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纪元3月3日特稿】温哥华发地震那会儿,我正在电脑前做英文练习。忽然感觉电脑大动起来,接着听人喊“地震了!”有同学就想往外跑。本人从前胆小,现在却胆子奇大,基本达到视死如归麻木不仁的程度,因此没有明显要逃跑的意思。只是眼看面前放电脑的桌子本身弱不禁风的样子,钻下去恐怕毫不济事,心里有些嘀咕。也就这么一小段犹豫不决的功夫,地震便过去了。后来从新闻报道上得知,强度竟有6级。
这是我迄今为止亲身经历的唯一一次上了新闻报道的地震,郑而重之地提起简直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温哥华据说还会有更厉害的地震。一听太太要准备救生包甚么的,我当即表态不支持: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操那么多闲心干吗?碰上算倒霉,没碰上命大。于是我家关于准备救生包的伟大决策就此不了了之。
刚来温哥华的时候,从一华人互助组织拿到本“万用手册”,里面就有“为地震未雨绸缪” 一篇,讲到应该储存足够的水,按每人每天4公升,至少够3天用计算,我们一家3口,就是36公升。还要准备好塑料雨布、小帐篷、毯子、衣服、厚皮鞋、手电筒及电池、火柴、蜡烛、罐头、开罐头的起子、药品、个人梳洗用品、钱特别是硬币、卫生纸、纸巾、地图、笔、垃圾袋、灭火器等等。十分之琐细,由此我联想到常见西人背着的沉重行囊,各种用品随身携带,一应俱全。西人学生也常见拉扯着极大书包来来往往的。这防震准备想必也有西化的因素,所以不大合我这尚未归化的华人胃口,觉得一年四季时刻做着这般琐细的准备,烦也烦死了。
而且不知道地震究竟何时发生,就这么没完没了地“准备” 下去,那日子过得还有啥滋味?如果能明确点说,提防多长时间就没事了,或者过多长时间准有个分晓,还可以凑合下去。但既知地震近期非发生不可,那还不如换个安全的地方住,省心也省事,反正是移民嘛。
当然,这精细的准备工作里面,恰恰透露出西人讲究自力更生、自理能力强的特色。所谓有备无患,真有甚么事,事先做若干准备是谋生求存必不可少的。国人事到临头,常常手足失措,则多与平时马大哈有关。1976年唐山大地震过后,我们湖北老家跟着闻风而动,防过一段时间的震。据我的记忆,那无非是在房子外边选一空旷地方,搭一个防震棚,准备房子倒了进去暂住。其它吃喝穿用很少有周密的计划和考虑。大家好像以为,当真发生了地震,政府自会出来过问救济,个人不必十分操心。
但是无论东西方,也有共同或者相近之处。西人看重生命,中国人虽然没有珍惜生命的传统,却也不乏贪生怕死之辈。我以前也是贪生怕死的,现在不知是受了老庄思想的毒害,还是因为在医院重病房呆过一阵,经过唯独一人挣扎着活下来、好像从死人堆里爬出的惊心动魄考验,老觉得这条命是拣的,总之既不特别珍惜生命也更看不起贪生怕死。
听人骂人,有时贬对方为“东西” ,意谓正常友好相处的情况下,人看人应比“东西” 高一个档次。但是老庄不这么看。老子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刍狗” 据说就是古代祭祀的时候,用草扎成的狗形东西,用完便扔掉的。然则在老子心目中,把人看作“东西” ,实在是精神修养达到圣人那么高的境界才会出现的可喜现象;只有那种境界的人才能看清人和万物本没有差别,都是“东西” 的朴素事实。我不敢说修养到达圣人的境界,更不敢把一切人当“刍狗” 一样藐视。但我发现,自己实际上一直在充当“刍狗” 的角色:从家族传宗接代的一个环节,到党和国家那只大机器中的螺丝钉,再到公司企业里的一分子,再到大千世界分合演化的极小极小一部分。
以“刍狗” 的眼光看世界,看地震,在公司里当个小职员,在机构里做个极大的关键环节,跟在地震中派上点甚么用场,实在没有值得特别大惊小怪的区别。当然,如果我一个清楚自己“刍狗” 地位的人,面对人生难得一遇的地震考验,仍然忍不住要大惊小怪一番,那也不足为怪。谁叫我是人呢?人其实是自然界中最脆弱最娇气的东西,她要自作多情在天地间撒一回娇,天地如有灵,也会原谅她的。
伟大的庞培古城一朝灰飞烟灭,辉煌的玛雅文明来也无影去亦无踪。在更久远的地球生命史上,不可一世的恐龙同样免不了灭绝的命运。区区个人,竟能搀和成为宇宙和地球某一宏伟壮观大变化的短暂插曲,换个角度,简直可以说是一种幸运和抬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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