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長青:泰坦尼克號 不沉的人性光芒(6)

曹長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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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012年04月20日訊】第6章:死亡考驗的愛

「泰坦尼克號」現在已到了最後的時刻。

自從史密斯船長下令「婦女和兒童先上」之後,負責放救生艇的船員就開始組織婦女和孩子進小艇。這是一個難舍難分的生死離別的場面,因為很多乘客都是夫妻和孩子一起旅遊,這次卻要分開,而且是決定生死的離別!

在頭等艙的337名乘客中,就有一百多個家庭。全船還有19對正度蜜月的新婚夫婦。他們中有住在50號房艙的喬治.哈德夫婦。當「泰坦尼克號」撞及冰山那一瞬間,他倆已經就寢,在豪華的房艙中度過他們「春江花月夜」的美妙夜晚。但那一聲沉重的撞擊聲,把他倆嚇了一大跳,以為有誰要破門而入。喬治從床上一躍而下,跑到房艙窗邊向外張望,看見一堵冰牆滑了過去。那聲沿着船舷「轟隆隆的刮擦聲」從此給蜜月撒進了苦澀。

住在底下統艙的西莉妮.亞斯拜克太太才結婚50天,聽到那聲「刮擦聲」不久,他們夫妻倆穿着睡衣就跑到外邊查看,當走到一扇通向下面鍋爐的船門邊上,看到有些船員正在發動抽水泵,準備抽水,他們倆沒有再看第二眼,就趕快回到房艙裡穿衣服。

他們中還有來自美國明尼阿波利斯市的約翰.斯奈德和他的新娘子內莉;剛結婚六個星期的億萬富翁阿斯德和嬌妻馬德琳;以及丹尼.馬文和他的新娘子。

在這些新婚夫婦中,恐怕來自美國密西根州南部的迪金森.畢曉普和他的妻子海倫最引人注目,因為他們是百萬富翁。畢曉普先生是美國著名的橡膠板大王的繼承人,他的妻子海倫是當地出名的大美人。他們倆五個月前才結婚,然後就到南部歐洲旅遊過蜜月。他們去了意大利、奧地利、瑞士、希腊,然後旅遊了埃及,在那裡參觀了金字塔,看了吉普賽女郎露着肚皮的搖擺舞,最後去了阿爾及利亞,在非洲大沙漠的飛沙走石中,感受愛情的宏大和堅貞。他們最後從摩洛哥到了英國。本來可以搭乘其它輪船從英國返回美國,早點回家,但他倆決定等這個「新的魔鬼大帝般的巨輪」啟航,搭乘世界上第一艘最大的客輪返回美國,恰到好處地給他們長長的蜜月劃上一個壯觀、漂亮而充滿美好記憶的句號。在密西根的莊園,他們有一座價值20萬美元的大房子,當時的20萬已是相當大的價錢,比今天擁有價值幾百萬美元的別墅顯得更富有。

在這些人中,還有一對特殊的情侶,那就是來自英國的塞繆爾.莫利先生和凱特.菲利普斯小姐。39歲的莫利是倫敦一家商店的老板,他雖結了婚,但和19歲的新店員菲利普斯小姐有了戀情。為了愛情,他放棄了一切,帶着菲利普斯一起登上了「泰坦尼克號」,準備私奔到美國開始他們愛情的新生活。在「泰坦尼克號」撞冰山的瞬間,他倆正在房艙中如膠似漆地愛着,享受着海誓山盟的禁果……

真的愛,就是力量

眼前是一個強拆鴛鴦、「執手相看淚眼」的時刻,多少擔憂,多少離情別緒,都蘊藏在那無聲的凝視和悲傷的抽泣中。這是一個讓人心疼死的時刻。

好萊塢電影《泰坦尼克號》中年輕的畫家傑克和純真少女露絲生生死死的愛情,雖是導演兼編劇卡梅隆編的故事,但這個想像力的產物,卻是有着很多真實的故事作為基礎的,或者說,傑克和露絲的愛情,實際上體現了當時「泰坦尼克號」面臨沉沒之際,那些新婚的情侶、那些至死不分離的夫妻、那些生死離別時割腸切肚般凄悲和催人淚下的偉大愛情。

《泰坦尼克號》電影所以在全球叫響,贏得了男女老少的眼淚和感動,就是因為它細膩、真實、藝術地表現了這種「真愛」的力量。「泰坦尼克號」巨輪從英國啟航時,曾裝載了無數噸的水果、咖啡、飲料和各種各樣的美酒佳肴,托運了數不清的行李、包裹和金銀首飾,但真正的無價之寶,是那些蘊藏在夫婦、情侶心中的海枯石爛心不變、巨輪沉沒不分離的愛。

這是不能用金錢計算的價值,這是無法用物質衡量的深情,這是在死亡面前考驗過的人心!導演了《泰坦尼克號》的卡梅隆在拍完影片後,再度被自己編織的劇情感動,他說:「經過死亡考驗的愛情,才是真正的愛情。」

而這種真正的愛情,早在電影《泰坦尼克號》拍攝的近百年前,就已在這艘真實的巨輪上存在過,「上演」過了——

無數的傑克和露絲

那位美國密耳瓦基市航運界人士、大湖區域的老船長愛德華.克羅斯比,在「泰坦尼克號」撞上冰山之後,「先知先覺」地最早發出預言,對他的太太喝道「你們會在這淹死」,現在更知道這條船的情況是多麼嚴重了。他百般勸說太太先上救生艇。可他太太死活不幹,非要和她的「老船長」同浮同降,生死與共。最後克羅斯比沒有辦法,只好來硬的,他使出當年在大湖玩滑板的力氣,硬是把太太和女兒推到了小艇那裡。

在「泰坦尼克號」上,除了船長史密斯和造船師安德魯斯之外,恐怕「老船長」克羅斯比是最了解這艘船的危急程度的。這個久經「海」場的老水手,此刻心裡比誰都清楚,他的太太和女兒上了救生艇對他意味着什麼。這將是永久的別離,生與死的界限。他是個硬漢子,此刻有淚只往心裡咽。他站在巨輪甲板上,向漸漸放到水面的小艇裡的太太和孩子揮手,他是用了多少力氣才舉起了手臂,因為這是在向他生命中的所有財富揮手告別,在向他的一生中所有的愛說「再見」啊!那種滋味,任何一個人設身處地地想像一下,都會加倍地愛自己身邊的親人。

