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纪元2023年06月17日讯】（大纪元记者程雯综合报导）2019年3月，丹麦最大电讯集团TDC考虑了一个冬天后还没有最后决定是选择中国的华为还是瑞典的爱立信来为丹麦建设5G网络。3月5日，华为丹麦分公司突然提交了一份紧急修改的5G合同竞标书，其中给出的新报价只比对手爱立信的报价稍微低了一点点。这让TDC顿生疑虑：是不是遭到了黑客攻击？还是有内鬼？
这是彭博社2023年6月15日披露的四年多前在丹麦发生的一起商业内幕，该事件此前从未被报导过，整个过程堪称是一部现代谍战大片。
TDC开始紧急调查行动后发现公司内部很可能有华为内鬼，然后又迅速锁定了一名关键嫌疑人。2019年3月7日，TDC决定接受爱立信的报价，并于3月18日正式对外宣布爱立信赢得了丹麦约2亿美元的5G建设合同。
本文通过彭博社披露的内幕消息来梳理一下2019年丹麦TDC紧急调查和捉拿华为内鬼行动的始末，以及该事件前后，西方国家对华为欺诈和间谍行为的认识与遏制。
华为2013年获丹麦3G和4G六年大单 国际名声已经不佳
2013年，TDC宣布和华为签订一份为期六年、价值7亿美元的合同，以建设和管理TDC在丹麦的3G和4G无线网络。
那时，华为正在大举进军欧洲，他们首先在2004年赢得了荷兰的3G网络建设合同，随后又在英国赢得了另一份类似合同，接着在2009年开始努力争取丹麦TDC的业务。
华为2009年将杨蓝（Yang Lan，音译）派到丹麦担任华为丹麦分公司经理去完成这项任务，他的英文名字是杰森（Jason）。
据彭博社获得的杨蓝在领英（LinkedIn）上的个人资料，他于2005年加入华为，先在河北省担任客户经理三年，然后到瑞典工作一年——这是他的第一个国际职位，之后他被提升到丹麦任职。现在领英上似乎已经找不到这个杨蓝的个人信息。
据一位前TDC高管和两位丹麦前高级官员（他们都与杨蓝有过密切合作）透露，华为面临爱立信这个强大对手，而爱立信所在的瑞典是丹麦的北欧邻国，两国有着深厚的外交和文化联系。但是TDC却被说服对华为持开放态度，TDC的技术人员甚至对爱立信的可靠性感到不满。尽管TDC的网络会为丹麦政府处理机密数据，但是丹麦官员也接受了与华为的合作伙伴关系。据参与这些讨论的两名前丹麦官员表示，美国情报机构那时已开始游说欧洲同行要坚持使用欧洲供应商，可是丹麦却反其道而行之。
不过，TDC和丹麦政府确实也对华为存在安全担忧，但是根据前TDC高管和两位前丹麦官员的说法，华为最终同意了一项不同寻常的交易：TDC可以将其要使用的华为设备先送到英国的一个特殊检测处进行检测，那个检测处由华为和英国信号情报与网络安全机构“政府通信总部”（GCHQ）设立。在那里将检查华为设备中的代码是否有任何未经授权的修改，经安全批准后才能获许在丹麦使用。
长期以来，华为一直被怀疑存在不正当竞争业务。该公司在亚洲、欧洲和中东开拓市场时，经常因腐败和非法或不道德的商业行为受到指控。在阿尔及利亚，华为在2012年被禁止在两年内参与公开招标，一名华为当地高管因涉及一项1,000万美元贿赂计划而被缺席定罪并被判处10年徒刑。研究公司RWR Advisory Group在2018年的一项分析发现，华为在全世界获得的交易中，涉及腐败或贿赂指控的交易超过50亿美元。
华为也一直面临其设备被用于间谍活动的指控。尽管华为强烈否认这一点，但事实和证据却是相反的。据彭博社报导，2012年，澳大利亚官员向美国官员通报了一起涉及华为设备的复杂入侵事件。据澳大利亚方面说，来自中国间谍机构的黑客在从澳大利亚的电信系统复制大量数据并将其发送到中国。这起事件被认为特别严重，因为黑客攻击中使用的代码是通过华为软件更新提供的，这表明华为公司批准了这次行动，或者华为技术人员已被中共情报人员渗透。
华为准备继续拿下丹麦5G大单
