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丹《理想主义的年代》自序

王丹:凡走过的,必留下痕迹

王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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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走过的,必留下痕迹。我相信这句话。这本文集,就是为了留下痕迹。

这些年来,随着中国的逐渐强大,民主和理想主义逐渐成了被人淡忘的概念,犬儒主义和经济决定论正在形成中国新的主流价值。在这样的背景下,从事反对运动面临着很大的挑战。而这些年来,我的反对运动之路就是在这样的挑战下走过来的。这是一段艰难的历史,也是一段有意义的历史。我相信多年以后,当自由的火种照亮中国的那一天,我们回过头来看当年为了追求民主曾经付出的艰辛与代价,会清清楚地看到今天的坚持的意义。而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就是要记下这一段历史。这,就是我出版这本文集的主要目的。

这样的挑战,首先来自环境。作为公众人物,会面对很多来自外界的质疑,批评,挑战甚至攻击。也会有很多的关切,提问和鼓励。如果所有这些都一一回应的话,那可能就什么都不要做,每天在电脑前写信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此,如何回应,回应那些问题,就必须自己心中有一个标准。
我关于公开回应的,历来秉持四不原则:

1.只公开回应善意的批评,不公开回应恶意的攻击谩骂。理由:跟猪摔跤,就算赢了,也是一身泥。而且,既然对方是恶意,也就不会拿你的回应当真的。2.只公开回应有事实根据的批评,不公开回应臆测的捏造的批评。理由:举证应当是原告的责任,没有必要每天都洗刷自己,毕竟,历史是公正的。3.只公开回应公共话题,不公开回应个人隐私。理由:公私领域严格划分本是民主要旨。何况,公众人物也应当享有隐私权。4.只公开响应外界的批评,不公开响应来自民主阵营内部的批评。理由:不愿加深民运内讧的印象。同一阵营的不同意见应当以内部沟通方式解决。

我认为,预期去与负面的东西 作战,不如腾出时间做出正面的东西。我把自己这几年从事反对运动的过程中,一些具有代表性的文章与声明整理出来,也算是对各种问题的一个总的回应,所以才称作是“我的政治轨迹”。

虽然是“我的政治轨迹”,但是这条轨迹并非我个人的一条道路,它实际上也是与中国问题,中国的发展,中国的未来,也包括两岸关系,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这些年来,我比较注重去思考的问题包括:回顾历史,极权主义的基础是什么?如何才能走出极权主义的阴霾?作为反对派,如何才能提出具有建设性的批评意见,让人民多一中政策上的选择?台湾的民主发展,将要如何影响中国的变化?或者反过来,中国的变化,又将要如何影响台湾?而我们,又要从台湾的民主化道路中学习到什么样的经验教训?最近几年,一个新的问题也在引起我的注意,那就是所谓“中国模式”的问题。挟着庞大的经济实力,中共正在向全世界,也包括台湾,倾销这样的价值观,就是“为了经济发展可以牺牲一切”,或者说“经济发展的价值高于一切”。这就是所谓的“中国模式”的基本特点。这样的模式建立在经济决定论的基础上,抹杀了人的存在意义,降低了社会的道德标准,可以说,是一种邪恶的价值观。不幸的是,这样的模式,价值观,正在慢慢弥漫,不要说台湾,就连西方国家一些政要也逐渐接受。这是对人类文明的重大挑战,但是,今天又有多少人看到其危机所在呢?也许,这会是我接下来愿意花更多精力去关注的事情。

最后谈一下坚持。很多人问我,是什么让我可以二十年一直坚持做反对运动?我的回答是:第一,知识分子应当去做“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否则大家都用功利来计算,社会如何进步?因此,尽管处境艰难,但是这正是社会需要知识份子的地方,我岂可放弃?第二,一九八九年我们发起学生运动,当年要求的目标,比如民主化和反腐败,现在看来都没有达成。中国今天的腐败和专制,比八○年代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是一个不喜欢半途而废的人,既然目标没有达成,理当继续努力。第三,当年有那么多的市民和学生为了支援我们的理想而付出了生命代价,如果我放弃,岂不是没有良心?我坚持,也是为了自己的内心平安。第四,这些年我东西奔走,面对了不少人情冷暖,但是有一件事是我更能“冷暖在心”的,那就是,尽管表面上看起来大家都对民主运动冷漠,但是其实支持的力量还是非常强大的。我所到之处,就可以感受到。也许支援的方式,呈现出来的面貌与二十年前不同,但是这样的精神鼓舞是无处不在的。当局想必也了解这一点,因此才坚决不让我们回国。这么多年以来,没有那些我能亲身感受到的支持和温暖,我是不可能坚持下来的。既然这些支持还在,而且越来越强,我又有什么理由放弃呢?

现在展示在读者面前的,是我过去几年的政治轨迹。这条路,我还是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我将继续坚持做一个温和,坚定,有建设性的反对派的立场,立足于理想主义的精神基础,用更多的精力去研究中国面临的具体的民生问题和制度转型问题,把批判的激情转移到制度设计和规划上,争取为未来的中国建立新的政治秩序和生活秩序。

是的,凡走过的,必留下痕迹。我们谁都不是救世主,但是如果每一个人能问心无愧地回顾自己走过的路,这个世界也许会光明得多。

最后,我要感谢允晨文化的廖志峰发行人对本书出版的辛勤付出,以及对于中国民主化的热心关切。也要特别感谢晨星历史研究基金对我的支持,没有这样的支持,我很多的研究和思考是无法顺利进行的。更要感谢始终关心我的读者,是你们的支持让我能够继续前行。

──原载《理想主义的年代》;“允晨文化”授权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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