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丹 : 還原反右真相

—讀《反右研究文集》有感(之二)

魏紫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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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8月12日訊】反右真相之所以需要還原,是因為官方居心要掩蓋歷史罪惡、隱藏與消滅原始資料、篡改事件本來的樣子,以誤導世人。又因為,「起因」關係著事件的本質,所以,難度和關鍵以及與會者的注意力就比較集中地表現在這個方面。遇羅文說:「我一直認為,反右運動不是偶然發生的,即不是毛澤東的一念之差,也不是他突發奇想,而是蓄謀已久的。因為前幾年的鎮反運動就消滅了大批有可能對毛氏政權不滿意的人,反右只是這種政策的繼續——方式有所區別,目的都很明確——剝奪這些人的說話權利。」他「看出這麼一個規律:凡是那些為民請命的、有獨立見解的、民眾喜愛的人物,都難逃厄運——躲過了這次,躲不過下次。所以在毛氏政權下反右是必然的。,頂多改變一下時間、名稱,受害的依然還是這些人。為什麼?因為你想做一個好人。邪惡政權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好人。」(頁24—25)張軼東說:「我認為,不可低估赫魯曉夫在1956年前蘇聯共產黨二十次代表大會上所作秘密報告對於毛澤東的影響。

「其實,遠從1930年的富田事變起到1955年的肅反為止,毛澤東一直是依靠高壓和血腥奪得和維持他在共產黨內、紅區和國內的統治的。但是在那一時期,他的這種統治和統治方法,是有整個國際共產主義運動中的斯大林體制為依靠的,即在整個國際共產主義運動中有斯大林這麼一個上帝。而在當時所有共產黨掌權的國家乃至一些西方共產黨中,都有一個小斯大林。

「然而平地一聲雷,1956年赫魯曉夫在前蘇聯共產黨代表大會上的秘密報告,徹底推翻了斯大林這一尊神。這部只是否定了斯大林個人,而使叢道義上、理論上和制度上都否定了在共產黨內和共產國家內有一個至高無上,集一切大權於一身的領袖。於是在所有共產國家(主要是東歐國家)小斯大林們紛紛受到衝擊,波蘭的布魯特急病交加,沒回到華沙就死了。匈牙利的拉科西在該國人民十月起義中被推翻。我本人因當時身在前蘇聯,對赫魯曉夫報告所引起的震撼深有體會,這是當時在國內和西方的中國人所感覺不到的。」

「其實,前蘇共20大對毛澤東的致命打擊,還是從理論上否定了在任何一個共產黨和一個共產國家內,必須有一個至高無上的專制領袖。這就從根本上動搖了毛澤東至高無上的地位。」(頁56)這最後一句話,簡直太中肯綮了!而從他親歷的事實中卻得出這樣一個不應該得出的結論:「在中國的確有過一個民主潮的興起。而且這個民主潮的鼓動者就是毛澤東本人。」 (頁57)毛不是說要「釣魚」嗎?「民主」之餌對知識份子最具誘惑力,這就是謎底。對此,張先生說:「我的這種分析,的確只是個人推理,而沒有原始材料作證,但是,『陽謀』和『引蛇出洞』,不也只是毛澤東事後說的,而沒有事前的原始材料作證嗎?毛澤東肚皮裡的東西是不可能變成文字資料的啊!」(頁58) 「陽謀」是胡說。至今雖眾說紛紜,但是,無論黨內外,卻沒有聽說有人支持「陽謀」說的。趙紫陽說:「陽謀是託詞」。 「引蛇出洞」屬於陰謀,很多人,包括李維漢、胡耀邦等都承認毛在57年5月15日以後實行「引蛇出洞」;爭論僅在於,從一開始「毛澤東肚皮裡」是否就心存 「陰謀」?姚監復說:「既是陽謀,又是陰謀。」 他說的「陰謀」仍是指5月15日之後。他說的「陽謀」是指:「1926年,有一篇文章〈中國社會各階級分析〉。這篇文章有的地方打了XXX,上面有眉批。 XXX是《毛澤東選集》裡刪掉的,上面的眉批是《毛澤東選集》改的。這裡我念一段:『一部份洋留學生,一部份大學校、專門學校的教授和學生乃極端的反革命派,乃民族革命運動之死敵。中產階級右翼的許多高級知識份子,大部份留洋學生,大部份大學校、專門學校教授和學生一定變為完全的反革命,一定要成為我們的敵人……』因此,從1926年開始毛澤東實際上把共產黨變成一個現代的、半現代的青紅幫,以農民為主的一個革命造反派。到勝利以後,它就變成一個特權,在這種情況下,它必然對知識份子憎恨。李銳告訴我,30年代的左派,內部殺了10萬,40年代的整風,有資產階級思想就被整肅。1953年社會主義總路線時期,就是無產階級和資產階級鬥爭,知識份子被劃到資產階級一邊去了。這就是陽謀。」(頁62)應該說,這正好就是陰謀,或說,這就是反右的遠因。毛明明是從來就敵視知識份子,這個時候卻表現出空前絕後地、笑容可掬地、嬉皮笑臉地、千呼萬喚地請這些「黨外的朋友」、「有志於改革的志士仁人」,拿出「敢把皇帝拉下馬」的精神幫助黨整風。為解除你的顧慮,猴不上桿直敲鑼,又是信誓旦旦:「言者無罪」,又是保證「參加和退出自由」。事過50年,回頭看,除了欺騙還是欺騙;出河才見兩腿泥,陰謀、陽謀涇水、渭水間!

