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棺論定 — 巴金留給後人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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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11月8日訊】(美國之音記者:東方2005年11月7日華盛頓報導)今天的對比新聞,我們要對比介紹中國媒體和海外媒體對中國著名作家巴金逝世所做的不同報導。

中國官方通訊社在報導巴金去世的消息時,給巴金蓋棺論定的評價是這麼幾句話:(新華網上海10月24日電)享譽海內外的文學大師,傑出的社會活動家,著名的無黨派愛國民主人士,中國共產黨的親密朋友,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六、七、八、九、十屆全國委員會副主席,中國作家協會主席巴金遺體,24日在上海龍華殯儀館火化。巴金因病於2005年10月17日19時06分在上海逝世,享年101歲。

*新華社不提文革迫害及晚年反思*

觀察人士注意到:新華社發出的《巴金同志遺體在滬火化 賈慶林等到殯儀館送別》報導,全文1121字,只有222字用於巴金喪葬,絕口不提文革中巴金遭遇的迫害,更沒有提及巴金的“說真話”、“懺悔”和“文革博物館”,卻把889字用於中共當局的關懷,其中僅羅列各級中共高官的名字就佔了583字。

中國國內的媒體在報導巴金和評價巴金的時候,也主要強調他在五四新文化運動中的文學成就,不提及在文革時期對他的迫害,以及他晚年的時候對文革的反思以及建立文革紀念館的建議。

*媒體集體噤聲 不談文革紀念館*

一些地方媒體在評價巴金時,也小心翼翼地談到了巴金晚年寫的隨想錄,並且呼籲像巴金那樣要說真話。但是,談到文革和文革紀念館的時候,顯然集體噤聲,沒有一家官方媒體敢於突破禁區。

海外媒體在報導巴金逝世的時候側重點有所不同。下面摘要介紹海外媒體對巴金逝世的不同報導以及和官方評價不同的聲音。

*紐約時報回顧巴金文學成就*

紐約時報是這樣報導巴金逝世的消息的:

“巴金,中國一個最受稱頌的作家,幾部有影響的描繪中國(共產主義)革命前冷酷的封建家庭生活的小說的作者,在長期住院後於星期一去世,時100歲。中國官方的通訊社新華社在它的通告中說巴金的死因是癌症。巴先生被廣泛地認為是在中國的一個文學巨人,他的作品影響了好幾代人,他的名氣被很多中國人認為早就應該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幾十部小說、雜文、短篇小說和翻譯作品, 使巴先生在幾十年前就躋身於中國最偉大的現代作家之列。巴金和魯迅、茅盾、老捨一起,描述和定義了20 世紀早期現代中國的覺醒和劇變。

“巴金早在1931年就奠定了他的地位。《家》被廣泛認為是一部傑作,描寫對一個封建家庭大膽地反叛,以及這個家庭在 20 世紀初的瓦解和消亡。巴金寫在20世紀30年代和20世紀40年代的其他的小說和短篇小說有助於鞏固他在文壇上作為一個大作家的地位。他深具揭示革命前中國家庭和社會弊端的能力,他在50年代獲得共產主義者們的拍手喝采。

*介紹巴金文革遭遇及對文革反思*

“然而,巴金在文化大革命期間受到他自己的政府迫害,在1976 年結束的長達10餘年的時間裏,中國知識份子受到公開的羞辱,數以百萬計的普通中國人,甚至包括共產黨的高級官員在內,被送到農村勞動。在文化大革命期間,巴金和他的家庭也忍受了重大的痛苦和艱苦。他被迫在一個勞改所中勞動,1972 年,他的妻子因為無法得到必要的治療而死亡。在那段時間,巴金說他設法通過讀但丁的《神曲》來保持堅強。

“1977年,巴金獲得平反,並且於1981年被推選為中國作家協會主席。巴金從來沒有猛烈批評過中國領導人,但是在1985年,他呼籲解除對中國作家的限制,他還說這個國家應該建立一個博物館來紀念那些在文化大革命中的遇難者。

“新華社在訃告中沒有提到巴金的遺屬,但是很多人都知道巴金有兩個孩子,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巴金一直寫到80多歲,出版了100多篇雜文。在20世紀80年代,他告訴記者說他要寫一本關於文革的書,並且希望這本著作能夠在死後出版。他說,他把這本書獻給他的妻子。”

巴金的妻子是在文化革命中因病喪生的。據報導,巴金一生中僅僅愛過一個女人,就是他的妻子蕭珊。文化革命時期,蕭珊病危,巴金想請假去看望,但被回絕。當時負責監督這些知識份子勞改的幹部說,你不是醫生你去幹嘛!後來,蕭珊去世後,余秋雨去看望巴金,看到他一個人在房間裡痛苦地背但丁的《神曲》。

