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行吟:就是要「腳踏實地」

作者:方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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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郵局途中,路過小鎮老街的黃昏市場,人來人往、市聲鼎沸,正是採買的熱鬧時段。我下了單車,徒步走到尾端的地攤區。應時的瓜果蔬菜,一堆一堆的狀如小山,一派風調雨順、物阜民豐的景象。而其中,有一個攤子,特別引人注目……

主人是一位赤腳鶴髮的老翁,他在這個攤位前,貼心的擺放幾張小板凳,供顧客坐著挑選蔬果。更特別的是──他不像一般的小販聲嘶力竭、大呼小叫的推銷商品,卻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守候,耐心的等待回應客人的需求。

我想為母親帶幾個芭樂回去,便也坐上了小椅子,開始東挑西選。一詢價,才明白他的生意為何這麼興隆,因為價格實在,不及市售的二分之一;而且,他既不吆喝、也不張揚,就是單純、忠厚,這樣的氛圍,讓人感到安心與放心。

買妥水果之後,我主動和他攀談,得知他是鄰村的老農,今年八十歲了,自種、自售當令的蔬菜水果,一輩子都在田園裡工作營生。其實,這些哪裡還需要詢問呢?從他佈滿風霜的面容、黝黑的皮膚和長滿老繭的赤腳,就足以說明這一切。

回家後,立即和母親享用芭樂,不僅僅是香甜,它還帶點微微的酸味,老人家說這就是芭樂的古早味,已經很少能買得到了!隔週,我專程再度來到老伯的地攤,完成交易後,突然看到他左腳的中指末稍凍得裂開了,傷口正在汩汩的淌血……

我一時心急,立刻提醒他,並建議在這寒冬臘月裡該穿鞋以保護雙腳。沒想到,他卻雲淡風輕、若無其事的回答:「不要緊的,因為我穿不慣鞋子,所以就不穿了。」這些話,讓我語塞,環顧週遭,雖非「冠蓋滿京華」,然而,「斯人獨憔悴」,還是教人心酸……

不過,很快的意識到自己的婦人之仁、眼光短淺。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生命修行方式,而老伯就是要透過身體的「腳踏實地」,來完成心靈的「腳踏實地」吧!況且,此情此景,他能處之泰然、安之若素,何嘗不是別具非凡的智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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