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中陵:放膽直言今有幾?寶刀未老著風流

——評《任仲夷談鄧小平與廣東改革開放》

王中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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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8月30日訊】追求“觀書老眼明如鏡,論事驚人膽滿軀”的《同舟共進》是廣東省政協主辦的理論刊物。2004年8月號上刊出一篇記者關山採訪任仲夷、題爲《任仲夷談鄧小平與廣東改革開放》的文章。意味深長,頗值一讀。

一、“胡耀邦、趙紫陽也功不可沒,…這是歷史,歷史是誰也抹殺不了的。”

關:我接觸過不少老同志,他們都說:廣東有今天,多虧了任仲夷。
任:這是不對的。應該說:廣東有今天,多虧了鄧小平。…胡耀邦、趙紫陽也功不可沒,提廣東改革開放,不能不提他們。這是歷史,歷史是誰也抹殺不了的。

[評]李慎之先生在建國五十周年時說:“…掩蓋歷史,僞造歷史,隨著這次五十周年大慶的到來而登峰造極。五十年間民族的大災難,大恥辱統統不見了…”,“…積重難返,二十年前要糾正毛澤東的錯誤有何等困難?然而在這方面出過大力,立過大功,而且按照中國憲法曾擔任過中國最高領導人的胡耀邦、趙紫陽,連名字都在五十年的歷史上不見了,甚至當過兩年‘英明領袖’的華國鋒也不見了。歷史剩下的只有謊言…”(《李慎之文集•風雨蒼黃五十年》)。明陳繼儒言:“歐陽永叔不誇文章,蔡君謨不誇書,呂齊不誇棋,大抵不足則誇也!”不足則“誇”,好大喜功,無限粉飾,固遺笑於世,人走茶涼,改換門庭如過江之鯽的新貴亦令人齒冷。似任仲夷、胡績偉、李銳諸老敢於撫哭“叛徒”仗義執言,還胡、趙一個公道,令世人好生欽敬。

二、“市場經濟,計劃政治” “過政治改革這一關一定要有勇氣、膽識,橫下一條心,“殺出一條血路來”!…”

關:你是怎樣評價他(鄧小平)的一生?
任:…我個人認爲,小平同志主要的不足就是沒有利用他的崇高威望適時地進行他所主張的政治改革。

[評]:“走俄國人的路”,眼下頗爲流行用幾幾開的模式量化評價政治人物。孰不知,道德並非貨幣,是可以零存整取,生意人似的到年下盤點收支、計算盈虧的。一個傑出的外科名醫,在手術臺上救過十個人的生命,但他只要謀殺過一個人,就必須以謀殺罪論處。而不能認爲他再殺幾個人仍可功罪相抵給個多少多少開。鄧小平的“不足”,不妨視作對其一九八九年六四後爲全方位徹底腐敗大開綠燈的委婉說法。

關:我們應該怎樣紀念這位偉人?
任:…經過二十多年的改革,經濟基礎在很大程度上已經市場化,而政治體制還基本是計劃經濟基礎上的。可以說是“市場經濟,計劃政治”。上層建築和經濟基礎不協調、不適應的問題,是當今一切社全問題的根本所在。最近國家審計署披露的審計結果觸目驚心,但這還是冰山一角。小平自已曾說:“我們所有的改革能不能成功,還是決定於政治體制改革,不搞政治體制改革,經濟體制改革也搞不通。”這是真理!…

關:政治體制改革比經濟改革難度大得多,兩位總書記都栽在這裏。雖然像你說的那樣,政治改革是大有作爲的處女地,但畢竟是“地雷陣”,誰願意冒這個風險?
任:這一關始終得過,現在不過,以後說不准更難過。
我總感到現在的闖勁還不夠。過政治改革這一關一定要有勇氣、膽識,橫下一條心,“殺出一條血路來”!…

[評]胡績偉、李銳等黨內有識之士提出政治改革多年了,而“地雷陣”依舊,“棺材”云云,已成笑柄。“江東子弟多才俊,捲土重來未可知”。“未可知”,未必,而今國人哪個不知?政治局開會差不多可以純用鳥語了。誰有勇氣和膽識橫下一條心“殺出一條血路來!”國人拭目以待。

三、“綜合試驗省”與“辦政治特區,搞民主選舉”

關:在中國政治改革是需要勇氣的,但也要講策略,這方面你有什麽高見?
任:再有兩三個月我就91歲了,老啦,談不出什麽高見,淺見倒有。
毛主席曾提出的種“試驗田”、“一切經過試驗”的辦法我看可以用。不僅要搞經濟特區,而且也要搞政治特區。政治改革必須審時度勢,先做試驗,突破一點,再行推廣,就可以穩步前進。可以在某一個地區、某一個領域先搞試驗,取得經驗,然後推廣。
比如能不能選一個縣、地級市甚至一個省,例如海南省,辦政治特區,搞民主選舉。就是試驗失敗了也不要緊。失敗是成功之母嘛。…
關:廣東是先走一步的地方,政治改革能不能也先走一步?
任:我看可以。這個問題,剛才已經講過了。改革開放後,中央、國務院就明文把廣東、福建定爲“綜合試驗省”,深圳定爲經濟特區,賦予先走一步的任務。這個文件直到現在並未收回和撤銷。…