馬文,這個新郎官,雖然沒有「老船長」克羅斯比那樣清楚「泰坦尼克號」的危險程度,但還是對新婚妻子和他分開而難過。他們結婚後,還沒有分開過一天。他對着上了小艇的新娘子叫道:「親愛的,沒什麼要緊的,你去吧,我呆一會兒再與你會合。」說着,還給小艇上的妻子一個又一個飛吻。

正攙扶着太太往小艇上去的阿道夫.戴克也安慰妻子說:「我呆會兒就來。」然後淚眼朦朧地目送着妻子上了救生艇。

米納漢把妻子送上小艇後,對太太說的最後一句話是:「要勇敢呵,不論發生了什麼事,要勇敢呵!」米納漢太太在飄搖的小艇上向丈夫揮手,一遍遍地揮手,揮撒出無法言語的擔憂和依戀。

倫敦的商店老板塞繆爾.莫利含着眼淚把他的情人、他拋妻離店和她私奔要到美國尋找新的天地、開創新的愛情歲月的菲利普斯小姐送上了救生艇。上艇前,菲利普斯小姐摟着莫利的脖子死死地不鬆手,好像一撒手,她的莫利就會掉進大海被浪濤吞沒似的。她吻着莫利的額頭,吻他的長滿鬍鬚的男子漢的面頰,這是一個讓她愛得發瘋的男子的臉頰,這是一個給她帶來無數歡樂和憧憬的身軀,她默默地流着淚,最後被莫利先生一把推進了小艇。

不知為什麼上帝就是不讓「有情人終成眷屬」,菲利普斯小姐倖存了;但塞繆爾和「泰坦尼克號」一起沉入了大海。後來菲利普斯小姐生下一個大胖小子,那是她和莫利在「泰坦尼克號」上的愛情結晶,她給兒子用了父姓「莫利」,雖然她和莫利先生沒有辦理結婚手續,但在她心裡,莫利永遠是她的丈夫,兒子當然要隨父親的姓。

在今天的生活裡,那些真心相愛的夫妻,即使丈夫僅僅是出門旅行一趟,妻子也要送到飛機場,在不可以往前走的安全檢查門那裡,向着她的「親愛的」一遍遍揮手告別,而丈夫也一再向妻子揮手,雙方都叫對方先走,可是誰也不肯先離開,就在那僵持著、愛着……直到已經看不見丈夫的身影,妻子還站在那裡,望着空蕩蕩的候機大廳,似乎要永遠站在那裡,一直等到丈夫歸來,迎上去,擁抱那個「久別勝似新婚」的重逢時刻。

而此刻,對米納漢先生來說,可不是站在月台或登機艙前,揮手告別買了雙程機票的親人,而是站在即將沉沒的「泰坦尼克號」甲板上,向漂向遠方的救生艇,向艇中只有「單程票」的妻子揮手告別。此刻他的腳下,不是燈火輝煌的機場大廳,而是一座即將被火山岩漿覆蓋的山脈,一塊即將被地震掀進深淵的土地,一個在漆黑無邊的大西洋上馬上要被洶湧的海水吞沒的輪船上。他此刻的心情,只有上帝知道。

馬克.福瓊先生和兒子查爾斯望着太太和三個女兒拿着貴重的物品上救生艇。他安慰太太說:「我會照顧好查爾斯和我自己的,放心吧!我們會乘下一個救生艇。」他的一個女兒在小艇向哥哥喊道:「查爾斯,照顧好爸爸!」

在另一邊的道格拉斯太太正在懇求丈夫:「沃爾特,我求你一定跟我在一起,我們一起上艇,好嗎?」「不行,我一定做一個真正的男人!」道格拉斯先生說完,轉身就走開了。道格拉斯太太臨上小艇時還在叮囑丈夫:「試着和巴特少校、莫斯先生在一起,他們都是身強力壯的大塊頭,他們能幫你出來!」

特利爾.卡文迪什對太太什麼話也沒有說,他倆只是默默地親吻,長長的親吻,然後久久地凝視,再親吻,他倆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出了心裡湧動着的千言萬語。再一次長長的親吻,再仔仔細細最後看對方一眼,像他們的初戀,像他們的新婚之夜……然後卡文迪什先生就消失在人群中。

有的太太們就像「老船長」格德斯的太太一樣,死活不離開「泰坦尼克號」,不和丈夫分開。紐約市的愛德華.邁耶先生為了勸太太上救生艇,幾乎要吵起來。後來他倆覺得在大庭廣眾面前這樣爭執有點難為情,就雙雙返回房艙中爭辯。最後丈夫說服了妻子,理由是為孩子着想。

家中經營鋼鐵業的阿瑟.萊爾森太太也是不肯上艇。最後萊爾森先生只得搬出了「法律」:「你是乘客,就應該聽從船長的命令;現在船長下令所有婦女和兒童先上船,你得服從呵。輪到你的時候,你一定要上艇,要聽話!」「我和傑克留在這裡,沒事的。我會照顧好傑克的!」萊爾森先生再次安慰太太說。

史密斯夫婦也有了像愛德華.塞耶夫婦那樣的爭執,因為史密斯太太執意不和丈夫分開,堅持不上救生艇。史密斯先生雖然從來都對太太百依百順,但此刻也着急了。他一字一句地對太太說:「我從來沒想過要你服從我,可是這回你非得聽話不可了!」史密斯平生第一次這樣和太太講話。幾十分鐘前,他倆還在船上的體育館裡卿卿我我,情意綿綿。但現在,史密斯覺得必須得用強硬的口氣了,他比太太更清楚,這條船的危急情況。他是那樣深深地愛着妻子,雖然他們已結婚了20多年,但每一天都像是新婚,每個晚上都如同度蜜月,熟悉他們的朋友都說他倆是「如膠似漆」,天生的一對兒鴛鴦。

為了能說服太太上救生艇,為了他深愛的妻子能逃生,史密斯哄弄太太說:「泰坦尼克號是世界上最高級的輪船,裝備齊全,船上的每一個人都救得了命。現在船長下令讓婦孺先走,這根本只是一個形式而已,不用擔心,我們很快就會見面。」

史密斯太太看到史密斯船長站在旁邊的一個擴音器那兒,突然有了靈感,就走了過去,哀求船長說,她沒有任何兒女,在這個世界上是個孤苦伶仃的女人,能不能可憐她一下,讓她的丈夫和她一起上救生艇。船長沒有理會她,舉起擴音器叫道:「婦孺先上!」史密斯先生看到太太這樣懇求船長,很是感動,但他還是走上前去,一把拉開妻子,然後對船長說:「船長,不要緊,我會要她先上艇的。」

