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飲也要公民教育

台灣/ 滿明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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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賓行政主廚鄭衍基的專業智慧與堅持

第一眼看阿基師,廚師的高帽子底下,是一張自信微笑的臉,舉手投足之間無不展現專業與熱忱。隨著他的引領,我們經過正在排盤上菜的廚房,然後走進不到兩坪的辦公室。和外面的飯店大廳比起來,阿基師的工作世界只有汗水和壓力,不如外人想像的光鮮亮麗和高高在上。坐下來深談,他娓娓道出管理和做菜的不同;管理只靠用心是不夠,一定要以身作則注重倫理才行得通,他認為餐飲也要公民教育。

靈活運用廚房管理智慧

「在禁忌中要展現勁骨,於高天外能展現風範」這是阿基師寫給自己的期許。也是只懂飲食而不知專業廚房工作箇中滋味的食客很好奇的問題?原來,曾在餐廳裡,出現了用五百元低價吃頓鮑魚餐、廚房做了許多沒有下訂貨單的烤鴨!顯然存在著假公濟私的不良風氣,為了不增加公司的負擔,並顧及同事的顏面,鄭衍基自己掏腰包私下付了這些貨款。

為了去除這些因襲很久的陋習,阿基師下定決心建立健全的管理制度,而且絕不隨波逐流。於是阿基師以身作則、做事不落人話柄,即使岳母大人難得北上來探望他,也沒有在國賓飯店接受他一餐的招待。阿基師對管理嚴格的要求,雖然引來一些人的不痛快,不斷的吐槽,後來吐槽的情形愈來愈少,管理也逐漸上了軌道。

有一天下班時間,總經理看到廚房燈沒有關,進來察看,發現阿基師在裡面刷地,很納悶的說:「怎麼是你在刷地?」阿基師告訴他:「下班前,廚房已打掃過。只是我自己比較龜毛,覺得還可以更乾淨啦!」在廚房裡,只要有掉落的菜渣或濺出的油湯,阿基師立刻清除乾淨,並要求員工跟進。剛開始大家頗有怨言,認為增加了他們的工作量,可是久而久之,也感覺到在乾淨的廚房中工作,精神變得比較愉快。漸漸的,也養成了隨時保持廚房整潔的習慣。

秉持著對消費者負責的態度,阿基師對各餐廳的餐飲品質的監控,投注了很大的心力。曾經有客人反應麵的湯頭變淡了,阿基師立刻私下買來品嚐,找到問題之後,隨即要求餐廳主廚解決。還有一次,客人反應抄手的內餡吃起來有怪味,阿基師當下追根究底,從各個相關的環節一一追查下去,結果發現是負責採購的員工,同情供貨廠商的處境,收下不新鮮的豬肉。對於這位同仁,鄭主廚雖沒有嚴厲責難,但卻語重心長的對他說:「同情心要運用得有智慧,做人要出於善意,而不是濫好,收下不新鮮的貨源,這樣做會使老闆為難,消費者不滿!我們可以多開發肉品的料理,增加訂貨量,才是積極的做法!」

對於員工的管理,阿基師嚴格要求卻不失寬厚。有一次午休時間,廚房有位同仁喝得酩酊大醉,為了維持工作品質並考慮到安全,阿基師要求他暫停工作休息。但他卻不領情,反而大聲的咆哮、情緒失控的將料理檯上的東西全部揮掃落地,阿基師挺身護衛著其他的員工,卻沒料到他生氣得拿起菜刀,朝向阿基師擲了過去。事後,鄭主廚考量了公司的名譽,沒有對那位同仁提出告訴,他希望給人自新的機會。經歷過這次事件,鄭衍基發覺情緒管理的重要性,遇到員工情緒低潮或發生事情時,盡己所能的,即時給予關心和幫忙。


在道德中建立廚師的專業

在大學的餐飲教育,理論多於實務,為了彌補學生在技術層面的不足。他依循從前老師傅一一示範的傳統教法,再要求學生照著演練一番。例如:過去廚房裡的師父,菜刀暫時不用時,會把刀口向外平放在工作台上,並且蓋上一塊抹布,才不會因為滑落下來而傷到使用的人。他還要求學生,根據備品的特性、各種容器的大小、和消費者的需要,來決定食材的長短;考慮食用時是不是方便入口,排盤的造型是不是賞心悅目。此外,阿基師對於食材也物盡其用的讓其發揮最大的價值,例如:一把蔥去頭去尾,中間綠色部分可以做為蔥花,而下段白色部分,可以做為調味和盤飾使用,一條魚要怎樣卸肉才不造成浪費?

飯店常與學校建教合作,提供學生廚房實習的機會。期間孩子難免發生狀況,像是睡過了頭,或者推託頭痛不能前來上班,並央求父母代為請假,這時阿基師會要求直接和孩子對話,並鄭重的告誡孩子:一個缺乏責任感和敬業精神的人,以後如何擔當老闆交付的工作呢?

阿基師認為做菜和做人一樣,對自我有所約束,因為私生活的態度會反映在工作上。一個好的廚師就像是藝術家一樣,需要有敏銳的感官,而抽煙、喝酒、吃檳榔,會讓廚師喪失對食物的敏感度;而且一個不注重個人衛生的廚師,即使技術再高超,也無法做出令人身心感動的好菜。他希望每一人都能把廚房當作自家的客廳,不但用審美的眼光來對待,還能保持最佳使用狀態。

言教不如身教!早期,廚房裡的師父,總會在油鍋下墊一張紙提醒自己,不能讓一點一滴的油濺出來,他們也會要求學徒這樣做。通常廚房人員的餐點,都是交給尚待磨練的學徒來做的,無論做出來的菜好不好吃,大家都會把它吃完,讓做菜的人得到尊重和鼓勵。阿基師一向對廚房裡的長輩都很尊敬,他不允許叫廚房洗碗的人員為「歐巴桑」,而是稱呼大姊、阿姨。他認為工作只有性質不同,沒有尊卑之分。

清倉小炒過生活

想不到,每天眼中盡是山珍海味的阿基師,下班回家以後,肚子餓了卻是把冰箱裡的剩菜剩飯熱來吃。他戲稱那是別的地方吃不到的「清倉小炒」,可以一邊享受家庭的溫暖,一邊放鬆自己,那是錦衣玉食無法取代的。可是,為了充實專業,他會為了一兩道菜,把一本精裝原文書買下來;也會花錢到處去試菜,一點也不吝嗇,太太雖然事先提醒,但是點了一桌子的菜經常吃不完,最後必須打包帶回家。

阿基師笑著說,他非常享受「養女人」的快樂,因為家裡有母親、太太和二個女兒。他很疼惜太太,因為每天早出晚歸,家裡全靠太太一個人打理,在背後無怨無悔支持他。阿基師教育孩子,和對同仁、學生一樣嚴謹,他認為他能做的,就是把家庭教育做好,讓孩子擁有善念和慈悲的心,至於未來,就得靠他們自己了。

入行三十年的阿基師,處處散發用心的魅力。無論做菜、管理,還有教育,他都專注投入而且有所堅持,一顆無私的心,總在想著成就別人。我們的社會正需要這樣的人,相信下回您再到國賓用餐,一定會在賞心悅目的美食中找到因堅持而閃閃發亮的光芒!

原載於: 〈台灣〉大紀元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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