在过去十年中，华为在为非洲、亚洲和欧洲的电信提供商提供服务方面占据了绝对领先地位，远远超过了最接近它的竞争对手——瑞典的爱立信和芬兰的诺基亚。
2016年，杨蓝在加纳、尼日利亚和波兰担任过一系列管理职务后再被派回丹麦哥本哈根，准备在3G和4G合同到期之前与TDC再签订一份新的5G合同。
当时，华为和其竞争对手都在开始建设5G网络，5G运行频率高于4G，5G网络提供更大的带宽和更快的速度，但由于更高频率的信号传输距离不远，因此系统需要更多的收发器和更先进的软件来管理这一切。5G对消费者和企业客户的好处仍然是争论的话题，但是对于华为及其竞争对手来说，这是一个锁定数十亿美元全球合同的机会。丹麦是最早推出5G系统的欧洲国家之一。
TDC的5G招标过程从2018年底开始，据知情人透露，那时TDC仍有一些有影响力的高管和经理仍然在坚定地支持华为，其他人则感到不安。在丹麦政府内部，一些批准了2013年合同的官员也开始对华为产生怀疑，因为华为似乎一直在推卸对其设备进行安全审查程序的承诺。一位前丹麦官员表示，TDC曾多次不得不安装和使用未经送往英国进行检测的华为设备和软件，华为辩称其在发送产品时存在“行政延误”。
5G的技术复杂性，包括设备和代码日益定制化的特性，使得网络运营商更加依赖华为等供应商来管理这些设备并发现任何可疑行为。杨蓝的华为丹麦分公司办公楼就在TDC总部的一个停车场的对面，有数十名华为工程师在那里工作。
华为2019年3月5日修改报价令TDC生疑
2019年3月5日，TDC和华为仓促召开了一次会议，会议由TDC高级执行副总裁延斯‧阿勒斯（Jens Aalose）和华为丹麦分公司经理杨蓝主持，因为当天凌晨2点52分，华为丹麦分公司毫无征兆地向TDC提交了5G合同竞标书的紧急修改版本。这是非常不同寻常的事情，因为几周前，华为就提交了本应是最终版本的竞标书和报价。华为的旧报价远远高于它唯一的竞争对手瑞典爱立信的报价，但是最新报价却比爱立信的低了一点点。
还有更加值得特别注意的是，竞标者之间不应该知道彼此的投标和报价，他们各自的竞标书在TDC内部被严格保密，只有大约12个人可以访问。因此，阿勒斯带着警惕的心情来到会议现场。
在会议上看到的情况加深了阿勒斯的怀疑。他注意到，杨蓝那天有一种“非典型的招摇”，他“非常自信，采取了比平时更气势汹汹的进攻性的态度”，阿洛斯在公司安全团队后来准备的一份报告中这样描述。杨蓝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阿勒斯确信华为已经了解了爱立信的投标细节后即中断了这次会议。
TDC展开紧急调查 首先排除黑客攻击可能
在与杨蓝会面后，阿勒斯立即下令调查TDC公司内部明显泄密的来源。由于TDC的高层管理人员都是潜在嫌疑人，因此调查异常敏感。这项任务落在了公司的安全团队身上，他们在毗邻TDC行政办公大楼的一座建筑物地下室里开始调查工作。
调查人员最初怀疑是遭到了黑客攻击，可能由在TDC内部工作的华为员工安装了恶意软件，为中国的黑客打开了一扇门，或者在TDC的网络上寻找有关爱立信竞标的信息。此前有中国政府黑客帮助中国公司的先例，如2014年，美国检察官缺席起诉了五名来自中共军队的黑客，指控他们闯入美国钢铁制造商的计算机网络，窃取知识产权和内部通信，以帮助中国公司受益。
2016年，美国司法部开始调查华为公司的欺诈、盗窃知识产权和逃避制裁等行为。这些调查直接导致华为创始人任正非的女儿、华为副董事长孟晚舟在加拿大被捕。孟晚舟在温哥华被软禁了近三年，直到她与美国政府达成协议后获释。
美国的起诉书指控华为明确鼓励盗窃，起诉书中说：“员工被指示在华为内部网站上发布从其它公司获得的机密信息，或者，在特别敏感的信息的情况下，将加密的电子邮件发送到一个特殊的huawei.com电子邮箱里。一个‘竞争管理小组’的任务是审查提交的内容，并每月向提供最有价值盗窃信息的员工颁发奖金，每半年向提供最有价值信息的‘华为地区分部’颁发一次奖项。”
