酌古鑒今：古人重名節 擇主而事

劉秀的中興漢室是一件大事。下面談的是當時群雄競逐中，關於招攬人才的一個片段故事。

漢光武帝在中原作戰時，當時西南巴蜀地方的公孫述，也自己當起皇帝來了。天下紛亂，豪傑並起，誰想當皇帝都可試一試，只是綜觀歷史，公孫述在招攬人才、謙虛慎重、多謀善斷方面似乎都很欠缺。

先說他如何招攬賢才吧。馬援算是當時的頭等人才。他奉隗囂的命令到成都來觀察公孫述的情況。兩人原來是同鄉，老鄉到了，本該坦誠自然握手言歡。可公孫述不然，擺出帝王的儀仗隊，叫人傳呼馬援，相見後互相交拜後再送到賓館。又替客人定做禮服，在宗廟中舉行會見儀式。公孫述乘著皇帝的車駕，前呼後擁，威風凜凜。在交談中公孫述提到要封馬援為侯爵，授給大將軍官職，希望把他留下。

馬援的隨從部屬都很樂意。但他本人卻反對，說：「我看公孫述不識時務。目前天下形勢不定，他不是誠懇地歡迎英雄豪傑，共商大事，反而裝腔作勢，活像個木偶。真正的人才他是留不住的。」幾天後馬援告辭，他回報隗囂：「公孫述是個井底蛙，妄自尊大，哪能成什麼氣候？應該把注意力放在東方劉秀的身上。」

巴蜀很多有才能的人也看清了公孫述的面目，不願與他合作。廣漢人李業是漢平帝時的郎官，王莽稱帝之後，請他當「酒士」（官職名），他不同意去跟酒打交道，寧願回家隱居。後來公孫述改口請他當「博士」，李業稱病不肯接受。公孫述感到面子難堪，派尹融帶著詔令，乾脆地威脅李業：「你出來，馬上封為公侯；不出來，請接受這杯毒酒。」尹融還以朋友身分勸他：「如今天下紛擾，是非難分，何必用性命去堅持什麼原則？朝廷仰慕先生的文章道德，等你出山快七年了。每年都來拜望，禮數周到。請你不要忘記君上的恩義，也為你的兒孫著想，這樣兩全其美，不是很好嗎？」

李業嘆息道：「古代的君子不在危險的國家停留，為什麼呢？遇到值得獻身的事情，大丈夫不會顧惜生命；若不值得為其獻身，就要遠遠躲開。先生又何須用金錢地位來說服我？」尹融請他和家人再仔細商量。李業說：「男子漢能夠作出正確的選擇，何必去問妻子兒女！」說完他端起毒酒一飲而盡。

公孫述要掩蓋殺死賢人的惡名，派使者前往弔唁，還送去一百匹絹。李業的兒子李翬（讀輝）拒絕接受，告訴使者說：「我要替父親保持名節，公侯都可以不要，何況財物！」

不久，公孫述又聘請巴郡的譙玄，譙玄也不應召。他同樣派人送去毒藥。太守也親自敦勸譙玄，叫他不要太傲氣，譙玄接下毒藥說：「很好，喝下這杯酒，保存了名譽，成全了操守，還有什麼遺恨呢？」他的兒子譙瑛向太守求情，交出一千萬錢的家財作贖金，換取父親的生命。公孫述才答應下來。

接著徵聘蜀郡的王皓和王嘉，兩人都是因不滿王莽才棄官歸鄉的。公孫述怕他們不來，先把他倆的家屬關起來，再派人敦促，「為了家人著想，快點啟程吧！」

王嘉十分氣憤：「犬馬畜牲也認得主人，何況是人，能不牽掛妻子兒女？」後王皓先自殺而死，使者將首級上報，公孫述大怒，把他全家人都殺了。王嘉聽到情況，非常悔恨。「我的行動也太慢了，怎麼對得住王皓？」說完也當著使者的面，自刎而死。

當時不願意答應公孫述出來做官的人還很多， 犍為（四川宜賓）人費貽把自己全身塗滿漆，像古人豫讓一樣長癩瘡流臭水，裝出一副瘋癲樣。任永和馮信把自己扮成「睜眼瞎」，走路跌跌撞撞。廣漢人文齊為了逃避召聘，把親友安排在一個險要的山寨裡，堵塞周圍的道路不下山。公孫述想法兒抓住他的妻子，想請他出來封贈侯爵。他始終沒有答應。

後來光武帝平定蜀郡，公孫述也死了，這群士大夫中活著的人才漸漸出來作官，他們認為劉家人當天子，才是漢朝的正統。良禽擇木而棲，賢臣也擇主而事。

公孫述如果眼光遠大、胸懷寬廣，真正愛惜、尊重人才，未必會造成這個局面。可見高傲自大的君主是不會吸引真正的人才的。

（事據《資治通鑑》）＠#

責任編輯：王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