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以明清时代的杂剧、白话小说情节为基础,为读者讲述民间故事中,带着使命下世的马周,由迷于人世、落魄潦倒,到得知自己的使命,走上辅佐唐太宗治政之路的经过。
诗曰:
酒能害德且伤生,多少英雄遭辱侵;
饮酒知参恶旨意,不为所困方称贤。
话说马周本是天宫的仙官,因天象变化,唐朝将取代大隋得天下,马周奉太上老君之命,下世辅助圣王唐太宗治理朝政。
马周幼年时,父母就离世了,他学识过人,持才傲物,然而家中一贫如洗,无人举荐。年过三十,还孑然一身,他自叹怀才不遇,常酗酒度日,酒后必狂态百出,乡里街坊人人厌恶他,他也浑不在意。
博州刺史达奚(一说达奚恕),数次听闻马周之名,特聘他为学府助教。到任之时,马周与众秀才彻夜饮酒。次日刺史到访学府请教,马周酩酊大醉始终未醒,刺史大怒而去。马周醒后前往拜访请罪,刺史责备许久,马周口中答应,但事后依然如故。
一日马周与学府门生饮酒,醉后两个门生扶他回住处,马周一路乱喊狂歌,路遇刺史回府,前导令他回避,马周在醉中无知无畏,当街大骂,又被刺史责备一番。第二天他醒后,门生劝他去认错,马周叹道:“我孤贫无援,本想以此为台阶进身,今因饮酒,屡遭责辱,我又何必去祈求可怜?古人不为五斗米折腰,我不要助教这个职位养老了。”所以就辞职而去。
马周盘算着家乡是待不下去了,该往何处去呢?他思量着去各地州府也没什么意思,就去长安都城吧,如果能遇到举荐韩信的萧何那样的相国,也能有个出头之日,于是就动身往陕西长安而去。某日到了新丰城。新丰城为汉高祖所建,汉高祖生于丰里,布衣起兵伐秦灭项,建立了汉朝后,尊其父为太上皇,太上皇不喜欢住在长安,思恋故乡,于是汉高祖就命能工巧匠按照家乡原样建造此城,让故人都搬到此城,街道、房屋、集市均与家乡无二分别,鸡犬放到街上都能认得自己家门,太上皇大喜,将新城赐名新丰,新丰毗邻长安,市井稠密,客商云集。
马周初到新丰,正值神相袁天罡从四川回来经过新丰,马周闻名前去拜访,想请袁天罡看相,以求吉凶。袁天罡看了马周许久,说:“你的五脏之神都已离体,死期近在眼前了,还看什么相呢?”马周大惊,忙问如何能解灾保命。袁天罡说:“你出门向东一直走,如果能遇到有老者骑牛的,你不要和他说话,一直跟着他,那么此灾可免。”马周向东而去,果然遇到老者骑牛出城,马周默默跟在后面,最后两人来到了一座大山的山顶。
老者在山顶下了牛,坐在树下,对马周说:“太上命你到人世辅助圣王开创盛世,你为何迷于嗜酒,自甘沉沦呢?现在你五脏之神都已离位,正气凋零,旦夕将死,你还不省悟悔改吗?”然而马周依然懵懂不觉。过一会,老者说:“你本是天宫仙官,现在天尊要召你,你跟我走吧。”马周跟随老者到了一处极为恢弘的宫殿,穿越数道宫门来到一处大殿,听到殿内传出声音,责备马周受命而不恭行,颓废怠慢所托之事,要他回到原来的住所,自己先闭门反思已过。
老者与随行数人护送马周来到一处居所,屋舍壮丽大气,门上还有名牌,马周对屋内一切陈设摆饰都感到很熟悉,他沉思良久,但依然不能明悟。忽然来了五个人,各自穿着青、红、白、黑、黄的五色大服,来到马周面前说:“我们是先生的五脏神(即心神、肺神、肝神、肾神、脾神),因先生沉湎酗酒,让自己的身体污浊不堪,所以我们早早离开回归此处,现在请先生闭眼,我们回返各自所在。”马周闭目一会,忽然觉得心智通透,明悟前尘往事,过去的三十年的事都历历在目,就像刚刚发生过一样,于是他出了居所,再到天尊殿前请罪,请求让自己继续使命,天尊就派使者将他送回新丰。
第二天,马周又去见袁天罡,袁天罡惊呼道:“天啊,你遇见了什么啊?你一切都好了,在六十天内你会连升九级,百日内你会执掌相国的权力,请君子你一定要自爱啊。”于是马周就动身前往长安了。
话说马周在初到新丰时,旅途劳累,想早点歇息,就找了间很大的客店,但这家客店生意红火,进进出出的客商成群结队,客人们要求喂马的、搬行李的、要酒菜的、住店的,把店小二忙得像走马灯一样。马周等了半天没有人过来招呼,他一拍桌子叫道:“掌柜呢,你们就这样欺负人的吗?他们是客,我就不是客吗?快点上热水过来。”
店主王公赶紧过来招呼,说现在店里热水供应不过来,马周说:“既然热水供不过来,那就先上酒吧。”并指着对面的一桌客人说:“他们要多少酒,我就要多少酒。”王公回道:“对面五位客人每人一斗好酒。”马周笑道:“那还不够我半醉呢,我还要赶路,就少喝点,你就上五斗酒和两个拿手的菜吧!”马周一人独饮,旁若无人,喝了三斗后,要来一个洗脚盆,把剩下的酒全倒进去,他脱了鞋袜,用酒洗脚,客人们议论纷纷,店主王公暗暗称奇,觉得他不是寻常人。
马周到新丰时已无财物,隔天准备动身前往长安时,和店家结算费用,他用穿的狐裘给店主王公折价抵帐,王公见他是个奇人,狐裘又太贵重,再三推辞不要钱了,马周索性要来笔墨在墙壁上题诗一首,诗云:
古人感一饭,千金弃如屣;
匕箸安足酬?所重在知己。
我饮新丰酒,狐裘不用抵;
贤哉主人翁,意气倾闾里!
王公见他写作俱高,心中十分敬重。问明马周欲前往长安后,告诉他自己的外甥女嫁到长安万寿街赵三郎家,赵三郎开了间饼店夫妻俩共同经营,既然马周在长安并没有熟悉的朋友,那就介绍他到赵三郎处,请他帮忙接待马周,王公手写了一封书信,并赠白银一两充当路费,马周感其厚意,只得受了。马周道:“他日寸进,决不相忘。”向王公作谢而别。
按下马周这边不表,话说长安赵三郎家世代经营饼店,是个老字号,但前年赵三郎已经病故,现在是王公的外甥女王氏经营着饼店,王氏虽然三十岁出头守寡中,依然丰艳胜人,京城人顺口叫她“卖饼娘”,神相袁天罡曾经路过饼店见过王氏,大吃一惊,说道:“此女乃大贵之相,他日定为一品夫人,如何屈居此地?”后来袁天罡与中郎将常何闲谈时,偶然谈及此事,常何很相信袁天罡的话,就经常派管家去买饼,与王氏搭话,想娶王氏为妾,但王氏只是笑笑,从未吐口。(待续)
参考资料;
《太平广记 神仙十九》
《喻世明言》
《旧唐书/卷74》
《新唐书/卷098》@*#◇
责任编辑:王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