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行吟：「雲端」札記

清明時節，乍暖還寒的一個中午，應朋友之邀，到市區摩天大樓頂層的「雲端」景觀餐廳聚會。或許，是非假日的時段，又是陰霾的一天；所以，整個空間顯得空空蕩蕩、冷冷清清。朋友擔心掃興，不停的強調它夜晚的榮景與盛況，我回應道：「既來之，則安之」，無需掛礙。

因為非假日、因為陰霾天，也因為不是夜晚，所以我們擁有了安靜的、臨窗的和全視野景觀的最佳位置。我告訴朋友，這樣已經夠好了，沒有甚麼可抱怨的。朋友又遺憾的提到：「如果天氣晴朗，那一定更好！」不知道她會不會覺得我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阿Q，當時，我的回答是：「陰天也很好，沒有陽光刺眼，可以盡情的憑欄遠眺，享有一種獨特的矇矓之美！」

置身於兩百多公尺的空中，居高臨下俯看這個城鎮，真有恍如隔世的感覺。首先，震天價響的喧嘩聲消失了，整個畫面安安靜靜，有如一部影像默片；再來，風馳電掣的速度感減緩了，人流、車流好像一條條慢慢行進的河川，各自奔赴不同的方向；然後，蕪雜髒亂也不見了，建築物櫛比鱗次，一格一格、一區一區的井然有序，從雲端來看，這個城市可愛多了。

而最有趣的遊戲，莫過於尋找地標，和指認區域了。此際，我們彷彿走進時光隧道，返回孩提時代，彼此興奮、雀躍的競相走告各自的斬獲，像是發現新大陸、挖出舊寶藏似的樂不可支，直至意識到舉措失禮、失態才停止。同時，我們也都察覺到──土地過度開發，入侵山區、海岸和綠地，平疇綠野、森林郊區，正在日漸縮減中，這是繁榮，矛盾的是，這也算衰退。

漫步在「雲端」，遠離嘈雜、擺開急迫、跳脫規矩，別有一番新體驗：從不同的角度看待人、事、物，也就是自微觀轉為宏觀，空間開闊了、時間拉長了、高度提昇了，思考的基點自然也不一樣。想來，平日不自覺的斤斤計較、急如星火、墨守成規，種種模式與慣性，似乎都該調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