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平:平庸惡的例證

--讀《紅衛兵興衰錄》有感

胡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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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1月14日訊】早就從網上得知出了一本《紅衛兵興衰錄》,最近托朋友帶來一本,一睹為快。

《紅衛兵興衰錄》值得認真研讀。該書由香港的德塞出版公司於2006年6月出版。作者宋柏林。我們知道,紅衛兵運動發源於北京清華附中,最初其成員以高干子弟為主。宋柏林當年正是清華附中的高中三年級學生,出身高干家庭,是紅衛兵的發起人之一,也是紅衛兵的主要核心成員。宋柏林四十年來一直堅持記日記,文革初期那一兩年也未間斷,並且保存完好。這本《紅衛兵興衰錄》就是以宋柏林的日記為主體,把宋柏林自文革發動階段即1966 年5月到宋柏林開後門入伍當兵即1968年2月的日記全部發表,另外,還選登了1966年1月到4月的部份日記,以便於讀者瞭解文革前夕中國的政治氣候以及中學生的思想動向。

在讀到《紅衛兵興衰錄》之前,我最想知道的是兩個問題:一是在運動初期,紅衛兵打老師打同學,那時他們是怎麼想的。二是在中央文革提出批判對聯「老子英雄兒好漢,老子反動兒混蛋」,批判資產階級反動路線,昔日天子驕子的老紅衛兵們一下淪為反動,淪為階下囚,那時他們又是怎麼想的。讀完這本書之後,我發現作者的日記對前一個問題給出了比較清楚的說明,但是對後一個問題卻含糊其詞,語焉不詳。給人的感覺是只講過五關斬六將不講走麥城。不過回過頭來再想一想覺得那倒也很自然,很情有可原。可以想像的是,以自來紅自居,以當然的革命接班人自居的紅衛兵們,當他們受到來自黨中央的嚴厲批評,必定陷入極大的困惑。一方面,他們不服氣,另一方面,他們又不敢懷疑更不敢反對黨中央。如果宋柏林能把當時的困惑、苦惱乃至懷疑都記下來,那就好了。問題是在當年,很多人是把寫日記當作促進自己思想革命化的一種方式的,起碼是不會在日記裡無所顧忌地寫下自己的那些「錯誤思想」以至「反動思想」。這就意味著他們在寫日記時總是會有意無意地自我審查。作者在最該寫的地方卻留下空白。這固然是極大的缺憾,不過這種缺憾本身就說明很多問題。

讀宋柏林的日記你會感到,紅衛兵並非天生的惡棍。為甚麼許多本性並不壞的青年會在文革中幹下那麼多駭人聽聞的壞事呢?政治哲學家阿倫特提出過一個概念,曰「平庸的邪惡」。阿倫特指出,在極權統治下,許許多多普通人會做出很不普通的罪惡。原因之一就在於他們放棄思想,拒絕思想。阿倫特指出:「在罪惡的極權統治下,(人的)不思想所造成的災難可以遠遠勝過人作惡本能的危害的總和。」因為思想可以產生關於善惡的辨別能力,所以思想對作惡有遏製作用。正如阿倫特所說,政治思想的特點就是它的代表性。所謂代表性就是說,人在思考政治問題時能夠不局限於自己的立場和角度,設身處地地站在別人的立場別人的角度思想。政治思想追求的是全面,忌諱的是片面。而共產黨那套階級鬥爭理論,強調遇事必須要站穩無產階級立場以及諸如此類,恰好是從根本上否定了人的思想。

這一點在宋柏林的日記裡表現得十分明顯。宋柏林在日記裡寫道:「我想問題有一個很壞的毛病——鑽牛角尖。特別是看人生觀、革命大道理時,一鑽進牛角尖就甚麼都吹了。我認為,鑽深弄透要適可而止。甚麼是’可’,那就是最基本的是非好壞,丑美之分。這就沒甚麼道理了,這就是階級感情,階級立場的問題了……階級立場不同,他們對好壞的判斷就會截然不同。我就像爸爸說的那樣’讀書越多越糊塗了。’光知道道理、推論。連最基本的階級立場,愛憎感情都糊塗了。以後,我一定要牢記自己是革命戰士的後代,是勞動人民的兒子。勞動人民就是我的親爹娘,幹革命就是我的本性。我要緊緊地跟著黨和毛主席,永遠聽毛主席的話,永遠跟黨幹革命。」作者對北航附中的一些高幹子弟的同學表示不滿,就因為他們「’馬列主義’學得太多了,學到了’辯證法’,學會了全面看問題,但是把最樸素的階級感情,最基本的階級立場給丟掉了。這樣的人,就是修正主義的好苗子,我要嚴防自己成為這樣的人。」由此可見,作者本來是具有思想能力的,但是由於他全盤接受了共產黨的理論,他甚至把自己能思想當成了自己的一個大毛病,他總是有意識地拒絕全面性而堅持片面性,竭力地壓制自己的同情心而培養自己的野蠻性。在紅八月,紅衛兵動手打同學打老師,作者本人並沒有出手打人,然而他非但不覺得自己正確而感到安心,反而感到很慚愧,認為自己的階級感情還不夠深。

思想是人類固有的一種能力。遺憾的是,直到今天,還有很多人在有意識地拒絕思想。宋柏林這本《紅衛兵興衰錄》或許能給他們一些啟示和警醒。

(轉自RF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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