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实派画家杨育儒专访

从街头中辍生到 扬名全球写实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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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愤懑怨怒的青少年,到睿智平和的艺术家,写实派画家杨育儒走出了一条自己的道路。他认为,好的写实画是具有抽象特质的,能散发形而上的精神呈现,是画灵魂而不只是表相,所以能感动人。

水彩“静默之中”。高美馆收藏。

水彩“人间事”。高美馆收藏。

位个性孤僻、叛逆、充满暴戾之气,又不幸有着身体缺憾的街头混小子,在中辍之后一无所有,又屡经情感波折,如何浪子回头,成为一位裁剪西服店的师傅?又如何缘于对绘画的热爱,一人远赴世界知名的俄罗斯列宾美术学院,深研素描与油画两年,一举夺下“全球华人人物写实油画大赛”优秀奖?杨育儒的绘画人生,就犹如他的画作一般深刻锋锐,又有一种静定哲理的富丽之美。

当台湾画家杨育儒参展的作品“圣光”,在去年十二月十一日于纽约曼哈顿举行的“全球华人人物写实油画大赛”画展中展出时,吸引了许多来宾的驻足观赏。画中绘的是一位土耳其老人在屋外明亮的太阳光下闲坐,若有所思的注视右前方。老人的手上拿着一串念珠,前方蹲卧着一只伺机而动的黑猫。树荫与角落的阴影覆盖下来,全画有三分之一隐蔽在黑暗里,更显得阳光无私照耀的力量。

杨育儒介绍这幅画的内涵说:“我当时(从照片中)看到这个场景,那个背景与主体纠葛不清,界限很模糊,一只黑猫与阴影表现的是空间里的各种欲望、黑暗的东西在引诱和纠缠,那黑猫象征那些不好的引诱。人的表情,他看着右前方某一个点,似乎对什么东西感兴趣,是一种引诱的开始,或者是反省的开始。他手上拿着一个念珠,象征着一个人在他的生命当中随时都在接受很多不同的引诱和诱惑,而一个人要维持他的道德标准,需要时时刻刻注意到做人本分的那种心境,才有办法维持一个人的高贵的情操。基于这样的想法,我创作了这幅画。”

以现实生活中的画作,体现了人生幽微的省思与稍纵即逝的灵光。杨育儒虽然不是画中的老人,但他凭借着对艺术的热爱,突破了创作上的窒碍,也让生命终于跳脱了阴影的桎梏,展现了光明的力量。

自小特立独行 性格不同常人

今年五十二岁的杨育儒先生,说到自己从小的个性,就是“异于常人的怪脾气”:“我印象很深的是,幼稚园的时候,老师叫我进教室,我就偏偏不要,就是要在园子旁边玩我自己的石头,幼稚园就开始翘课。”独来独往,不听老师要求的结果是,有一次杨育儒一个人玩旋转木马,摔到手脱臼。就这样对峙了一个礼拜之后,有一天杨育儒忽然乖乖听话了,让老师大为开心,送了许多糖果奖品给他。但是稚龄的杨育儒第二天就拒绝再去幼稚园:“因为我觉得没有意思。我很清楚,自己不属于那种规规矩矩的生活。”

除了天生反骨的性格之外,单脚小儿麻痹的缺陷,使杨育儒无可避免的必须面对异样的眼神,或是突如其来的取笑。这些伤害与轻侮使得本性傲然的他更加自卑、孤立与叛逆,继而寻求暴力的解决,于是懵懂的在街头打架斗狠。高中一年级,便成了无助的中辍生。

在那段仓皇惨绿的年少岁月,绘画意外的步入杨育儒的人生,成为他心灵指引的方向。经由国中二位美术老师——黄荣辉、刘美容的引导,杨育儒在老师的宿舍里开始接触绘画,阅读素描与绘画技法等书籍,隐隐约约的,他感觉潜藏在自己生命里巨大的兴趣与天分,以及连同对于世界的愤怒与不解,似乎都找到了抒发的出口。

西服店学徒 自修成为画家

失学后,混沌的日子纵然痛快,却也伤了至亲的心。有一天,母亲坐在客厅一角伤心流泪。孝顺的杨育儒频频询问下,母亲终于吐露:因为婶婶嘲笑自己,生了这样一个好勇斗狠的儿子,不是被人打死就是关在牢狱,使她不由悲从中来。此时他方幡然醒觉自己的不是,便在母亲面前痛悔立誓:从此不再浪迹街头,要踏实生活,学得一技之长。十九岁的他,就这样带着一点点钱,从屏东乡下来到陌生的台北。没有学历、技能、四处碰壁,历经了不能为外人道的辛酸。为了活下去,杨育儒在一家西服店学做西装,如此过了五、六年,学得一身手艺后,就在二十六岁那年回到屏东老家,开了间西服店。杨育儒说:“老人家常说:‘做牛得拖,做人得磨’;认清自己、认知环境,才能静下心来接受磨练;人不怕磨,越磨越强。”