为了对调查的性质保密，TDC安全团队要求公司高管交出他们的手机和笔记本电脑。随后的搜索没有发现有网络入侵的证据，也没有恶意软件或其他黑客获得访问权限的迹象。
TDC调查锁定一名关键内鬼嫌疑人
接着，安全团队认为，一定是TDC里的某个人故意与华为共享了投标信息。调查人员开始查看公司的电子邮件账户，看看是谁发送了爱立信投标文件或与其他人讨论过投标事宜。他们还试图找出是否有谁在与杨蓝进行沟通交流。
杨蓝的丹麦合作伙伴们都知道他以与人交友为己任，他喜欢在哥本哈根的丹格利特酒店（Hotel D’Angleterre）的酒吧里举行招待会，这是一座有268年历史的著名建筑，坐落在市中心的国王新广场（Kongens Nytorv）的一侧，你可以在那里订购一瓶价值1,700美元的威士忌或一瓶价值6,700美元的香槟，然后眺望熙熙攘攘的新港（Nyhavn）运河之上矗立着的巨型华为标志。
曾与杨蓝打过交道的TDC前员工和丹麦政府前官员称他为人热情、乐于助人。他喝多了就会变得大声喧哗、傻里傻气，可以明显感觉他受到来自华为深圳总部的不断命令的压力。他抱怨说如果他的国际举动不佳会如何影响他的妻子和幼子。
杨蓝在TDC高层中培养朋友的努力很快就取得了成功。一位TDC高管多次前往中国与华为管理层会面，并使用了华为公司赠送给他的华为手机，他还在一次中国之行中认识了一位年轻迷人的华为女员工，之后这位女员工被调到哥本哈根担任营销助理，这引发了人们对这两人发展有恋爱关系的担忧。这位TDC高管还经常与杨蓝交谈和进餐。不过安全团队没有发现该高管在5G招标中可能泄密的任何证据。
接着，安全团队锁定了一名真正的关键嫌疑人：多夫‧戈尔茨坦（Dov Goldstein），丹麦人，机械工程师。根据他在领英上的个人资料，他自2005年以来一直在TDC工作。他在4G移动网络升级期间领导了TDC的谈判。2016年，他被任命为特殊项目和成本优化计划负责人，向TDC首席财务官斯蒂格‧帕斯瓦（Stig Pastwa）汇报工作。
戈尔茨坦起初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他没有使用华为手机，也没有与华为女员工有潜在的浪漫关系。但是通过查看他的电话记录，调查人员发现他经常给杨蓝打电话和发短信。他还经常帮助杨蓝向TDC高层提出建议。两人定期在丹格利特酒店用餐，包括在TDC于2018年10月收到华为对5G合同的首次投标后的第二天，两人共进了四个半小时的晚餐。
2019年2月26日，TDC的5G委员会初步决定将合同交给爱立信。根据戈尔茨坦的通话记录，他在第二天给杨蓝打了两次电话，并通过电子邮件邀请杨蓝3月4日一起喝咖啡，杨蓝接受了他的邀请。
对戈尔茨坦的联想笔记本电脑的取证分析再次提供了关于3月4日那次会面的线索。那天一大早，戈尔茨坦在他的电脑上打开了一个文件夹，里面有五份为TDC董事会和5G委员会准备的演示文稿；然后他还打开了一个包含有爱立信最终报价的文件。
戈尔茨坦和他的顶头上司帕斯瓦都不在5G委员会中，但TDC安全团队发现帕斯瓦有这些文件，是他将这些文件通过电子邮件发给了戈尔茨坦。当调查人员向TDC公司的人身安全部门索取闭路电视录像时，录像显示戈尔茨坦3月4日那天离开TDC大楼和杨蓝去喝咖啡，他的胳膊下夹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在那次会面后的不到24小时内，杨蓝向TDC紧急提交了华为的报价修改，比爱立信的报价只降低了一点点。
还发现更多监听监视设备和行动
TDC安全团队也开始怀疑有人也在监视他们，在扫视公司会议室时，他们发现了多个远距离麦克风，这些麦克风虽然与现有的会议音频设备兼容，但却并不是原始系统的一部分——没人知道是谁安装了它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安装它们。调查人员决定拆除了这些麦克风。