當史密斯先生再次向妻子強調這條船沒有什麼大事時,史密斯太太追問他說的是不是完完全全的真話,史密斯發誓說:「絕對是真話!我們結婚這麼多年來,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是呀!」史密斯太太感嘆地贊同說。於是她親吻丈夫的額頭,吻着一直不放開,時間之長,似乎比她來到甲板前在房艙裡化妝的時間還長。然後才走向救生艇。在救生艇往下放的時候,史密斯太太聽到丈夫在甲板上向她喊到:「把手放在衣服兜裡呵,天氣很冷!」這是史密斯太太從丈夫那裡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傑克遜維市的波特曼牧師站在甲板上,望着表妹鮑爾太太上了一艘救生艇,他喊道:「如果我在這個世界上再也看不到你的話,就會在另一個世界裡見了。」當救生艇吱吱嘎嘎往下放時,他解開領帶結,拋給她做紀念。

亞歷山大.康普頓聽到媽媽說要和他在一起,不上救生艇,就急了。他用絕不讓步的口氣對他媽媽說:「媽媽,你和妹妹必須上艇,千萬別犯傻,我會照料自己的,放心好了!」

托瑪斯.布朗先生把妻子和女兒都送到了小艇甲板上,最後目送着她們上了14號救生艇。當布朗太太在小艇上呼喊着丈夫的名字,叫他也跳進小艇時,布朗搖着頭說:「我會在紐約見你們!」隨後點燃了一支雪茄,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圈煙霧,他終於說服妻子上了救生艇!

但有些太太不管怎麼勸說,也無濟於事。船員們只得在征求了她們丈夫同意後,用強制手段了。埃米爾.陶西格夫人死死拉住丈夫的衣角不放鬆,這時,載着她女兒的八號救生艇正往下放。陶西格太太面朝着女兒喊着「露絲,露絲!」但就是不放開丈夫。最後兩名船員在她丈夫的要求下,把她硬是從陶西格先生身邊拖開,然後拋進了正下降的八號小艇裡。

夏洛特.科利爾的太太埃米爾也是死活不走,緊緊抱住丈夫不撒手。一名船員使勁掰開埃米爾的胳膊,另外一個船員拖她的腰,她則使勁踢那些船員,拼命呼喊,叫他們放手。這時她的丈夫說:「走吧,埃米爾,看在老天爺的份上,走吧!我會在另一條救生艇裡找到位置的。」

當西莉妮.亞斯拜克太太終於上了救生艇,明白自己得一個人走時,突然嚎啕大哭起來,哭喊着要回到船上和亞斯拜克先生在一起。可是小艇已經放到了水面,她想回去已沒有可能了。

但不論是勸說,還是強拉,都沒法兒使加拿大蒙特利爾市的赫德森.阿利森太太離開丈夫。她站在離其他人遠一些的地方,緊緊地拉住丈夫的手,他們的小女兒羅蘭抓着她的裙子。

美國梅西百貨公司創辦人伊西多.斯特勞斯的太太埃達也是不肯離開丈夫。她說:「我從來都和先生在一起,為什麼現在要離開他?」

世界上那些深愛丈夫的妻子們基本上是兩種:一種是前面談到的,丈夫即使出趟差,她也一定要送到機場或車站,在候機艙或站台上,一遍遍地向丈夫揮手,揮撒出無盡的眷戀;另一種是,任何情況下,妻子也不願和丈夫分開,無論做火車,尤其是乘飛機,一定要夫妻同乘。這樣妻子才放心,一旦出了意外,不必自己一個人承受那份失去至親的無法忍受之痛。

斯特勞斯夫人,就是這後一種類型的妻子。而且她確實和丈夫一起走過了人生的風風雨雨、風光榮耀——

他倆從費城一個小小的瓷器店起家,兢兢業業,努力開創,把生意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最後發展到遍及全美國的「梅西百貨商場」連鎖店,而且成為全世界最大的百貨公司,直到今天。

在美國,最大的三個假日是「聖誕節」、「感恩節」和七月四日的「獨立日」。紐約曼哈頓的「梅西百貨商場」每年都要自己組織花車遊行和放焰火,慶祝「感恩節」和「獨立日」。「感恩節」的花車遊行,前後隊伍有好幾公里長,規模巨大,每年都吸引幾十萬民眾觀看。那燃亮了紐約夜空的五彩繽紛的焰火,象徵着這家百貨公司光輝燦爛的活力、前景和經濟實力。那五顏六色的焰火,至今還燃燒着這家百貨公司的創辦人斯特勞斯先生的夢想和服務天下的願景。

後來斯特勞斯先生進軍政界,被選為國會議員。這次去歐洲旅行前,斯特勞斯已退休,夫妻倆都成為慈善家,建立了慈善機構,救濟那些最需要幫助的人。斯特勞斯和太太倆人都喜歡旅遊,但每次都是夫妻倆一起出去,這次是去了歐洲的馬丁崖,享受世界最大輪船的處女航,是結束他們愉快旅行的最佳選擇。他們夫婦自己帶了十幾個侍從和服務生,以備船上的服務員不夠用,或不方便使用;可想而知他們的富有和氣派。

在「泰坦尼克號」撞了冰山之後,斯特勞斯夫婦也和別人一起到了甲板上,斯特勞斯夫人有些不知所措,她把一些小首飾送了佣人,一度也幾乎登上了8號救生艇,但腳剛要踩到艇邊,突然改變了主意,又回來和斯特勞斯先生在一起。這個時候她下了決心,望着斯特勞斯一往情深地說:「這麼多年來,我們都生活在一起,你去的地方,我也去!」她把自己在艇裡的位置給了一個年輕的女佣,還把自己的毛皮大衣也甩給了這個女佣,說:「我再也用不着它了!」

斯特勞斯先生無論在美國,還是在這條船上,都是知名人物,似乎到哪裡都有數不清的朋友。在「泰坦尼克號」上,他又有了很多新朋友,包括西點軍校畢業的格雷西上校和休.伍爾納。格雷西和伍爾納等朋友都百般勸說斯特勞斯夫人上救生艇,但都無濟於事。看到這種情況,伍爾納對斯特勞斯先生說:「我保證沒人反對像您這樣的老先生上小艇……」「我絕不會在別的男人走之前上救生艇。」67歲的斯特勞斯堅定地回答,然後挽着63歲的太太埃達的手臂,緩緩地走到甲板的藤椅坐下,像一對鴛鴦一樣安祥地棲息在那裡,靜靜地等待着最後的時刻。