章立凡對此作了專文論述,《毛澤東在1957年的兩大政治目標——「反右」動機之研究》。他說:「1957年的政治風潮,可分為兩個階段:先是黨內『整風』,後又全國『反右』。只有把『整風』研究透了,才能搞懂『反右』。歷史的內幕和人物的心態都是複雜的,從前因後果上看,整風的目的未必純為『引蛇出洞』,只因『反右』的創痛太沉重,以致很多人忽略了『整風』也是有目標的。」(頁79)這個「純」字,自是無可反駁的。因為「純」者100%也。誰能保證整風的目的連1%的不是「引蛇出洞」都沒有呢?如果不說「純」而說「主要」,就好說了、並且連「兼」也排除了。這也才絕對合乎毛自己的哲學:「研究任何過程,如果是存在著兩個以上矛盾的複雜的過程的話,就要用全力找出它的主要矛盾,抓住了這個主要矛盾,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萬千的學問家和實行家,不懂得這種方法,結果如墜煙海,找不到中心,也就找不到解決矛盾的方法。」(《毛澤東選集》,四卷本,頁297)這時候的主要矛盾是什麼呢?全世界共產主義運動遇到了大地震,波蘭,特別是匈牙利,知識份子、大學生,聯合工人,舉行起義,納吉提出要建立聯合政府、蘇聯撤軍、走芬蘭中立化道路。這要是抹上中國特色,就是要反對「黨天下」,反對「一邊倒」。毛尚未號召黨外、幫助黨整風前,對黨內說:「黨內外那些捧波匈事件的人捧得好呀!開口波茲南,閉口匈牙利。這一下就露出頭來了,螞蟻出洞了,烏龜王八都出來了。他們隨著哥穆爾卡的棍子轉,哥穆爾卡說大民主,他們也說大民主。現在情況起了變化,他們不吭聲了。不吭聲不是本心,本心還是要吭聲的。」(《毛澤東選集》第五卷,頁334)隨後的號召幫助黨整風,就是因為「他們不吭聲了,不吭聲不是本心,」定要「螞蟻出洞」、「烏龜王八都出來」,要誘著他們「吭聲」的嗎?

「我看要準備出大事……在國際,無非是打世界大戰,甩原子彈。在國內,無非是出全國性的大亂子,出『匈牙利事件』,有幾百萬人起來反對我們,佔領幾百個縣,而且打到北京來。我們無非再到延安去,我們就是從那個地方來的。我們已經在北京住了七年,第八年又請我們回延安怎麼辦?」(同上,頁352)再加上知識份子,特別是大學生對蘇聯「解凍」、反對個人崇拜,現在的人都無法想像反應是何其強烈!這些我就不展開了,有興趣的去看看毛反右前的所有對內講話(都在毛選五卷上),再看看前後兩副絕然相反的嘴臉,就不用我多置一字,事情本身就具有自明性了。

章先生說:「以致很多人忽略了『整風』也是有目標的」。他對整風目標的敘述倒是很謹慎的。而「很多人」卻相反。許良英說:「不少人,包括李維漢和陸定一,以及鄧小平定調的《關於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在論述鳴放、反右歷史時,都重複毛澤東1957年5月以後那種自欺欺人的論調。出人意料的是,被官方斥為『自由化分子』的阮銘,直至80年代還持這種觀點。甚至1994年出版的毛澤東私人醫生李志綏的回憶錄,竟也附和這種顛倒是非的說法,說什麼毛澤東「感覺上了民主黨派的『當』,自信心受到極大挫折,因此毛準備狠狠『整』民主人士。」李醫生顯然不瞭解外界實情,輕信了毛澤東自編的由頭。」 (《關於反右運動的片段回憶和思考>>《北京之春>>1997年2月號>>)其實,何止阮銘!王若水說是「急轉彎」 (《新發現的毛澤東》第275頁。);趙紫陽說「陽謀」是「託詞」 (「議報論壇」網站:柳萌《鄧小平是反右運動的特大劊子手!》);胡耀邦說「引蛇出洞只是短時間。」 (《思念依然無盡:回憶父親胡耀邦》212頁。)朱正的「毛確實有消除弊端的願望」說(《1957年的夏季:從百家爭鳴到兩家爭鳴>>,頁 540) 、凌鋒的「大吃一驚」 說(《中共風雨八十年》,頁124)、余英時也信了李志綏的「毛錯估」說(〈在榻上亂天下的毛澤東〉,《反叛的御醫》,頁92)等,和本書上大部份人,都是這樣認識的;至於「猖狂進攻」說,就更不屑一提了。在識破這一陰謀上,有先見之明的,劉賓雁說,只有鄧拓一人(劉賓雁為華民《中國大逆轉——反右運動史》一書作序:<毛澤東一手定乾坤>),我認為吳宓教授也該算一個。有後見之明的,有李慎之,許良英,劉賓雁,王若望……就多了。