[評]“民主選舉”是“一元化”天敵,爲吾黨大忌。廣東封疆大吏禁、封、攔緊逐江核心。仲夷老卻放言倡辦“政治特區”,搞民主選舉。滄海橫流,方見英雄本色。

四、“只要有一點出格的言論,就禁書、封報、攔網。這是解放思想還是禁錮思想?是啓蒙還是愚民?”“靠槍桿子和筆桿子統治的社會絕不是民主的社會,也不會長治久安的。”

關:對意識形態領域的改革你有什麽看法?
任:我看這是進行政治改革最重要的一個領域。
中國最大的資源是人力資源,但只有解放思想,啓蒙而不是愚民,才能讓億萬人民的聰明才智競相迸發,人口包袱才能變爲國力優勢。可是我們在意識形態方面並沒有與時俱進,基本上還是計劃經濟時期那一套。八十年代,報紙傳媒還是活躍開放的,政治改革不像今天那麽敏感,是可以公開討論的,經常能看到和聽到不同的聲音。而現在,只要有一點出格的言論,就禁書、封報、攔網。這是解放思想還是禁錮思想?是啓蒙還是愚民?…況且言論自、出版自由是寫進憲法裏的,是公民的基本權利。中央不是反復強調要依法治國、保障人權嗎?如果我們有法不依,知法犯法,談不上法治。靠槍桿子和筆桿子統治的社會絕不是民主的社會,也不會長治久安的。

[評]動輒“禁、封、攔”,要“討伐中宣部”、斥其儼然自大敢“另立中央”者,正不知有幾千萬讀書人!遍視中共袞袞諸公及方面大員中,在諱言“公民”“人權”的語境中敢於強調“公民的基本權利”者,在槍桿子稱王稱霸一支“獨秀”、中宣部可以隨“心”所欲的現狀下,敢於警告“靠槍桿子和筆桿子統治的社會絕不是民主的社會,也不會長治久安的”,當世有幾?廣東治下,打死孫志剛、整肅南方周末、構陷南方都市報、抓嫖縱娼,唯“江核心”是從,“德政”累累。在其眼皮底下,敢在刊物上如此公開痛加鞭撻的,當世有幾?
8月18日是胡績偉先生八十九歲生日,這一天我收到先生寄來的三首詩,有一首未發表過的七古《笑煞三尊老報精》,詩前有段緣由:

在北戴河休假的李普老友(前新華總社副社長)來訪我和譚文瑞(池北偶,也是前人民日報總編輯)。我們在人民日報北戴河療養院後花園的葡萄長廊下,品茶談心,傾吐幾十年新聞工作生涯的傳奇經歷;借古議今,甚爲暢快。特作詩一首,以志紀念。

葡萄廊下論古今,傍海濤歌伴心琴。正確暗箱造假史,光榮黑幕掩真情;
偉大紅旗擺權霸,英明金口賽昏君。怪哉喉舌無頭腦,笑煞三尊老報精。

嬉笑怒駡,寫盡了三位老報人對新聞界現狀的無限感慨。

五、“從中國歷史和現實來看,中國特色往往帶有封建專制、小農經濟和計劃經濟色彩。”“把保持中國特色作爲拒絕外來文明的擋箭牌,這是荒唐的和醜陋的。”

關:可是我們幹什麽都強調“中國特色”,比如: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中國特色的民主、中國特色的人權,連市場經濟也要搞中國特色的。你如何看待這些中國特色的東西?
任:中國的東西自然會打上自已民族的歷史的文化的烙印,不用強調都會這樣。問題在於我們這些中國特色是先進的還是落後的,如果是落後的,這些中國特色的東西就越少越好。從中國歷史和現實來看,中國特色往往帶有封建專制、小農經濟和計劃經濟色彩。這次歐盟不承認中國的市場經濟地位就很說明問題。我看就是上面講的中國特色在作怪。我們有些人,把保持中國特色作爲拒絕外來文明的擋箭牌,這是荒唐的和醜陋的。

[評]王力雄聲明退出中國作協時,對作協書記的“鳥語”作過逐字逐句的量化分析,不妨稱之爲“人話指數”或“活人指數”。判斷一個政治人物是否“屍餘”,其“人味”百分含量尚有幾許?這未嘗不是一個非常直觀的標準。在言必稱“特色”、理必拜“代表”的江湖特色下,仲夷老斥責“作怪”的特色:“從中國歷史和現實來看,中國特色往往帶有封建專制、小農經濟和計劃經濟色彩。…我們有些人,把保持中國特色作爲拒絕外來文明的擋箭牌,這是荒唐的和醜陋的。”直以“荒唐”、“醜陋”形容“中國特色”,如此尖銳深刻一針見血入木三分見諸報刊的文字,當世有幾?

