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耀傑:馬敘倫的抄襲故事

張耀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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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011年06月17日訊】90多年前,在新文化運動的發源地北京大學,曾經發生過一樁並不十分嚴重的抄襲事件。抄襲人是相對守舊的北大國文系教授馬敘倫,字彝初,又寫作夷初,號石翁、寒香、石屋山人、石屋老人。他在民國時期不僅長期擔任北大教授,而且先後三次出任教育部次長。1949年之後,他先後擔任教育部長和高教部長,是政學兩界左右逢源的一位傳奇人物。

1919年1月,傅斯年在《新潮》創刊號發表《出版界評:馬敘倫著〈莊子札記〉》,其中寫道:「先生書中,有自居創獲之見,實則攘自他人,而不言所自來者,例如,卷十八,五至八頁,釋『種有幾,……萬物皆出於機,皆入於機』一節,所有勝義,皆取自胡適之先生《中國哲學史大綱》第九篇第一章七八兩頁。……胡先生此講義,印於去冬,馬先生《莊子札記》,刊於今夏。同教一堂,不得雲未見,見而不言所自來,似為賢者所不取也。」

在傅斯年看來,馬敘倫在自己的學術著作《莊子札記》中,抄襲胡適在同一所學校授課的講義而不註明出處,假如只是放在家裡當作「自身修業之資」,是應該被稱讚為「精勤」的。但是,馬敘倫把《莊子札記》公開出版,並且示意學生購買研習,甚至於在敘目中採用「炎炎之詞」自我表揚說,「僕既略涉『六書』,粗探內典,籀諷本書,遂若奧衍之辭,隨目而疏,隱約之義,躍然自會」;這樣就構成不可原諒的抄襲事實。

1月11日上午,與馬敘倫同為浙江籍北大國文系教授的錢玄同,到學校上課時見到《新潮》創刊號,在當天日記中給予肯定:「大學生所辦之《新潮》雜誌第一冊已出版,中以傅孟真、羅志希兩君之文為最有精神。傅評馬夷初之《莊子札記》,羅評林琴南之譯小說,都說的很對。」1月12日,錢玄同日記中另有「訪豫才兄弟,半農亦在」的記錄。周作人在當天日記中寫道:「半農來,旋去。晚玄同來談,十一時去。」

孟真即傅斯年,志希即羅家倫。「豫才兄弟」,就是寄住在紹興會館的魯迅、周作人兄弟,也就是劉半農在《新青年》雜誌加以宣傳的「周氏兄弟」。1月16日,魯迅日記中出現給許壽裳寄《新潮》,並且替周作人給張梓生寄《新潮》的記錄。魯迅在致許壽裳信中,專門表揚《新潮》「以傅斯年作為上,羅家倫亦不弱,皆學生」。

由此可知,當年的魯迅、周作人、錢玄同等人,對於傅斯年公開揭發馬敘倫的抄襲醜聞,是持讚賞態度的。當年的北京大學,並沒有就馬敘倫的抄襲事件進行處理,馬敘倫本人也沒有就此事進行公開回應,這樁抄襲事件因此成為沒有結局的老舊故事。

1947年,62歲的馬敘倫在上海生活書店出版自傳《我在六十歲以前》,再一次採用「炎炎之詞」自我表揚說:「我在北大仍取教書不問別事的態度,……可是,事情找上我了,『平地一聲雷』的『五四運動』在我埋頭寫書的時候爆發了。……長長地十幾年裡,教育、革命、抗戰雖則說不上是我領導著,我也不客氣地承認我是關係人裡面重要的一個。」

與此同時,馬敘倫通過揭發傅斯年、羅家倫,為自己的抄襲故事續寫了一段尾聲餘韻:一天晚上,馬敘倫突然接到教員休息室的工友打來電話,通知他到學校開會。來到學校,他看到「長桌上擺了一本簿子,寫著:『北大遷往上海,老師同學願去的請簽名。』(原文記不清了,這是大概文句。)果然,已有教員學生簽上幾個名字,我還記得有五四運動的『鉅子』北大同學傅斯年、羅家倫的大名。」此情此景中,馬敘倫向陳獨秀以前的學生、安徽籍北大教授劉文典表示說:「我們不是要奮鬥?奮鬥要在黑暗裡的。」劉文典聽了轉身便走。第二日,劉文典告訴馬敘倫,陳獨秀把傅斯年、羅家倫叫去教訓一頓,「果然,這件事算就此不提了」。

事實上,北大南遷,只是蔡元培遠在上海的老學生黃炎培、沈恩孚、蔣夢麟,在1919年5月22日致胡適信中,提出的一種「密告同志」的備選方案。這個備選方案從來沒有落實為北大校內的簽名活動。北大前文科學長陳獨秀,早在五四運動爆發之前的3月26日,就已經被同為浙江人的湯爾和、馬敘倫、沈尹默等人排擠離校。五四運動爆發後的6月11日,他又因為散發傳單被捕入獄。以他當時的身份處境,是不可能隨意教訓傅斯年、羅家倫的。馬敘倫如此編造歷史故事,顯然是為了報復傅斯年所揭發的抄襲醜聞。

敢於抄襲別人學術成果的馬敘倫,是無論如何不會滿足於學術研究與學術抄襲的。隨著五四運動的爆發,他勇往直前地衝到一輪又一輪學潮政潮的最前沿,從此成為幾乎以發動學潮與政潮為專門職業的弄潮者。

──原載南方都市報2011年06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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