問題中有一個奇怪的共性:凡不贊成「陰謀論」的,只要據實論證下去,就必然反而導致「陰謀論」。前已屢見不鮮,謹再以王若水為例以明之。他說:「從整風以後,黨外人士、知識份子批評的尖銳程度超過了毛的預料,當時幹部的怨氣也超過毛的預料,於是,他來了個急轉彎。」(《新發現的毛澤東》第275頁)且看他隨後在第293頁又是怎麼說的?「在這次會議(1956年11月召開的八屆二中全會)上可以看出(毛和劉、周)有不一致的地方。一,在如何吸取匈牙利的教訓上,劉少奇強調搞好經濟,關心人民生活,擴大民主,反對官僚主義和特權思想,要限制領導人的權力,加強對領導人的監督:毛澤東則強調階級鬥爭。在經濟建設的方針上,周恩來強調穩妥可靠,批判了1956年的冒進傾向:毛澤東則強調不平衡是絕對的,錯誤難免。在第一個問題上,我們看到了來年 「反右派鬥爭」的殺機:在第二個問題上,則為其後的批評反冒進和大躍進埋下了伏筆。」

好一個 「殺機」!先一年有 「殺機」, 來年動手「殺」,這本是順理成章的事,哪裏用得著 「急轉彎」呢?

由 「殺機」論導致 「急轉彎」論,在邏輯上,無論如何也是說不通的:而在事實上,二「論」則是南轅北轍,背道而馳的。只有毛先有 「殺機」,後來要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才會有 「急轉彎」,同時,這也才叫做 「急轉彎」。

我所以說王先生發現的這個 「殺機」好!好就好在,這使我們看到,毛1956年懷有 「殺機」後,1957年在最高國務會議上和宣傳會議上以及天安門城樓上,請黨外人士幫助黨整風所表現的態度誠懇,開放開明,溫柔敦厚,談笑風生,活潑風趣,甜而且美,臉上堆著笑迷迷……這一切,是為中國人形容陰險毒辣,陰謀詭計的詞語—— 「口蜜腹劍,笑裡藏刀」,作了一個血腥的表演。同時使人們反思到,如果不是出於陰謀,他的這番表現,與對梁漱瞑的潑婦罵街、對胡風因言定重罪相比,是極端反常的,也與他 「哪個蟲兒敢開口」的、不容他人置喙的一言堂惡霸作風,絕不相容的。

章先生論政的著力點有二:一是變聯合政府為一黨執政,一是變黨的領導為個人獨裁。就是章詒和說的:「中共獨霸全國,毛是獨霸中共」。(頁42)也和本書216頁之拙文《再論「反右」與「文革」》的「兩個範疇」說,具有相通之處:「毛澤東自認為一生中干了兩件事:一件是打倒蔣介石,黨內贊成的多,反對的少;一件是發動文革,黨內反對的多,贊成的少.何以如此?從 『立』講, 前者是建立共產黨的 『黨天下』,後者是建立毛氏的 『家天下』;從 『破』講,前者是『打倒反動派』,後者是 『斗黨內走資派』。當然, 『家天下』絕對必須以『黨天下』為基礎。」故而,反右在先,文革在後,不能畢其功於一役。

我對本書的內容歸納了一下,總結出,要想徹底恢復反右的本質真相,就必須認清如下的九對矛盾:1、反對斯大林主義與擁護斯大林主義——蘇共20大,特別是赫魯曉夫作的秘密報告,在中國引起的反響;2、中共八大路線的建立與廢除——中國的政治風向標;3、反冒進與反「反冒進」即反右傾——黨內鬥爭的主要形式;4、雙「百」方針與大鳴大放——滅資興無與反擊右派的預謀;5、波蘭事件與匈牙利事件——引發毛澤東決心要開展新式肅反,徹底剷除中國的「螞蟻」;6、毛在黨內的秘密講話與在黨外的公開講話——陰謀乎?陽謀乎?無謀乎?7、中共整風與邀請黨外幫助整風——引蛇出洞;8、反右前與反右後的各項重大政治運動——「龍」從哪裏來,「脈」向哪裏去?;9、共產極權制度與毛澤東個人野心——狼狽為奸,如虎添翼。@
(http://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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