日子虽苦、环境磨人,他始终无法对绘画忘情,只要得空,就翻阅诸多艺术绘画的著作,从素描、构图至油画材料学等,潜心自修,刻苦学习。二十六岁那年,是他事业有成之时,却也是感情遭受重创之时。那年,一位他心仪许久的女孩爱上别人。这样的打击迫使他审视自己生命中的缺憾与丰盛。杨育儒说自己在十八岁的时候,就体认了一个事实:“在感情世界我是一个小丑,但是绘画领域是一个王。”情感上的挫折促使他泅向绘画的天地,杨育儒画出了他第一幅得奖作品;入选第三十八届全省美展优选、屏东县美展水彩第三名。持续的作画让他的心境有了更深沉的转折,画的意境也随着心移物转,在连续赢得国内大奖及数次参加韩、中、日及海峡两岸、亚洲等美术观摩及交流展后,于一九九六年水彩作品“静默之中”、“人间事”荣获高雄市美术馆典藏,他的绘画生涯才真正开花结果。

与三层空间的自我相遇

杨育儒说:“绘画对我而言,是一种个人对人生生活与外界对话的分式,只是我偏向于眼睛所‘见’到的真实。”他回忆自己真正脱离愤懑不满,画艺审思更上层楼,是约在二十八至二十九岁时,朋友的一句“你懂什么啊你!”的轻屑指责下,愤怒的情绪正蠢蠢欲动,翻搅沸腾困扰着他,正想着如何发泄时,无意间看到一本书中的一句话:“外离相,心不乱”。这六个字抓住了他的心。正苦思无解之际,脑中突然“啵”的一声,就像开瓶器打开瓶口一样,刹那间他同时看到了三层空间的自我;一是外在感官现实世界的我,二是受制于从小习气、秉性的我,三是发现真实的自我,顿时内心一片宁静、祥和,豁然开朗。

男人头像。铅笔素描。

他说:“一般人都是被感官牵着走,但是感觉是会生灭的,不长久的,随时间变化。而我们的喜好是被习气影响,被束缚的。一但可以突破的话,就可以看到事情真正的本质。”从那日开始,杨育儒有如脱胎换骨般,眼神不复过去的凶狠、怨恨,而是一片清明与祥和。

远赴俄罗斯 洗练画艺更上层楼

历经短暂婚姻的不顺遂,在四十一岁适逢知名写实肖像画家冉茂芹老师的提携,在其门下学习,印证过去自修所学,心中也燃起了再度进修的希望。经过陈立德大哥为其翻译著作欧美技法学习、以及屏东淡喜堂陈玉泉老板的赞助,杨育儒终于如愿,二零零二年带着众人的祝福,飞往梦想中的艺术国度——俄罗斯.圣彼得堡.列宾美术学院进修。

这是世界著名的四大美术学院之一,也是当今世界上完整保存欧洲绘画写实主义与教学传统的学府。杨育儒说正因为语言不通,他得以更加深刻的面对绘画。四十五到四十六岁这两年,在列宾学院的学习是紧张忙碌的,为了把握住每一个练画机会,常常是早晨九点出门,晚上九点回到住处,学院要求严谨熟练的素描技法,订下数个主题,看草图、修正概念、技巧及通过讨论画面表现后,才可进行素描稿、色彩小稿到绘制整张的色彩稿,教学方式非常严谨,功夫到位后,方可自由创作发挥个人丰富的想像力。

杨育儒说:“他们俄国人很好玩,刚开始你作品不好,他们不会理你,但是随着时间过去,态度会改变。有一次我画了一对模特儿,这一回是我在学院的第一次突破,因为画得很好。指导的教授进了工作室,我刚好到教室外面抽烟。教授不久后就冲出来,说我‘干得好’,还亲切询问生活琐事。还有一次,我画一位老太太,第五天我画完了,那个老太太却说不行,因为我画得很好,她要戴上十字架与耳环,让我把它们都画上去才可以。”

物我相忘 美丽的世界呈现

俄罗斯老妇油画。淡喜堂文物馆收藏、南部美协展铜牌。

拖颐的男人。炭铅笔。

两年的学习与沉浸是杨育儒一生中最佳的洗练。回国后,他将其在列宾学院所习之四十幅画作集结成册,于二零零五年出版,当年并荣获屏东半岛艺术季驻地艺术家头衔。“静观无物”、“无得亦无失”在二零零七年高雄水彩画会联展中深获好评。

他说自己不管是人物还是风景,都在追求一种本质的东西,就是一种宁静,如果用心去观察世界万物,基本是很宁静的。那是一种无私的道德,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世间对人都是公平的,是人产生一种不平的心理,才会产生这种变动;如果你常常能够关照你的生活、你的着装、所有的人和事物,你很仔细的观察,你会发现其实世间是平静的。基本我每一幅作品,我都是这样在处理。”

从愤懑怨怒的青少年,到睿智平和的艺术家。写实派画家杨育儒走出了一条自己的道路。他认为:“好的写实画是具有抽象特质的,能散发形而上的精神呈现 ,
是画灵魂而不只是表相,所以能感动人。”他说绘画的最高境界是在透过“物我两忘”时,专注于物体的时候就可以与它对话,传递出真正的精神层面讯息,这就是物质与精神的一致。谈到此刻的心境,他豁然地摊开双手,脱口而出:“这世界真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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