲在1905年出版了一本「巴赫論」。這部著作是受邀於他的管風琴恩師魏多,為法國音樂界提供除了巴赫的傳記外,一部更能深入講述關於巴赫藝術本質的論文。史懷哲在當時「巴赫崇拜熱的溫床」–法國史特拉斯堡的聖威廉教堂擔任巴赫合唱團的管風琴手。這個樂團最先拋棄現代化演奏法,而致力於追求巴赫正統藝術精神的忠實呈現。

史懷哲基於實務的經驗,將許多研究巴赫的音樂家的意見作首次的公開發表,並系統的整理這些研究,以尋求適合巴赫風格的演奏法。他的用意不在於提出有關巴赫及其時代的歷史新資料,而是以一個音樂家的身份,和其他音樂家談論巴赫的音樂。他把主題放在過去大部分書籍所忽略的巴赫音樂本質的解釋,及正確演奏法的討論上。

一般巴赫的樂譜都沒有明確表示速度或音樂強弱等表情記號。史懷哲認為巴赫的音樂是一群「音的建築」,重在聲部堆疊時產生的理性認知。因此音樂中強弱的變化,只用在強調主題與附屬對應部分的主、屬關係時才有意義。也只有在這種範圍內,才使用「吟誦式」的「漸強」和「漸弱」。這種音樂表情的表現手法,不像貝多芬或貝多芬以後的作曲家那樣,來自於內在感情而發出的「漸強」、「漸弱」。相反的,這是一種「節制的美感」,一種理性平衡下智性的產物。

史懷哲覺得要生動活潑地表現巴赫樂曲構思的立體感,就必須講究音樂語法的結構。他認為巴赫作曲時是以小提琴演奏者的想法來思考的,這些音符要彼此獨立而又能有機的連貫起來。而如果能以詮釋絃樂四重奏的角度,來演奏巴赫的多聲部鋼琴曲,必能清楚呈現作品的肌理紋路。史懷哲的這些觀點為演奏巴赫的音樂開啟了新的思考方向,也為巴赫音樂的迷宮提供了不少指引。

音樂中的詩人和畫家

巴赫的作品總給人一種非常清高、嚴肅的錯覺,認為是冰冷的絕對音樂,但史懷哲將巴赫視為音樂中的詩人和畫家。他說:「想要去表現詩的、繪畫的以及造型藝術的思想,是音樂的本質。音樂訴諸聽者的創造性幻想,將構成其音樂基礎的體驗或幻影從聽者心中喚醒。~~~而使用音的語言的人,必須具有神妙的技能,以超越音樂固有的表現力,把思想用音表現出來。在這一方面,巴赫是偉人中的偉人。」

他發現巴赫的音樂主題是從詩和繪畫的意象產生的,進而轉化為聲音的歌德式建築。在宏偉壯觀、形式完美的立體感中,流露出渴望超越塵世的牽絆,以獲得真正的平安與福祉。史懷哲說我們可以在巴赫的音樂中看到和聽到下列由這些詩或經文轉化為音樂的例子,例如:飄蕩的迷霧、咆嘯的狂風、起伏的波濤、凋零的落葉、敲響的喪鐘、駕著雲彩的天使…。

我們找到了一個「敲響的喪鐘」的例子,這是選自巴赫清唱劇,作品BWV.198中的「宣敘調」。這是為了紀念波蘭皇后所寫的哀悼頌歌,它的歌詞是這樣的:

讓震動的鐘聲

喚醒我們萎靡靈魂的恐懼

用那些青銅的鐘聲吧

穿過骨髓與血管

哦,如果只有這可怕的聲音

終日迴繞在我們耳畔

能夠承擔目睹我們的悲傷

至全歐洲!

樂曲一開始由長笛模仿震動的鐘聲,之後絃樂器的撥奏就如恐懼、急促的心跳聲,接著低音樂器固定不變的五度音型加深了可怕的威脅感。在這首作品中,我們能輕易的體驗到巴赫的情境描繪功力,也能很快地感受到巴赫要表達的情緒與氣氛。在巴赫的時代都是由少年的童聲來輔助、取代女高音和女低音的。

恰當的人數演奏能達到透明的程度

對於巴赫的合唱與管絃樂,史懷哲認為,如果用超過五十人的合唱團和六十人的管絃樂團來演奏巴赫的音樂,可以說是大大違反了它的風格。恰當的人數,再由各聲部交織成一片美妙的音樂網,可以達到非常透明的程度。

在1911年到1912年間,史懷哲動身前往非洲之前,他和老師魏多合作,為紐約的譜商出版最佳演奏法指導的巴赫管風琴音樂。巴赫自己從未出版過管風琴作品,現代音樂的趣味和管風琴與巴赫時代有很大的出入。在十九世紀末,講求現代化效果的管風琴演奏幾乎取代了昔日的作法,他們認為巴赫的那種演奏法太單純、太平凡而予以捨棄。

史懷哲強調,巴赫時代的樂器「強音」和「極強音」聽起來仍然是柔和的,聽者不會有疲倦或要求變化的情形。但現代的管風琴「極強音」卻非常的響亮刺耳,需另外藉音色或音量的變化來調節。

史懷哲說十八世紀的管風琴因琴鍵較重,絕不能任意以快速彈奏。他一再提醒自己只有當一群一群的音符清清楚楚地表現出來,才能真正流入聽眾的心中,浮誇的作風絕不是巴赫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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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小調觸技曲與復格」在市面上有許多演奏版本

巴赫「D小調觸技曲與復格」編號BWV.565是首著名的管風琴曲,在市面上有許多不同的演奏版本。觸技曲的風格是自由奔放的,在流洩式的音群中,帶一點鍵盤樂器展現技巧的設計。我們常聽到將它處理成充滿炫技成份的幻想曲風格,加了許多現代的音響色彩。

史懷哲在60歲時,在符合巴赫音樂特質的英國倫敦All Hallows教堂曾錄製過這首樂曲。史懷哲的演奏秉著他對巴赫的研究,平穩、清楚地彈奏,不因過於快速而使聲音混雜。他合宜、適度地邀請音色的參入,而非搶著為展現而出鋒頭。一個個清楚的色塊,層次感變化有條不紊,讓人聽了不覺得累。

──轉自《希望之聲》(http://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