*神曲給作家生存下去的精神力量*

但丁在《神曲》裡詳細地描繪了地獄的情況。今天重新讀但丁的神曲,似乎可以依稀感覺到這部偉大的文學作品給在暗無天日的牛棚裡受盡折磨的作家一種活下去的精神力量。

但丁在神曲裡寫道地獄有九圈,在地獄的第七圈是生前施加暴力的鬼魂。但丁描寫了施行暴力的三種情況,對別人施行暴力,傷害殺害別 人;對自己施加暴力自殺;對自然界施加暴力。這三種施加暴力的鬼魂都被浸在沸騰的血湖裡接受懲罰。但丁以大量筆墨描繪了地獄第 八圈裡那些生前犯有欺詐罪的鬼魂接受懲罰的情景。但丁列舉了十種欺詐罪。有誘姦婦女的,阿諛奉承的,買賣官職的,有以預言為名胡說八道的,有貪官污吏,有偽君子兩面派,有盜賊,還有縱容別人犯罪的,挑撥離間的,還有矇騙造假的。這十種鬼魂都在地獄裡受苦,接受懲罰。如果當時的造反派知道巴金在背誦但丁的神曲來詛咒他們,來反射當時的社會,巴金很可能活不出牛棚。

巴金逝世後,中國新聞週刊特稿刊登了當時張春橋曾說過這樣一句話:對巴金不槍斃就是政策,槍斃與不槍斃就在一線之間。

英國衛報在報導巴金去世的消息時指出,100歲高齡去世的巴金是中國文學界的泰斗。他是中國20年代和30年代真正的文化大革命僅有的幾個倖存者之一。他在海外、同時也在世界各個地區的中國青年中,最具盛名的作品是《家》、《春》、《秋》。

*衛報介紹激流三部曲意義*

衛報說,巴金寫激流三部曲的目的是為了“顯示傳統的家庭不可避免地要走向衰亡和毀滅,他們如何用自己的雙手來為自己掘墳墓。但是,巴金給年輕人的信息卻是積極的。有些可能會面臨毀滅,但是有些會因為打開門窗,讓新鮮空氣近來而獲得新生。

“半個多世紀之後,中國已經從毛時代進入80年代。巴金再一次要求中國透透空氣。雖然中國處在社會主義的標籤下,但仍帶有濃郁的封建主義特徵。巴金成為中國政權的文化代表人物,對50年代末的反右運動僅僅提出了溫和的批評。巴金在毛澤東的文革中,受到的衝擊不是最嚴重。他被剝奪了寫作的權利,並且被強迫疏通下水道。”

*稱蕭珊去世是巴金人生道路轉折點*

英國衛報強調了巴金妻子的去世是巴金人生道路的一個轉折點。“巴金妻子蕭珊1972年去世。蕭珊比巴金小13歲,中學的時候是巴金的讀者,在文革期間,蕭珊為了保護親愛的巴先生,挨過紅衛兵的銅環軍用皮帶。在文革最困難的時期,蕭珊總是在巴金耳邊說,不要難過,我不會離開你,我在你的身邊。蕭珊患病得不到治療,巴金想去看望自己的愛妻,卻不准他請假。這件事情,給巴金沉重的打擊。蕭珊的骨灰盒一直放在巴金的床頭前。巴金在《懷念蕭珊》一文中寫道:“每夜每夜,我都聽見床前骨灰盒裡她的小聲呼喚,她的低聲哭泣。骨灰盒還放在我的家中,親愛的面容還印在我的心上,她不會離開我,也從未離開我。”

英國衛報報導說,當巴金的妻子因得不到治療而去世,巴金開始更深刻地反思席捲中國的血與火。當中國的文化官僚在80年代末掀起又一輪教條主義屠殺的時候,巴金建議建立一個文革博物館,讓悲劇不再重演。

*劉曉波:巴金是一面下垂的白旗*

中國著名自由派知識份子劉曉波在海外中文網絡媒體上發表了一篇談巴金逝世的文章,文章的題目是,巴金是一面下垂的白旗。劉曉波在文章中說, 2005年10月17日,巴金,這位有文學成就且良知未泯的百歲老人,終於解脫了。帶著他未能完全兌現的“說真話”表白,帶著他未能完全解脫的內心不安,帶著他未能如願的“建立文革博物館”的提議。

關於巴金逝世後的情況,中國南京的《金陵晚報》10月18日報導說:“昨晚7點多一點,記者就得到了巴老去世的噩耗,馬上趕到華東醫院,但警衛已經戒備森嚴,待到許多記者都趕過來,幾名武警也趕到了現場,把守住醫院的兩個門,只有上海市政府的車輛不斷穿梭,市領導們紛紛來弔唁巴老。門前的記者越圍越多,警衛也越來越嚴。”

