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父親的悔恨:我不該令孩子過早思考

——被檢討書殺死的瑤族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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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4月16日訊】一張很小的紙疊放在文具盒裡。父母打開看到一行很小的字,工整地寫著:「李老師,我對您沒有什麼意見,只是以後您不要輕易再讓我們寫檢討了」。

2009年3月24日中午1時20分左右, 湖南省郴州市九中初一183班學生徐遠方打開了五樓教室的窗戶,跳下,死亡。

據警方調查材料顯示,當日上午英語課,徐遠方因與同學講小話被李老師罰寫1000字的檢討。當天中午,徐遠方在教室寫檢討時,幾個同學圍著看,並嘲諷她「檢討的第一句話是不是『我可憐又不幸的徐遠方』」。

英語課代表還找徐遠方催要之前另一份欠交的檢討書。

據稱,寫檢討是183班的班規,只要學生犯了任何錯誤,都是被逼寫檢討書,讓學生自己一遍遍痛罵自己、侮辱自己。大多數學生都被寫過檢討書,其中,徐遠方被罰寫檢討書10多次。

徐遠方在選擇自殺之前寫好了這張紙條,她顯然較長一段時間被檢討書折磨,她也試圖交給李老師,想完成某一次師生之間的交流,但最終沒有交上去。

徐遠方的父母在一封寫給媒體的信裡說,徐遠方是歷史課代表,有些偏科,一些科目成績特別好,一些科目成績不太好,影響了考試排名。一些老師認為她拖了本班的後腿,不做耐心細緻的思想工作幫助她成長,而是簡單粗暴地、經常讓她寫檢討,導致孩子長期忍受這種精神折磨。

在父母的記憶裡,徐遠方是一個活潑可愛的孩子。3月23日晚上,她在家裏還有說有笑,跟父母商量她如何過生日。

這個瑤族女生的生日正是3月25日,跳樓的第二天。


徐遠方同父母在一起(網絡圖片)

徐遠方檢討書曝光

4月8日,徐遠方的父母清理她的遺物,在床墊上發現了兩份檢討書,如下。

*檢討書一:我的檢查

今天旱晨,我7:36才到教室。我剛放下書包,組長就催我交作業。我先交了英語作業 ,然後拿出數學作業準備交給組長時,組長說已經交給了課代表,我又準備交給課代表,課代表說已經交給了老師。我一聽,就知道現在去交是不可能了。

下完第一節課,課代表說要寫一千字檢查,還要跑12個圈。當時我伏在桌子上哭了起來。這時組長來到我旁邊,說她幫我交。我把作業本給了她。過了一會,組長對我說,我屬於遲交,可以只寫500字檢查。當時我的心輕鬆了些。

我認為這件事我只負2/3的責任,誰叫我那麼遲才來。還有1/3是組長和課代表的責任,誰叫他們那麼早就交掉了。不過這是我在沒有理由中找藉口。

我對這次寫檢查的事感到難過,一是第一次寫檢查,二是為作業寫檢查。我認為為作業寫檢討不應該出現在一個實驗班學生身上,可是就出現了。還好這是第一次,可是我認為一次也不行。可是還是有了一次。

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我要努力改正,爭取只有一次。否則下次就是一千字。


徐遠方遺留下的檢討(網絡圖片)

*檢討書之二:英語檢查

我,可憐又不幸的徐遠方,因為沒帶英語報夾而被我一向敬重的英語老師—李老師要求寫一千字檢討,用一千字告訴她為什麼不帶英語報夾。我覺得好不幸啊!以前寫檢討,是因為沒完成作業或作業不達標,這次我作業都完成和達標了,卻因為沒帶英語報夾—這令人覺得不是什麼大事的事而寫檢查,我覺得實在是太不幸了。

記得在前一天晚上,我寫作業寫到10點鐘才寫完,正當我收拾東西準備把英語報紙放進書包裡時,我突然想起要查英語報夾,可我還沒買。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心想現在去買肯定不可能了。我在萬般無奈之下,只得找來一個夾了,把報紙按順序放,然後把它夾好,心想這應該沒關係,就算有關係,也沒什麼關係。嚴重點應該也就是站一節課。可是沒想到,有很大的關係,還讓我受了我最怕受到的懲罰—寫一千字檢討,我覺得我的命好苦啊!不過想起還有兩個人也要寫,我還是放心了些,因為不是我一個人,有人陪著。

李老師,我沒帶英語報夾是因為我沒買。我認為不用英語報夾沒關係,只要自己注意愛護就可以了,所以我一直沒買。後來是說第二天要查報夾,我來不及買了,所以只能找一個夾子夾好。其實用夾子夾好也能保護好報紙,為什麼一定要用報夾?太佔空間了。不過這是老師要求,不帶有什麼用?寫一千字檢討。反正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只得自認倒霉吧。

李老師,我以後一定聽您的話,不再違背您的話,請您接受我的歉意—對不起。

其實,李老師,寫檢討不是我的強項。剛開始我根本寫不出來,我還是問了一下別人怎麼寫才寫出來的。這份檢討是傾盡腦子裡所有的知識才寫出來的,如果寫得不好,就請指點。在我看來,這份檢討已經寫得很好了。