斯特勞斯夫婦遇難後,他的朋友們在美國組織了「斯特勞斯歷史協會」。這個協會的主任瓊.奧爾德曾撰文說:「斯特勞斯夫婦總是形影不離,即使有時分開,他們倆每天都給對方寫信。斯特勞斯給妻子的信的開頭從來都是:『親愛的媽媽』;埃達給丈夫的信的開頭總是:『親愛的爸爸』。他倆的生日不在同一天,但他們倆在結婚41年來,總是選擇同一天歡慶他倆的生日。」

斯特勞斯寫過遺囑,其中特別有一段是寫給太太埃達的,要求埃達「自私一點兒,別老是為別人着想。」斯特勞斯比誰都清楚,這些年來,埃達一直是自我犧牲,無私地貢獻給他們的公司,他們的事業,他們的愛情,以及那些需要幫助的施放慈善的人。所以他才在遺囑中特別強調,在他去世之後,她要多多享受生活。但此刻他再也無法實現自己的遺願了,他們倆將同時離開人世,這是他在寫遺囑時絕沒有想到的。

在紐約市布朗區,現在還矗立着人們當年為斯特勞斯夫婦修建的紀念碑,上面刻着這樣的文字:「無論多少海水都不能滿足和淹沒愛」(Many waters cannot quench love, neither can the floods drown it.)當年在曼哈頓著名的「卡耐基音樂廳」舉行的紀念斯特勞斯晚會,有六千多人出席。

據「泰坦尼克號」海難之後的統計,在頭等艙有三個太太死活沒有上救生艇,選擇和丈夫一起留下,生死與共。

在甲板上,也許只有一個沒有帶妻子出來一塊旅行的男士有點小小的慶幸,他就是波士頓的克利夫先生,在來歐洲前,也不知為什麼突然又額外買了五萬美元的生命保險。想到妻子至少可以得到這筆保險金,他心裡有一種凄然的滿足。

緊急混亂,各自為政

雖然「泰坦尼克號」上的船員以前沒有進行過疏散乘客和放降救生艇的演習,但畢竟他們大多是經驗豐富、訓練有術的水手。很快,船上就沒有了當初的混亂,每個水手都按部就班地指揮屬於自己的乘客上救生艇。四副皮特曼負責的是五號救生艇。一副默多克負責的是七號救生艇。二副萊特勒負責二號和四號救生艇。大副懷爾德負責折疊帆布小艇。

雖然有些太太說什麼也不上救生艇,但大多數女士還是在先生的說服和陪伴下準備上艇。所以當四副皮特曼準備妥當了五號救生艇,一聲大喊「上艇了,女士們!」時,婦女和孩子排着隊魚貫而入。第一個爬上救生艇的是大湖區老船長吉福德.克羅斯比的太太和女兒哈麗亞特。然後是華盛頓.多德夫人和她五歲的兒子,還有一個船上的服務員,來為救生艇上的乘客服務。接着是沃倫太太。甲板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喊:「讓新郎新娘先上!」這聲喊叫,使幾個新郎被允許伴隨新娘上了救生艇,正度蜜月的約翰.斯奈德先生和新婚妻子內莉這對鴛鴦因為這一句話,沒有被拆散,雙雙上了小艇。

在七號救生艇,一副默多克嘗試着盡量讓救生艇多裝些乘客。白星公司的總經理伊斯米在小艇旁邊跑前跑後,提醒着那些靠近的男士們:「先生們,請回到甲板上,婦孺先上!」電影明星多蘿西.吉布森和她的母親第一個登上了七號小艇。當五號救生艇旁邊人群喊出「讓新郎和新娘先上」時,默多克也聽到了,他覺得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於是網開一面,剛剛結婚幾個月的新郎官畢曉普和他的新娘子海倫像五號救生艇的斯奈德和內莉一樣得以一同上了小艇。

當麥高格先生為了安慰已上小艇的妻子而說「我們在這裡比在那個小艇上還安全」時,一只大手抓住他的肩膀,一個粗啞的聲音說:「嘿,你是個大塊頭,上那個小艇吧!」麥高格發現他被這個人推進了救生艇,後面幾個男士也跟着被允許上了小艇。這個抓住他肩膀的人是一副默多克,他的「土政策」是,盡量把小艇裝滿,有時也讓一些男士上艇,為的是節省時間。所以在他指揮的左舷甲板等待的男士,運氣就好多了。事實上,當時船員們也不太清楚,全部的救生艇,只能裝下全船的一半人。法國飛行家皮埃爾.馬雷查爾和雕刻家保羅.切夫瑞都爬進了七號救生艇,吉爾貝公司的兩名采購員上了五號救生艇,當三號救生艇放下時,哈伯先生不僅和太太一起上了艇,還帶上了他的埃及翻譯哈莎。

12點45分,一副默多克感到沒有多少時間再等待了,於是下令七號救生艇放下水面開劃。這是第一個下水的救生艇,它能裝載65人,結果只裝了40個人。默多克所以做這樣的決定,是因為他覺得如果小艇上坐多了人,會在海上翻沉,所以寧可少裝一些人。

另外的原因是,有些女士還想等下一條救生艇,她們覺得下一艘會大些,安全些。當然有些女士還是不緊不慢,她們怎麼也不相信「泰坦尼克號」會沉。也有的女士看到救生艇那麼小,在波濤洶湧的海面上飄飄搖搖,又不允許她們的先生同行,就恐懼得不敢上小艇。在九號救生艇那裡,就有一個老太太大驚小怪,吵吵嚷嚷,亂發神經,嚇得別人都不敢上這個小艇。還有一個神經兮兮的女人,毫無目標地東抓西扯,想爬進11號小艇,當船員懷爾德去幫助她時,她竟站不穩,兩個人一起跌進了艇中。在13號救生艇附近,一個膀大腰圓的肥胖女人歇斯底里地喊叫:「別推我上這種小艇,我不上,我這輩子也沒有在敞着蓬的船上呆過!」

進了七號救生艇倖存的頭等艙乘客麥高格先生後來在紐約接受記者采訪,對當時七號救生艇女士上艇情況做了這樣的描述:

「有一陣子,所有的女士都不肯動,除非男士被允許上艇。她們害怕上艇之後,到了海上全靠自己。這些救生艇在吱吱嘎嘎的艇架上搖搖晃晃地放下來,坐在上面的人,可真要有點膽子,即使男人,也不是都願冒這個險,跨進這樣脆弱的小艇裡去。當時一個船員在我後面喊道:你這個大塊頭可以劃槳,跳進艇去,否則這些女士們都不上艇!我是被迫上的艇,但當時在我心裡,看上去在泰坦尼克號上遠比任何小艇要安全得多。」

一副默多克所以下令沒有裝滿人的七號救生艇下水開劃,還因為有些女士不斷從艇上離開,回去房艙取貴重東西,這樣等你等她,時間都浪費掉了。當史密斯船長命令操舵員托瑪斯.羅發射信號彈之後,船上的人都清楚事情的嚴重性了,因為信號彈意味着緊急求救,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一般輪船在海上都不會這麼做。但發射的信號彈也給了那些女士、太太們清晰的信號,那就是「泰坦尼克號」不像她們原來猜測的那樣沒什麼大問題。她們原來以為,上了小艇離開之後,很快還會回到船上來,所以把一些貴重物品都放在了自己的房艙裡,沒有隨身攜帶,反正一會兒就會回來嘛。現在,她們清醒了,可能再也沒有機會回來了,於是意識到應該把貴重首飾帶上。不少女士紛紛離開救生艇,回去船艙拿東西,有的闊太太則吩咐佣人回去取。

造船專家安德魯斯不斷從這條救生艇走到那條救生艇,敦促女士們趕緊上艇,動作快一點:「各位女士,你們務必立即上艇,不能再挑揀救生艇了,別慢吞吞的了,千萬別再回房艙取東西了,耽擱一分鐘都不行,快上,快上!」

但不管安德魯斯怎樣催促,還是有女士回去取東西。這種時刻,女人經常是最難以預料的。一個女孩正等着爬上17號救生艇,突然叫道:「我忘了傑克的照片了,一定要去拿。」大伙兒都抗議,但她卻從甲板下面衝了出去;一會兒她帶了照片出現,又跳進了救生艇。

白星輪船公司總經理伊斯米也像安德魯斯那樣來回吆喝着女士們快點上艇。五號救生艇那裡,當他喊到「還有沒有要上艇的女士」時,一個船上的女服務員膽怯地說:「但我是服務員。」伊斯米邊喊「找你的位置」,邊伸手把這個女服務員推進了小艇。正在這時,大塊頭的亨利.弗朗紹博士傾身和已進了艇裡的妻子吻別,他突然哭了起來,並喊道:「我不能離開你啊!」然後一下子跌進了艇裡。負責這條救生艇的五副皮特曼大聲喊道:「把那個男人拉出來!」當幾個船員奔過去準備拉弗朗紹時,又有幾個男人跳進了小艇,皮特曼一看情景不妙,趕緊喊放艇,也不顧那幾個跳進艇的男人了。

為了防止這樣的事情再發生,由船員手拉手在小艇外圍成了一道人牆,只有女士和兒童才可以進去。而且在大副懷爾德的建議下,船長史密斯、二副萊特勒和一副默多克都到槍枝室拿了手槍,準備防備男性乘客亂來。

在四號救生艇那裡,當輪到經營鋼鐵業的阿瑟.萊爾森太太一家上艇時,萊爾森太太領着兒子剛走到艙窗邊,負責這個艇的二副萊特勒叫道:「那個男孩不能上!」在後面目送妻子和兒子上艇的萊爾森先生走上前來憤憤地說:「那個男孩當然應該上,他才13歲!」萊特勒雖然允許這個男孩上了艇,但還是自言自語地說:「再也不能上男孩了。」但在七號救生艇那裡,負責的一副默多克連一些大男人也允許上艇,而在二副萊特勒負責的四號救生艇,連大男孩都被禁止登艇。當時的上艇政策相當混亂,幾乎是各自為政。

永不沉沒的人類文明

當四號小艇徐徐放落到水面時,坐在裡面的萊爾森太太大吃一驚,她看到洶湧的海水正無情地灌進三號甲板的大型船艙,淹沒裡面那些豪華的家具,她這才明白「泰坦尼克號」已下沉了多深,真正感到恐懼。幾個小時前,她還坐在那些時興的家具客艙裡,和朋友們聊天喝酒,現在那裡已成了海洋的一部分。此刻,她抬頭望望上面的甲板,看到她的丈夫萊爾森依然和休.伍爾納先生站在那裡向她們的小艇俯望,看上去他們一點也不知道下面家具客艙裡的可怕景像。

由於船員在救生艇旁圍成了「人牆」,男人想混進去更不容易了。紐約著名的戲劇制作人亨利.哈里斯護送着太太到了「人牆」邊,就聽到有船員提醒他不能再向前走了。他嘆着氣說:「是的,我知道,我不會進去。」

在「泰坦尼克號」的乘客中,比梅西百貨公司創辦人斯特勞斯夫婦更富有的,是紐約大富翁約翰.雅各布.阿斯德四世和他的太太馬德琳。阿斯德雖然只有47歲,但他把家族開創的皮革貿易擴大到房地產業,建立了龐大的商貿、地產帝國。年輕的阿斯德畢業於美國最好的大學哈佛之後,就擁有了這樣的發明專利:渦輪機,自行車腳閘和粉碎機的振動器。阿斯德多才多藝,他還著有人類在土星和木星上生活的科幻小說。在美國和西班牙戰爭時,他還自己掏錢建立了一個軍團,為美國而戰,因此他也被稱為「阿斯德上校」。

阿斯德當時已有資產8700多萬美元,加上他那些發明專利,身價達到一億美元以上,是「泰坦尼克號」上唯一的億萬富翁,也是全世界最富的人之一,他的資產,可以建造11艘「泰坦尼克號」巨輪。

「泰坦尼克號」在英國昆斯敦港暫停時,有些商販到甲板上兜售高級繡花外套,阿斯德一甩手就一次付了800美元買了幾件。而「泰坦尼克號」上的報務長菲利普斯的月薪才是20美元,這幾件外套的價錢,等於菲利普斯三年多的工資。

