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紀實文學

小五義(205)

第一○五回 魯員外被傷嘔血 范天保棄家逃生(下)

  忽然打蘆葦當中出來一隻小船,他高聲嚷道:「那只小船,快把我渡過去罷,後邊有人追我哪!快快把我渡過去!」柳青嚷叫:「別渡他!千萬可別渡他!他是個賊,我們這裡正拿他呢。」范天保說:「我是個好人,他是個歹人,他搶了我的東西去,他還要結果我的性命。」船家也並不理論,衝著前來。離碼頭不遠,范天保「蹭」一個箭步,就躥上船去。柳爺乾著急,又嚷說:「船家,千萬可別渡他!要渡他,連你都是一例同罪。」船家說:「我們為的是錢,不管什麼賊不賊。只要有錢給我們,就渡他。」

  柳爺也就沒了主意了,站在岸上發怔。見那只船到河心不走了,說:「有句俗言,你可知道?船家不打過河錢,拿船錢來。」范天保說:「船錢是有,到那邊還能短的下你的?你只管把我渡過去,短不下你的船錢。」船家說:「你不給錢,我把你渡回去。」范天保說:「可別渡回我去。到了那邊,我要沒有錢,把我這衣服都給你,難道還不值嗎?」船戶說:「你這等等。」放下竹篙,進了船艙。少刻出來說:「怪不得岸上有人說你是賊呢!過河你都不給錢。到了那邊,你準把我們殺了,你自己一跑。活該!這可是到了你的地方了。大概你久處有案,你不定害過多少人呢。我打發了你罷。」見船家一抬腿,一兜范天保的腿,「噗嗵」一聲,范天保就躺在船上。船家並沒費事,打腰間取出一根繩子來。原來進船艙裡,就是取繩子去了。這范天保也不急忙的起來與船家交手。船家不慌不忙,把他捆了個四馬倒攢蹄,拿起他的刀來就要殺。天保苦苦的央求。柳爺看了個挺真,高聲嚷道:「船家,你別殺他,把他給我罷。我把他交在當官,也省得你殺他,也給本地原原案。」船家說:「我不管那些事。你若是要他,你替他給我船錢。」

  柳青說:「你太小氣了。我不但給你錢,還是給你銀子呢。」船家往回就撐船。柳爺在碼頭這等著。船臨切近,柳爺上船,見船家拿竹篙一點,「嗤」的一聲,這就出去了多遠。柳爺說:「你往那裡去?」船戶並不答言,將船直往西撐。柳爺說:「你是要怎麼著哇?」只顧跟船家說話。范天保把柳爺連節骨揝住,往懷裡一帶。柳爺不提防,「噗嗵」一聲,摔倒船頭。就用那根繩子,把柳爺四馬倒攢蹄捆上。柳爺方知中他們計了。

  原來這個船家是范天保的弟子,叫范天佑。皆因他生了一腦袋的黃頭髮,他本是個水賊,也不是海島中的江洋大盜,衝著他這個頭髮,外號人稱他金毛海犬。就在這裡安著個擺渡,遇著有倒運的,或早或晚,也作些零星散碎的買賣,不能餬口。又好吃喝嫖賭,無所不為,常常淨找范天保去。本范天保來的財也不正,倒是常常周濟他兄弟。今日自己一想無處可跑,就直奔這道河來了。看看快到蘆葦之處,范天佑早就看見。這作賊的兩隻眼睛鸞鈴相仿,早已瞧見范天保讓人追趕。故此把船就撐出來了,把他哥哥接上船來。雖然高聲的說話,低聲的調坎兒,這個叫作捨身誆騙。不然,怎麼說拿繩子捆,並沒費事?他也沒起來與船家較量,就老老實實的被捆上了。其實他爬在船頭,把手腳湊在一處,拿手揝著繩頭,並沒繫扣,淨等著把柳爺誆上來好拿他。果然真把柳爺誆上去了,船家直撐船。柳爺和船家說話,就是那根繩子預備捆柳青的,把柳爺拉倒,范天保把柳爺四馬倒攢蹄捆上。范天佑這才問范天保:「是怎麼個情由,讓他追的這般光景?」范天保就將大狼兒叫魯士杰打了,喜鸞怎麼去的,喜鳳怎麼找的,魯家有防備,讓人追下來,從頭至尾把話學說了一遍。范天佑不聽則可,一聽氣往上一壯,說:「我大嫂嫂準讓他們禍害了。先拿他給我大嫂嫂抵償!」說畢,就將柳爺的刀拿起來要剁。

  范天保說:「兄弟略等片刻,問問他你嫂嫂的下落再殺。我問你是何人?」柳爺說:「我也不必隱瞞,我姓柳名青,人稱白面判官。你妻子如今被捉,現在魯家。你要肯放了我,我去與你妻子講情,兩罷干戈。你若不肯,就速求一死。」天佑說:「誰聽你這一套。」擺刀就剁,「嘣」的一聲,紅光崩現。若問柳爺生死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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