父親的悔恨:我不該令孩子過早思考

徐起堂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教育得法的好父親,直到女兒死去。

瘦小、文靜的徐起堂也曾是一名教師,最後做到了郴州市北湖區黨校副校長,後來去了郴州市銀光律師事務所當了律師。

徐目睹了很多當事人命運的無常和悲傷,他只希望他的女兒和家人都能健康、快樂和平平安安,不求考進一個多大的名校做一番多大事業。

教師出身的徐開堂知道現行教育的一些弊端,就想對自己的孩子採取一種新的教育方法——要努力保護孩子的天性,鼓勵孩子按照興趣儘量多自由發展。

這個父親的做法是從不強迫女兒參加任何號稱能全面提高素質的課外輔導班,除非她自己願意參加。他也希望女兒的成績優秀,但不會每天去檢查她的作業,但會抽查詢問。

徐起堂發現女兒喜歡歷史和軍事,他也就鼓勵廣泛閱讀。徐遠方很小的時候就可以和父親討論交流,建立了自己的知識體系和思考力。

這個父親還被郴州市七完小要求在學校裡發言,作為一個成功教育孩子的父親典型。

2008年9月,徐遠方升進郴州市第九中學,被送上了一條應試教育的流水生產線。整個學校的人都開始被及格率、優秀率、達標率、上線率各項考核洪流裹挾向前。

其中,令學生寫檢討書就是一個管理手段。徐遠方的老師李紅艷在接受《法制週報》記者李俊傑採訪時說,寫檢討書的效果蠻顯著。但令李紅艷不解的是,她發現寫檢討書對徐遠方沒有多少效果。

被發現的檢討書表明:徐遠方每次都表示她尊敬老師,要聽老師的話,但同時,她還要說出自己的看法或者見解,而不是像其他孩子一樣恭順服從,痛心疾首深挖思想根源痛表決心悔過自新。

幼小的徐遠方不可能知道的是,她每次在檢討書裡和老師講道理——譬如她保管好報紙即可,而不必買一個報夾,浪費錢又佔空間;譬如晚交幾分鐘作業並不代表她不能交上作業。但老師們不會像父親一樣和她交流溝通,反而令老師反感甚至憎恨她的不順從不聽話。

李紅艷承認她對徐遠方的「不肯深刻檢討」找不到更好的教育方法。所以,呈現出來的局面是:徐遠方被以更多、更瑣碎的原因罰寫更多檢討書,同學證明她在校的六個月內一共寫了10份;字數也越來越多,最後因為在課堂上和同學說小話而被要求寫1000字,而「同案犯」免於檢討懲罰。

老師們似乎通過這種方式來促使徐遠方完成深刻反省的過程,真正成為一名聽老師話的溫順學生,卻令徐遠方更加痛苦不堪——她認為老師們不能拿這些理由來懲罰,所以,她在每一次的檢討書總是如此開頭「我,可憐而不幸的徐遠方」。

她深刻感覺不公平,然後心生憤怒。徐遠方在跳樓之前留下了給世界的最後幾句話,正是抱怨對她的不公。

徐遠方的同學們不能理解她被頻繁罰寫檢討書,他們認定被老師們懲罰的徐一定是差生,他們每次嘲弄徐,「開頭是不是又是那一句『我,可憐而不幸的徐遠方」」。

在徐遠方生命的最後一些日子,她帶了一把小刀進了課堂,形同癲狂去嚇阻那些嘲弄她的同學,來保護自己。但老師們還是沒有發現這個女生內心的憤怒,相反,他們判斷徐已經有精神疾病,還催促徐的父母送她去醫院看醫生。

徐遠方最後告別了這個世界,學校堅持說他們根本沒有過錯,最後賠償徐家約15萬元,分批支付。

徐起堂說他是一個失敗的父親:「我不應該讓孩子過早有思考的能力,如果她笨一點,聽話一點寫檢討,至少不會去自殺。」

網友的憤怒

對於徐遠方的自殺,一些網友表達的更多是憤怒:「用羞辱來挫損學生的自尊心,用不公平對待來摧毀孩子的意志,這個老師不是沒水平,而是凶手!」

「當教育異化成殺死人的自尊和個性時,那還能稱為教育嗎?那叫凌辱。」

「在一群瘋子裡,正常人就會被當做瘋子。」

在凱迪社區,不少網友直指當今的教育制度是殺人的根源:「殺人的制度!」

「這個體制下的教育是要把人培養成為不會思考,願意被人任意擺佈的螺絲釘,磚瓦,所有喜歡思考的都會被消滅!」

「這個國家不歡迎有思想的人,而且以造就奴才為樂事。」

「奴性教育從小做起 」

「教育體制的愚昧,教育資源的分化。徹底摧毀民族的希望。我們是一個為了活著而活著的民族。」

還有人認為:「這個父親的問題是只教會了女兒獨立思考,沒教女兒要有反抗精神,積壓的抑鬱長時間無處宣洩造成了這種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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