阿斯德和太太馬德琳住在一個晚上4350美元的最貴的特等艙裡,還帶着十多名自己的佣人、使女、護士和侍從。阿斯德所以帶這麼多佣人,還因為太太馬德琳懷着身孕。這是阿斯德的第二次婚姻,他的第一個妻子是費城的阿瓦.威琳小姐,他們一起生活了10年,有兩個孩子。

阿斯德和馬德琳.福斯小姐在登上「泰坦尼克號」前幾個月才結婚。阿斯德的第二次婚姻引起一些議論,因為當時阿斯德已46歲,而馬德琳.福斯小姐才18歲。為了躲避那些非議的舌頭,他倆決定到歐洲旅行,繼續他們的蜜月。在歐洲玩了一大圈兒,登上「泰坦尼克號」時,馬德琳已有五個月的身孕。

阿斯德先生攙扶着馬德琳到了四號救生艇時,正踫上管理最嚴格的二副萊特勒在那負責。阿斯德把太太扶過船欄,向萊特勒解釋說,他妻子身體很弱,可不可以和她一起上艇照顧一下。萊特勒回答得毫無餘地:「不行,先生,除非所有女士都先上了艇,否則不許男子上。」阿斯德問這是幾號艇,萊特勒說:「四號。」

後來萊特勒在紐約的調查聽證會上說,阿斯德這樣問他,是準備到紐約後申訴他。但當時在艇邊的格雷西上校認為,阿斯德只不過是想記住太太在哪條艇上,便於以後查找。

阿斯德先生是個有君子風度的人,他沒有多說一句話,脫下手套拋給了妻子,然後就退到甲板上,目送着五個月身孕的年輕妻子上了小艇。當小艇飄飄悠悠地向遠方劃走時,他站在甲板上,點燃了一支雪茄。

倖存的理髮師奧古斯特.韋科曼後來回憶,當時他曾和阿斯德先生在甲板上呆了一會兒,他們聊的都是只有在理髮椅上才談的小事情。臨別時,韋科曼問阿斯德:「你是不是介意我和你握個手?」阿斯德說:「很高興。」這是乘客們聽到的這個億萬富翁的最後一句話。在平時,小市民是難以有機會和這樣名聲顯赫的億萬富翁握一下手的。

史密斯船長和船上幾乎所有的富豪都有着很好的個人關係,很多也是他的好朋友,包括阿斯德。但阿斯德根本沒有去找史密斯船長走走「後門」,通融一下,讓他上艇。如果他去找船長,也有充分的理由,他的妻子正懷着五個月的身孕。但阿斯德沒有那樣做,或者說根本就沒有想到要那麼做,那是一個沒有「後門」觀念的時代,一個講究君子風度、做真正男人的時代。

人們常說「有錢能使鬼推磨」。但在「泰坦尼克號」上,在即將船沉人亡的生死關頭,「錢」並沒有「推磨」,更沒有人用它買上救生艇的特權。「泰坦尼克號」上兩個最有錢的人,斯特勞斯先生是「在別的男人沒上船之前,我絕不上。」阿斯德只是問了一句「可不可以陪有身孕的太太」,被拒絕後,就一直呆在船上,直至輪船沉沒。他們都是船長史密斯的好友,但他們都沒有去通融關係,尋求特權。以當時的情況,如果他們開口,史密斯船長一句話,他們兩對夫婦都可能上救生艇,因為在一副默多克指揮的七號救生艇,沒有任何原因就允許不少男士上了救生艇。在船上的警報發出之前,史密斯就把船要沉沒的消息告訴了阿斯德,後來又告訴了船上其他幾位富翁朋友,但卻沒有幫助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逃生,更沒有利用權力讓他的富豪朋友先上救生艇。

幾天之後,在「泰坦尼克號」沉沒的那段大西洋海面上,人們發現了約翰.雅各布.阿斯德的屍體,渾身都是煤煙,而且已被砸扁了。人們猜測可能他被船上倒下的大煙囪砸着了。在他的上衣兜裡,還揣着二千五百美元現金兌現支票。這二千五百美元,對於船員來說是天文數字,它等於一個水手十年的工資。但阿斯德沒有用這些錢去賄賂任何船員以上艇逃生。而如果他那樣做,大概也不會有任何水手接受。

今天電影《泰坦尼克號》所以風靡全球,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這部影片形像地再現了當年的人類文明:世界第一艘最大的巨輪沉沒了,但人類的美德、人道情懷、人性的善良卻沒有沉沒,它在這場世紀大災難中放射了光芒!這是人類共同追求的精神文明,在今天的高科技的現代社會,這種文明價值更顯得寶貴,因為它更加缺乏。所以不同膚色、不同種族、不同國家的觀眾,才在電影《泰坦尼克號》的銀幕下一起感嘆,一起緬懷,一起嚮往那種精神文明的境界。

當年8月14日,即「泰坦尼克號」沉沒整整四個月之後,阿斯德太太在紐約生下了一個兒子,她給他取名為「約翰.雅各布.阿斯德五世」。

生死關頭見人性美醜

三等艙那裡就更加混亂,因為很多乘客不懂英語,隨船翻譯莫勒和幾十個芬蘭人、瑞典人,竭盡了全力向他們解釋說明,並要求他們都穿上救生衣,但進展非常緩慢。

在二等艙裡,一大群乘客跟隨牧師貝爾斯在禱告。在三等艙的大餐廳裡,有幾百名乘客也把一個牧師圍在中間虔誠地禱告。三等艙的倖存乘客奧古斯特.溫納斯特魯姆後來這樣描述當時的場面:

「幾百人圍着一個牧師,在祈禱,在哭泣,祈求上帝和瑪麗亞幫助他們。他們跪在地上,一直哭泣,直到海水從他們的頭上灌下來時,他們還在祈禱着,呼喊着,從沒有想到做一點努力救救自己。當時他們已經失去了對自救能力的信念,而是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上帝身上。」

海水從底艙湧上來的速度越來越快。二副萊特勒吩咐六個水手去甲板下面的船艙打開舷門,但他們下去以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不是被困在下面,就是被海水吞沒了。

萊特勒把剩下的水手分配給小艇,每個救生艇配備兩個船員。當六號救生艇向下放時,一個女士對着萊特勒喊道:「我們艇上只有一個船員!」萊特勒面對甲板上的人群喊道:「這裡有海員嗎?」有個人在人群中回答說:「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去好了。」「你是海員嗎?」「我是遊艇家。」「如果你是夠格的水手,能夠從吊索上離開船,那你就可以下去了。」萊特勒對那個人喊道。

