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纪实文学

血纪(393)

下集-第三章:一段教书的日子

第六节:我的初恋和婚姻(3)

(一)“片断”的第二个读者(2)

我的单独作客,是胡妈没有料到的,见了我,比新年那一次还要热情,连忙招呼我坐下,并马上走进里屋,取出一只装着白糖的瓶子,给我泡了一碗糖开水。当时,白糖“凭票”供应,农村里是不分配白糖的,所以白糖很稀贵,糖开水是农家用来招待贵客的“饮料”。

小妹被母亲的动作和人声所惊醒,翻过身来已查觉到是我来了,便坐起身来。我走进了她的房间,用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果然很烫,便从衣兜里取出带来的阿斯匹林片。

她的母亲正忙着烧火弄饭,说一定要我吃了饭再回学校。

屋里只留下了我们俩,看她脸色青黄,头发蓬松好像很憔悴,但仍保持她少女的光彩。此时睁大着一双发红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流露出一种朴质的羞涩。我轻声地问道:“头疼吗”?她点了点头,问道:“哥,你这么忙还过来……”

我端着那盛糖开水的碗,拿着感冒药,递给她叫她吞下。因为穷,乡里的人偶感风寒,极少找医生开药,一般的就只有靠自己身体的抵抗力了。

吞下药片,我便教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轻声说道“吃了药,好好睡一觉,发身汗,就会好的”。她顺从地躺下,两只大眼睛却盯着我,好像有一种难以启口的话从那眼里向我传递。

不知是一种下意识的冲动,还是人们称作的“情”在作用,我弯下腰,亲了亲她那发烫的额头,那一瞬间就像有一股电流,从我的身上流进了她的体内。

她紧闭着眼睛,体验着那种感觉。

为了让她安睡,我起身走出了她的房间,去帮胡妈弄晚饭去了。

吃过晚饭,已下午六点钟,我便起身告辞。临行前嘱咐胡妈:“发烧病人胃口不好,熬点粥给她吃,我拿来的药一定要按时服下”。说完,便站起身来,向里屋望了望,没料到,她已穿好衣服坐在床沿上,见我要走,便走出屋来一定要送我,说:“天快黑了,那田坎路不好走,我带你走上面那堰沟铺的石板路。”

见她已不像刚才我来时的面容,精神也好多了,显然是刚才吞下的药力发挥了作用。床前已换下了一大堆衣服,毕竟年轻,出了汗,烧也就退了。她一边说,一边梳扎蓬乱的头发,从新扎好了小辨。

“不行,你还在发烧,就是烧刚退也不能敞风,否则病情要反复发作的”!我反对道。然而她却走到我的面前抓起我的手,放在她额头上,我感到那带着汗迹的额头确实已经凉下来了。

她固执的说:“我在床上已经躺了一整天了,现在全身的骨头节都睡痛了,我也想出去走走,活动一下身体。”见她执意要送我,我推迟不过,便嘱他多穿一件衣服,胡妈拿出了一件袷衣给她穿在外面。

走出木门,天色已经暗下去,但没有风,于是她走在前面领路,我跟在后面,一前一后的出了木门,转过一个弯,便踏上了那用石板铺成的堰沟小道。

走出不远,小道伸进了一片茂密的竹林。走进密林中,我们俩便被包围在绿色的竹林中。夏未的黄昏,竹林里蒸发出一种清新的气息,这是我俩第一次在野外单独相处,好像进入了一个只有我俩的二人世界。

我听得见走在前面,仅一步之隔她那心脏里发出的跳动声。

我忽然觉得,如果此时,她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只消深情地凝眸望我,我定会立刻将她紧紧地拥抱在我的怀里,那种我原先以为永远都不会再属于我的爱情,突然奇迹般的降临给了我。

然而,她没有这样做,我也没有这样做,我们之间始终保持着一步之隔的距离,我们双方都在用理智约束着自己,因为她太年轻了,一个高中学生,年仅十六岁。而我已是四十二岁的中年人了,而且是她的老师和义兄,中国古老的道德理念,发生了强烈的制约作用,我们都应当自重……

我俩穿出竹林走出堰沟,前面便是蔡家广场的出口了。

在暮色中,我还来不及向她叮咛,“等病好了以后,再来上学”。她便已经站在沟上,向我挥了挥手,扭过身去,迅速消逝在暮色笼罩的竹林中了……

不过,感情像一头脱缰的小马驹,冲击着理性的约束,带着与范小妹初恋的感情,我向母亲表示过,我要娶她为妻,但是受到了母亲的反对。(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