*巴金是極權中國知識份子的鏡子*

劉曉波分析說,中共武警對巴金之死的戒備森嚴,只允許當官的出出進進,而把記者和公眾擋在門外,典型地凸現了被中共供養的最後巴金,他絕非中國的“世紀良心”,而是極權中國知識份子的一面鏡子,即作品平平、人格卑微和名聲巨大之間的反差,幾乎是中國當代知識名流的共同形象。當下的中共高官及文人們對巴金的禮讚,也是這種形象的延續。巴金身後的“巨匠”、“良知”和“旗幟”的評價,凸現的絕非當下知識界對老人的尊敬,而是知識犬儒時代的自我矯情。政治權力的戒備森嚴、俯身傾顧和貼耳軟語,展示著權力俯視下的上等奴性;文人頌歌的華麗艷俗、誇張拔高和虛偽矯情,延續著低賤仰視中的高境界恥辱。

在此意義上,如果硬要說巴金是“一面旗幟”,也更多是放棄獨立的中國知識界向獨裁強權投降的“白旗”。遺憾的是,經歷過太多災難和教訓的中國知識界,仍然把這面“無力下垂的白旗”當作 “高高飄揚的旗幟”,且滿天揮舞。

*吳國光:保先不如講真話*

接下來介紹香港蘋果日報發表的加拿大維多利亞大學中國研究和亞太關係講座教授吳國光的文章,題目是保先不如講真話。吳國光教授說:

“巴金的遺產之一,是推崇講真話。1978年12月17日起,他在香港《大公報》連續撰文,持續8年,一直到1986年9月,發表了大約150篇文章,主題就是一個:要講真話,不要講假話。特別是對待文化大革命這樣『一場驚心動魄的騙局』(引文都是巴金的話,下同),要說穿那『不過是安徒生的皇帝的新衣』。這些文章,後來集為《隨想錄》五集,其中一集即命名為《真話集》。

那麼,巴金講真話的呼籲今天在中國大陸獲得共鳴了嗎?

吳國光教授援引巴金本人對某些人的評論說:“他們不讓建立『文革博物館』,有的人甚至不許談論『文革』,要大家都忘記在我們國土上發生過的那些事情。”吳國光教授問道:這是當年巴金對某些人的批評。這個批評,是否還可以成立?如果這樣的“他們”和“有的人”,人還在,權還在,那些據說有心維新的領導人,其實不消搞甚麼權力爭奪、江湖鬥法,只要發動一場“講真話”運動,我敢保證,馬上獲得全國上下的堅決支持,一定所向無敵、戰無不勝!

吳國光教授說:我還敢說,如果有這樣一場運動,中國共產黨的形象馬上徹底改觀,會得到全國人民的擁護,也會得到全世界的喝采。

吳國光博士說:相比之下,有人在那裏搞甚麼“保持共產黨員先進性教育活動”,認為這樣就可以解決中國共產黨的那一攤子爛問題,實在是荒唐可笑得要命。既然請了巴金當甚麼“政治協商會議”的政治高參,為甚麼就不肯聽聽他這個也許是唯一可以救黨救國的主意呢?況且,是這麼簡單易行的主意,起死回生,就是“講真話”三個字。 領導人不要空話、假話、廢話連篇,共產黨員、政府幹部不要除了吹牛就是馬屁,老百姓要講甚麼話就由得他講,講了真話不犯罪──這在今天的“盛世”中國,是不是已經很難、甚至不可能做到了呢?

*朱健國:悼念巴金考驗中國文化界*

中國著名記者、雜文家朱健國認為,悼念巴金,考驗中國文化界。朱健國說: 巴金儼然專制者和自由思想者共同的朋友、偶像、道具。在官方媒體主旋律的“導向”下,全國“一致通過”,神州大地一片巴金讚歌,不容一丁點反思研究,民間網絡上依稀幾篇探討巴金悲劇的帖子,只能如流星而過,一閃即逝。

朱健國注意到,雖然巴金多次呼籲講真話,建立一個“文革”博物館,讓中國人永遠記住“文革”的瘋狂與荒謬,不再重演類似的歷史悲劇,但是巴金沒有後續的行動。所謂沒有後續的行動,就是該沉默的時候他沒能保持沉默。而且,他的反思在《隨想錄》那裏停頓下來了,此後的寫作沒有進一步深入和發揮,沒有提供新的思想要素。巴金後來是一種儀式化的存在。但是大家依然要對巴金致敬膜拜,因為,在活著的同等資歷、同等影響的文化人中,只有巴金還有點懺悔意識。他雖然不能堅持真話,但嚮往過說真話;他雖然骨頭很軟,但想過硬一下骨頭。 既非英雄,亦非壞蛋,這樣的境界,實在很合乎今日犬儒之風盛行的中國文化界──巴金實在是個看得見摸得著的學習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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