普里欽少校是加拿大皇家遊艇協會的副會長,他聽到萊特勒這麼說之後,就上前抓住船上的吊索,一悠,就從吊索上蕩了出去,然後利索地落到救生艇裡。在那個夜晚,普里欽少校是萊特勒唯一準許上艇的男性乘客。

三等艙的乘客丹尼.巴克利先生看到萊特勒管的這麼嚴格,他就轉到另外一個小艇處,和其他幾個男士一起混進了一艘救生艇。但多數男性乘客很快被拉了出來,他卻蒙混過了關,因為他弄到了一條女人的圍巾,據他說,是億萬富翁阿斯德的太太替他披在頭上的。據事後統計,那天夜晚,在「泰坦尼克號」上有四個人男扮女裝混上了救生艇。後來在紐約的「泰坦尼克號調查聽證會」上,這件事也不了了之,四個喬裝打扮的男人,都沒有定罪。

但事後聽證會查明,有一名日本男人、五名中國男子上了救生艇得以倖存。那名日本男子是日本交通部派到俄國考察鐵路的,乘「泰坦尼克號」回來,買的是二等艙船票。這個男子回國後,受到日本媒體和輿論的廣泛譴責,認為當時他佔據了女性和孩子的救生艇位置是「奇恥大辱」,是在國際上丟了日本民族的臉。日本交通部在輿論壓力下一度解雇了他。他一直活在屈辱中,在1939年,即「泰坦尼克號」出事20多年後就去世了。

1997年「泰坦尼克號」電影風靡時,在這名倖存日本男人的遺件中發現了一封他當年在獲救船上寫給妻子的信,信中說,他本不想去佔用救生艇中女性和孩子的位置,但有一艘救生艇沒有裝滿人,這時有個男人跳了進去,他才動心也跟着跳了進去。他是在船員勸不動別的女人上船的情況下進的救生艇的。這封信是用當時「泰坦尼克號」的船上信箋寫的。該信發表後,日本輿論對他從原來的譴責,變得多是同情了。

在泰坦尼克號上,按比例各國乘客中除日本外(只有一個日本人,所以是100%),倖存比例最高的是中國人。船上共有八名中國男人(來自香港,買的三等艙票),其中六名倖存了(倖存比例75%)。這六人中,有一人是把自己綁在一塊木板上跳水,後被回頭尋找生還者的第14號救生艇撈了上來;其他五名都是混進應坐女性和孩子的小艇,其中一人當時就被發現,船上官員要他出來,他拒絕,官員想開槍,但怕傷了他身邊的女乘客,結果救生艇就被放了下去。另外四名,在後來的美國國會聽證會上,同救生艇上的人說,是天亮的時候才發現他們。不排除他們是男扮女裝(當時一直流傳有四個男扮女裝的,後來就不知道是誰了),否則怎麼那麼長時間沒被發現。因從半夜兩點多進入救生艇到天亮,有三個多小時。

當時中國《申報》等都刊文譴責這五名男子的苟且偷生行為。在美國國會的聽證會上,多位乘客指證有五名「中國男子」混進小艇。後從乘客名單以及國會資料查出他們的華文名字。

但絕大多數男人在那個夜晚都表現了真正的男子漢氣概。連大賭徒傑伊.耶茨也做得非常瀟灑。他本來登上「泰坦尼克號」的處女航,是想好好賭一把,乘機痛宰一下那些腰纏萬貫的大款們,贏它個幾十萬。但沒想到這次連自己老命都要輸進去。但他表現出一個真正賭徒的大將風度,雖然在船上孤零零地沒有一個朋友,但他一直站在甲板上,泰然自若,笑傲江湖,仿佛觀看一場人生大賭博。

耶茨幫助那些女士們上艇,當看到差不多小艇都要放下去時,他從記事本上撕下一頁紙,遞給了經過他身旁上救生艇的一位女士,落款是個筆名,上面寫着:

「如果你獲救,請通知我的妹妹、俄亥俄州芬德勒市的亞當太太,我已逝。羅傑斯。」(當這個紙條轉輾到了耶茨的母親手裡時,他的母親痛哭失聲說:「感謝上帝,我終於知道了他在哪兒了。」母親抽泣着說,「我有兩年多沒有他的消息了,我最後一次得到他的消息,說他在倫敦。」)

銀行世家、國際管道官司總裁本傑明.古根海姆帶着侍從和秘書一同乘坐「泰坦尼克號」返回紐約。「泰坦尼克號」啟航時,《紐約時報》刊登的乘客名人的名單,頭幾行就有他的大名。他也沒有用錢賄賂船員依此逃生,反而非常鎮靜地寫給服務員約翰遜一個紙條,囑咐說,如果你能獲救,請把紙條轉交給我的妻子。紙條上,字裡行間都浸透着離別的凄楚和男子漢的堅毅:

「我想現在不會有足夠的救生艇使男人也離開了,因為婦女和兒童還需要救生艇。所以我將留在大船上,按男人的方式行事。我不會死得像一只豬。約翰遜,如果你能倖存,而我和秘書兩個人真得要隨船沉入海底,請告訴我的妻子,在這場男人的遊戲中,從頭到尾,我都做得像個真正的男子漢。不會有一個女人因本傑明.古根海姆的貪生怕死、佔據救生艇中的位置而剩在泰坦尼克號的甲板上。如果發生了什麼不幸,我已經竭盡全力盡了自己的責任。」

實際上,古根海姆先生確實做了很多努力,他跑前跑後幫助別人,最後熱得把救生衣和厚運動衫都脫了下來。當最後的時刻來臨時,古根海姆和他的秘書一起都穿上了華麗耀眼的晚禮服,他解釋說:「我們穿了最好的衣服,準備像君子般沉到大西洋底。」

一些男士更表現得像「俠義騎士」和「護花使節」,幫助那些單身女士上救生艇。自「泰坦尼克號」啟航,紳士們就對那些單身女士提供殷勤和服務,成為她們的保護人。船難時刻,更是紳士們大展騎士身手、顯示俠骨柔情的機會。倫敦「真空」石油公司總經理霍華德.凱斯先生和美國鋼鐵大王的後裔、新澤西州特倫頓市「默瑟汽車公司」總經理羅伯林,一起幫助威廉.格雷厄姆太太和她的18歲的女兒以及家庭女教師瑪格麗特.舒特上了八號救生艇。當小艇向海面落下時,格雷厄姆太太看到凱斯先生靠着船欄,點着了一支香煙在向她們揮手。

