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天生識別樂律才能的萬寶常

萬寶常，不知是什麼地方的人。父親萬大通，隨從梁將王琳投向齊。後來又打算回到江南，事情洩露，被殺。因此寶常被配作樂戶。因而精通音律，普遍通曉八音。製造玉磬來獻給齊。又曾經同人正在吃飯，談到聲調。當時沒有樂器，寶常就拿取面前的食器及雜物，用筷子敲它，品評協調它的高低，各種音調都具備，跟樂器聲一樣和諧，很被當時的人所讚賞。但是經歷周代到隋代，都不能升職。

開皇初期，沛國公鄭譯等人審定樂律，開始製作黃鐘調。寶常雖然是樂官，鄭譯等人常常傳喚他，同他討論，但是寶常的言論大都不被採納。後來鄭譯製成樂調將它進獻，皇上召見寶常，問這些樂調可以用嗎？寶常說：「這是亡國的聲音，哪裡是陛下應該聽到的！」皇上不高興。寶常於是極力說這種樂聲哀怨並縱欲放蕩，不是高雅正派的聲音，請求用水尺作為律准，用來調準樂器。皇上聽從了他的話。寶常接受命令，就造了眾樂器，它們的聲率比鄭譯的音調低二律。並且撰作了六十四卷《樂譜》，詳細討論了八音旋相為宮的方法，改弦移柱的變化。製成八十四調，一百四十四律，變化終於一千八百聲。當時的人認為《周禮》有旋相調成宮音的法度，自從漢、魏以來，懂得音樂的人都不能通曉，看見寶常特地創立這種樂制，都嘲笑他。到了此時，嘗試讓他作曲，寶常隨手成曲，沒有停頓，看見的人沒有誰不慨歎驚異。於是他增減樂器，不可全部記載，這種樂聲典雅平淡，不被當時的人所愛好，擅長音樂的太常大都排斥詆毀它。

又有太子洗馬蘇夔憑著音律自許，尤其嫉妒寶常。蘇夔的父親蘇威，正掌權，凡是談論音樂的人，都附和蘇夔而指責寶常。他們屢次到公卿那兒埋怨，蘇威因而責問寶常，所制的樂律是從什麼地方繼承的。有一個和尚對寶常說：「皇上非常愛好吉祥的徵兆，有說徵兆吉祥的人，皇上都喜歡他。先生應當說是到胡僧那兒受學，說是佛家菩薩傳授的音律，那麼皇上一定喜歡。先生製成的樂律，就可以施用了。」寶常認為這話說得對，於是依照這和尚的話來回答蘇威。蘇威發怒說：「胡僧傳授的，就是四夷的音樂，不是中原適宜施用的。」這件事竟然被擱置。寶常曾經聆聽太常演奏的音樂，傷心地流淚。人們問這當中的緣故，寶常說：「音樂聲暴戾而又悲傷，天下不久會相互殘殺死亡殆盡。」當時國家舉國興盛，聽到他的話的人都認為不對。大業末期，他的話終於被證實．

寶常貧窮沒兒子，他的妻子因為他臥病在床，就盜竊他的財物逃跑。寶常飢餓，沒人捐贈，竟然餓死。快要死的時候，寶常取出他撰作的書燒掉，說：「要這玩藝兒做什麼呢？」看見的人從火中拿出幾卷，現今流行於世，當時的輿論很同情他。

開皇時代，有鄭譯、何妥、盧賁、蘇夔、蕭吉等人，一起討論古籍，寫作樂書，都被掌權者採用。至於天生識別樂律的才能，他們比起寶常差遠了。安馬駒、曹妙達、王長通、郭金樂等人，能製作樂曲，是一個時期的奇人，又熟悉鄭地音樂，而寶常製作的樂律，都趨向高尚典雅。這類人公開談論雖然不附和寶常，然而都暗自佩服，把他看作是神人。

（出《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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