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加拿大上法庭(下)

常眉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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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2012年06月06日讯】
*上庭
  
日子到了,上午10点,我独自一人二次来到交通法庭。这回是上二楼。隔着一个玻璃走廊,就看到一男一女两位警官坐在安检柜台一侧。问过早,掏出兜里所有的零碎,过了关,按指点进入法庭走廊,坐到排椅上张望。10点30上庭,都20了,怎么这么冷清?除了一位印巴族裔的老妇女,就我一个。难道今天就审我俩。 加拿大犯人真是胆大,也不怕法官怒了“从重从快”严判?
  
这里真让我们大陆人失望。看看我们北京的区级法院,那些豪厦之壮丽辉煌不让加拿大国会,再看这法庭,几层一小破楼,房龄没50年也差不多;北京法院门卫之森严,堪比白宫,身份证、护照、登记是绝不会少的,再看这里,一楼就像个集市,二楼像个公寓,何谈法院威严?
  
看看表,又过了20分钟。只多了三两个事主,法庭仍然黑着灯。我开始有点焦虑,这法官怎么也爽约?足足等到11点,事主达到了十几人。我又想,难道这些是惯犯?都知道法官会迟到?正想着,门开处,走出一张亲切的中年女性黄脸盘,迳直向我而来:“你好,”这就是传说中的华语翻译,“需要翻译吗?”“需要需要。”我忙答。“好,我一会过来。” 翻译说完钻进另一扇门。
  
门再开时,一位秘书类的金发女士招呼我等十数人鱼贯而入。“Good Morning Everyone.”我心里暗笑,您再晚点,就该说下午好了。女士让我们分开两边,不服的坐左边等着辩解,有几个案犯坐了过去,还有一个明显是律师,拿着公文包;没问题的坐右边。我正犹豫坐哪里好,台上侧门开处,镜头里常见的戴着假发、穿着法袍的一黑一白两个法官进来了。“请起立!”金发女喊道。哦,这还有点像电影。
  
我又看了一下辩解书,心想那翻译怎么还不来?一会没她我可没戏。心里正忐忑,翻译进来了,低声对我说:“服罪吗?秘书说了,服罪只罚100,不扣分。”有这等好事?325块削去225,打3折?不扣分就意味着无记录,天价保险费也不会再加码!我一下蒙了。见我没吭气,翻译“吓唬”我说,“你坐那边也便宜不了再多了,不扣分够不错了。怎么样,服罪吗?”其实我是被惊喜砸晕了,刚缓过神来,赶紧说“服罪服罪!”话刚说完,翻译就走到秘书那儿,窃窃几句,立马又消失了。
  
嘀咕这么会儿功夫,法官已经搞定了右边好几个。轮到我前面一个不知是越南还是柬埔寨的女人。法官先简单陈述了她的犯罪事实,她跟着翻译凑到秘书桌前,要哭要哭的,嘀里嘟噜说了一大套。然后秘书和法官私语了几句,法官试探着问,100不行,70可以吧?案犯带着哭腔,又是一大套,当然加上翻译,就是两倍时间。大概说是生活怎么困难之类。法官犹豫了片刻,告诉她,50,不可以再少了,你闯红灯是比较严重的犯罪。女人马上鸡捣米似的点着头加上“Thank you”连连,破涕为笑,在状纸上签了字,出去了。
  
“×××,”秘书叫我站到她跟前,笑眯眯的说出对我的罚款数,在状纸上画了个圈,又交给法官签了个字,然后告诉我下楼去窗口交钱,结束语是向我说“Thank you”,然后就招呼下一个“罪人”了。

*感慨
  
我忘了怎么下的楼,排到长长的队尾才回过神来。捏着我的“辩护书”,不禁哑然。这哪里是过堂,分明是做游戏,或者说更像做买卖,只不过庄家是那个戴假发的。
  
这就是加拿大的法庭庭审么?虽然我很感激法庭的大度,少罚了我那多钱,不过不恭的想,怎么有点像集市,还带讨价还价的,多不严肃,多么有损法庭的威严!对了,如果知道是这样,我也穿身旧衣,一脸苦像,把定也能像那个女人,将罚款再拦腰一砍。怨不得秘书对我这个罪人说“谢谢”。
  
不过刚这样一想,就又羞愧了。我这简直是恩将仇报啊!换到党国,哼哼!那帮衰人会少收你一分钱吗?知足吧小子!
  
排在长长的缴款队尾,往前一扫,同胞面孔占了1/3。无聊中,看我前边的眼镜先生像个华裔,就试着问“Excuse me,can you speak chinese?”先生回头说,“可以呀,有什么事吗?”
  
“您好,我是第一次上庭,没想到和大陆这么不同,您说我闯红灯罚100多不多?”我问。“还好啦,都是这样。”他一副很明白的表情。
  
“那他罚单上写着325哦,”我直言不讳的告诉他,“我没想到等了一年才罚,还少罚了一大半。真的没想到。说来也怪,虽然被罚了,现在心情还挺好。”
 
 “老兄,加拿大就是这样,久了你就习惯了,”眼镜说,“没啥,我违法好几回了,开始也不懂。后来摸出了人家这样做的道理。你看那个犯死罪的,不也拖了N多年才执行,或者干脆不杀,关一辈子完了。何况你一个交通罪,都会慢慢来,彻底凉快了,再像征性的训诫你一下算了。西方的法律严是严,也只是维护秩序,你就是犯了法,法官也不想让你走投无路,铤而走险,总是给出路,而且不让你丢脸。这就叫人性。”我又想起那个镜头:法官和案犯商量罚多少钱合适。经他这一点拨,悟性一下升华。
  
“您也从大陆来?”眼镜问。我点头称“是”。
  
“看样子来的时间不长。其实加拿大生活也不那么容易,不过老兄,”他眼镜后面不大的眼睛意味深长地闪着光芒:“就为人家这儿的和谐,难也值了,是吧!”
  
“是啊!”我也还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点头礼。而后双双无语。
  
我们都来自那个砸了骨头连着筋,充满乡愁却又让人牙根疼的国度。犯法原本是多么令我焦虑的事,而今,加拿大的法庭却给我上了一堂生动的人性法制课。学费:100加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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