畢業於西點軍校的阿奇伯爾德.格雷西上校,更像個典型的騎士,他橫「手」跨「船」,馳騁在「泰坦尼克號」上,呵護那些單身女士們上艇。阿普爾頓太太、康耐爾太太、布朗太太和伊迪斯.埃文斯小姐,結伴去英國參加了親人的葬禮回國,她們在船上一路得到格雷西上校的照顧。現在又都是由格雷西先生護衛她們擠過眾人,登上了救生艇。在向她們告別時,格雷西先生還柔情地說:「等『泰坦尼克號』穩定了,你們回來上船時,我再來攙扶你們。」

看到救生艇一艘一艘地放下去了,「泰坦尼克號」上一顆一顆地發射信號彈,即使最遲鈍的人也明白到了最後的時刻,恐懼和慌亂彌漫了整個甲板。但赫德森.阿利森一家人卻微笑着在甲板上散步。阿利森太太在這邊拉着女兒羅蘭的手,先生在那邊拉着羅蘭的另一只手,三個人像是在紐約的「中央公園」大草坪上度過星期天的早晨。在旁邊靠近救生艇的甲板欄杆上,斯特勞斯夫婦互相摟着對方的腰,無語凝視。

在最後一個救生艇要下水時,斯特勞斯先生還在勸太太:「求求你,求求你救救自己的命吧!」「不要,讓我和你呆在一起吧!」這是人們聽到的斯特勞斯夫婦最後的對話。

「我跟船走」

船身傾斜得越來越明顯。船裡的所有客艙房間,已空無一人。曾經人聲鼎沸的底艙,現在除了洶湧滾進的海水,已是萬籟俱寂。

在「法國餐廳」,高懸着的水晶燈依然輝煌燦爛,照耀着淡黃色的法國栗木牆板和玫瑰色的地毯。在「路易十五」休息室,除了那個曾人群圍繞的大壁爐仍在,已一片靜寂。「棕櫚場」上也空無一人。僅僅四個小時前,珠光寶氣、雍容華貴的淑女和西裝革履的紳士,還在這裡品味餐後咖啡,欣賞室內音樂。

在男士們噴雲吐霧的「吸煙室」,現在也沒有一個男士打牌了。2點10分,一個服務員偶然走到這裡,出乎意料地發現,造船師安德魯斯一個人站在那空蕩蕩的屋子裡。他的救生衣被漫不經心地放在旁邊的一張打橋牌的桌子上,他兩只手交叉在胸前,面無表情地僵立在那裡。他在船上奔走呼號幫助女士們上艇時的那種活力和熱情似乎都隨着那些小艇走了。

這個服務員膽怯地走上前去,小聲地勸說他帶上救生衣:「安德魯斯先生,難道您就不打算試一試?」他沒有回答,好像他沒有聽到一樣。這位建造了「泰坦尼克號」輪船的造船專家,此刻只是緊盯着對面的艙壁,那上面掛着一幅巨大的油畫,畫的名字是「通向新世界的門坎」。

「哈蘭德沃爾夫造船廠」的總裁詹姆斯.皮埃爾原來計劃隨「泰坦尼克號」首航,因為這條巨輪是他和伊斯米的「傑作」,而且他視這條巨輪為自己的「女兒」,「泰坦尼克號」下水誕生那天,也是他和妻子的生日,因此他對這條船有特殊的感情。但天公偏偏不作美,恰巧在「泰坦尼克號」要啟航時,皮埃爾患了流行性感冒,最後又轉化成肺炎。皮埃爾只好委托他的外甥安德魯斯代替他隨船到紐約,一路觀察這條船的性能和使用情況,並享受這個世界最大的巨船處女航的榮耀。

以安德魯斯在船上的地位,他如果想逃生,機會是很大的。他是船上第三號最高管理者,而且和船員們相處得非常好,是個人緣極好的人。而且他對「泰坦尼克號」的沉沒,並不負有直接的責任,因為他並不是這條船的主要設計者,他只是主要造船師,更何況他在「泰坦尼克號」出事的整個過程中已盡了最大的心力。但安德魯斯自己選擇留下來不走,他的專業精神,他的人道情懷,使他無法承受這麼多無辜的生命在他製造的船上喪生。他要和那些無辜者一同死去,也許這樣他才感到心安一些。他不是基督徒,但上帝在他心中。

船上的另一個最高管理者,白星輪船公司的總經理伊斯米,則和安德魯斯不同。伊斯米在船上一直給人以「太上船長」的感覺,因為這條船屬於他管轄的公司,船長也是他聘來的。在安排那些救生艇下水時,他也去指手畫腳,但四副皮特曼根本不買他的賬,說:「我只聽船長的命令。」在五號救生艇往下放時,伊斯米在旁邊大喊大叫:「放低,划走!放低,划走!」氣得負責五號艇的六副穆迪當着伊斯米的面罵他「亂彈琴」,並不客氣地指責他說:「如果你不在這裡搗鬼,我還能做點事。你要這麼放小艇,會把人都淹死!」老船員們都覺得穆迪敢這樣收拾伊斯米,太替他們解恨出氣了,但同時也擔心到了紐約後,六副穆迪會因頂撞白星公司的最高老板而遭解職。

當看到救生艇越來越少時,伊斯米不再扮演船員的領導者了,而是「恢復」了他的乘客身份,在最後的時刻,他忽然爬進三號小艇,隨着小艇放下海,和艇上的42個人一起得以倖存。

此刻,在「泰坦尼克號」駕駛室裡,只有史密斯船長一個人。他像造船師安德魯斯一樣,靜靜地站在那裡望着海面,望着他的「泰坦尼克號」的船頭一點點傾斜進大海。有人勸他趕緊上救生艇,他只平靜地回答了一句話:「我跟船走。」

史密斯在船上已幹了43年,他可以說是「愛船如命」,現在眼睜睜地看着他作為船長的世界上第一艘最大的輪船就要沉沒海底,他的心情之沉重、之複雜,可想而知。他是一個忠於職責的海員,一個堅守崗位的船長,從知道船出事的那個瞬間,就決定和船同在。他大半輩子都在大海上度過,現在則讓大海成為他永遠的家,讓「泰坦尼克號」連結成一個整體,成為他永久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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