六、“ 我們對任何人都不能搞“兩個凡是!”不搞“三權分立”,難道要搞“三權合一”?過去我們搞的黨的“一元化”領導那一套教訓還不深刻嗎?…

關:改革的闖將,原深圳蛇口開發區主任袁庚曾提出:“三權分立是制約權力的手段”,主張中國應該學習借鑒“三權分立”的政治體制。而鄧小平又明確說不能搞“三權分立”那一套。對此,你有什麽看法?
任:鄧小平是堅定反對搞“兩個凡是”的!我們對任何人都不能搞“兩個凡是”!…
我完全贊同袁庚的觀點。現在腐敗得不到有效的遏制,根本原因是權力得不到有效的制約。立法、行政、司法這三種權力,資本主義國家存在,社會主義國家也存在,“三權分立”指的是這三種權力相互制約、相互平衡,它的本質就是制約權力的手段。西方國家幾百年的實踐已證明,“三權分立”對制約權力遏制腐敗非常有效。…
不搞“三權分立”難道要搞“三權合一”過去我們搞的黨的“一元化”領導那一套教訓還不深刻嗎?…

[評]我們對任何人都不能搞“兩個凡是”!當然也包括鄧小平、江澤民。五十大慶時,李慎之先生著文告誡江澤民:

“從“六四”到現在已經十年過去了。江澤民入承大寶,正位核心也已經整整十年了。雖然他對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建立並無尺寸之功,但是僅僅因爲“人會老”這條自然規律,他的龍庭也已經坐穩了,中國已經沒有可以向他挑戰的力量了,如果他是一個“明白人”,現在是他可以以大手筆爲中國、爲歷史,也爲他自已建功立業的時候了。
既然鄧小平能以三七開的評價對毛澤東明揚實批,給中國人大大出了一口冤氣,理順了相當一部分政治經濟關係,爲中國的改革事業開了一個好頭。爲什麽你不能學他的榜樣,在鄧小平因爲歷史局限而止步的地方重新起步呢?
既然鄧小平在一九九二年可以完全違反他自定的四項原則而說“資本主義可以搞市場經濟,社會主義也可以搞市場經濟”,從而使中國經濟打開了一個新局面,爲什麽你不能說“資本主義可以搞議會民主,社會主義也可以搞議會民主”,給中國的政治改革打開一個新局面呢?…”
(《李慎之文集•風雨蒼黃五十年》)

偉人之所以“偉大”,一方面是由於蕓蕓衆生戰戰兢兢匍匐在地不敢仰視。另一方面,則如老話說的,是因爲此偉人站在彼偉人的肩上。“站”,即既有繼承又有否定。“在鄧小平因爲歷史局限而止步的地方重新起步”,“重新起步”即否定。沒有否定,便沒有前進。
七十年代初一個盛夏,我過乾陵,偶遇章懷太子墓開挖,便與考古隊雇來守候在墓口燒水兼看守的一個當地老農民聊了起來。他向我講述誇耀他列祖當年如何先隨唐太祖幹革命、後爲武則天唐高宗守墓,門楣顯赫、風光無限的歷史,滿臉菜色衣衫襤褸掩不住他回憶祖先時煥發出來的容光。那個年代一介文盲當然不知道祖先愈偉大,其實愈能反襯子孫之不肖無能的道理。一味高舉什麽什麽大旗,與此輩相較蓋亦五十步與百步之別耳。依稀記得誰說過:縱觀歷史,真正有創意,當得起皇帝二字的,實不過嬴政,王莽,武則天三人而已,其餘皆守守攤子罷了!不無道理。鄧小平因順應潮流否定毛澤東而開山立萬,鄧後之人當然應“重新起步”才能立足。“我們對任何人都不能搞‘兩個凡是!’”既是對鄧小平的否定,又是對鄧小平的繼承。
敢想、敢說、敢闖、敢幹、敢於創新實幹,敢公開撰文呼籲汲取“一元化”的歷史教訓、學習“三權分立”繼承人類政冶文明者,當世有幾?

七、挺“透明和公開”的西方政治文明

採訪者談到西方國家公共部門的一切開支、每一筆經費的去向和每個公務員的收入財産都是公開的,以便接受市民和媒體監督。國民不但可以在相關網站上找到國家領導人(包括皇室成員)的財産和收入資料,而且可以找到任何一位政府官員公務宴請的功能表和費用以及出差的報銷清單。對這種“透明和公開”的西方政治文明,仲夷老大爲讚賞:“這種辦法好,簡單易學…”一九八九年江澤民新班子許諾公開個人收入接受人民的監督,十五年的時間足以驗證這種諾言能值幾個錢。以此推斷,仲夷老透明化、公開化的建議又可以視作三個代表的誠實指數。

──轉自《觀察》(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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