3月18日，即TDC公开宣布爱立信赢得5G合同的当天，安全团队搬进了TDC公司旗下律师事务所之一普莱斯纳（Plesner）的办公室，该办公室位于哥本哈根北部港口一座棕色的高层建筑中。他们在15楼租了一个角落空间。现在有十几名调查人员，包括国际顾问公司FTI Consulting的数字取证专家和普莱斯纳律师事务所的多名律师。他们的大部分工作是检查手机和笔记本电脑是否有篡改迹象。每天晚上结束工作时，他们都将设备装在军用风格的黑色保险箱里，运到市中心的丹麦银行（Danske Bank）分行，然后推到金库中保存过夜。
在TDC安全团队入驻普莱斯纳办公室的那天，该律师事务所的IT系统就遭到“拒绝服务”黑客攻击。一份内部报告说，在半小时多一点的时间里，“普莱斯纳的网络几乎没有流量”。第二天晚上，当其中一名调查员与朋友外出时，他注意到一名年轻女子在给他拍照。当他要去找那女子交涉时，那名女子匆匆离开了。然后还有另一个女人坐在他的那群人旁边，似乎在偷听他们的谈话。几天后的一个晚上，他看到有一个男人在他的公寓外面试图向里面窥视。大约在那个时候，TDC副总裁阿勒斯的度假屋被人闯入。TDC首席执行官艾莉森‧柯克比（Allison Kirkby）和副总裁阿勒斯共同监督这项泄密调查。
3月20日凌晨12点20分，一名在普莱斯纳办公室巡逻的保安注意到TDC安全团队工作的15层楼房间外面有灯光漂浮。透过强光，他看到了一架大个头无人机在那里停留了10分钟，上下左右飞来飞去，然后下降到了看不见的地方。第二天早上得知这件事后，TDC调查人员意识到他们没有关上办公室的窗帘。窗户对面有一块和墙一样大的白板，他们在上面写下了所有追踪线索，上面的内容可能被无人机完全拍摄进去了。
TDC安全小组的成员可能有些多疑，正如他们中的一些人承认的那样，接近公司高层的人中有内鬼的情景让他们疑神疑鬼的。TDC的其他人对窃听和无人机的说法持怀疑态度，但是企业间谍活动的前景在丹麦已经尤其令人不安。
杨蓝得知失去5G合同后情绪激动
在泄密调查开始后的几天内，TDC管理层就决定不再与华为开展业务。3月7日，TDC的5G战略委员会决定接受爱立信的报价。
3月8日，在哥本哈根一家酒店的早餐会上，TDC首席执行官柯克比将这一消息传达给了杨蓝和来自欧洲与亚洲的其他一些华为高级管理人员。当时杨蓝情绪激动，表示如果TDC不改变主意，他和华为的其他人将遭受重大后果。他的一些同事的反应更具威胁性。
TDC副总裁阿勒斯在给他的安全团队的一份声明中说：“有一种威胁，是有关错误决定将会如何影响其它丹麦公司未来与中国的合作。”
3月18日，TDC公开对外宣布爱立信赢得了约2亿美元的5G合同。
3月27日，TDC宣布帕斯瓦将立即辞去首席财务官一职。TDC没有提供帕斯瓦的辞职原因。到6月，戈尔茨坦也被辞掉了。
在华为竞标TDC的5G合同失败后的几周内，杨蓝离开了丹麦，回到华为深圳总部获得了一个新职位。到了夏天，爱立信已经将其工程师和设备搬到TDC，而华为的员工们则撤离了。
2019年6月，TDC股东还批准了一项计划已久的拆分计划，把TDC分为两家公司——TDC Net和Nuuday。2019年10月，柯克比宣布结束她在TDC的11个月的首席执行官任期，接着成为了瑞典最大电信运营商特利亚（Telia）的首席执行官。
TDC拆分正式完成后，2021年，另外几位高管也离开了公司，其中包括负责泄密调查的前副总裁阿勒斯。
越来越多的西方国家开始禁止华为
根据研究公司Dell’Oro Group的数据，华为仍然是迄今为止全球最大的电信设备制造商，它拥有29%的市场份额，是爱立信和诺基亚各自所占份额的两倍。如今，华为设备经常作为大型交易的一部分部署在发展中国家，在这些交易中，由中共政府支持的中国公司修建从道路、桥梁、港口到无线网络的一切设施，成为中共“一带一路”全球基础设施和影响力倡议的一部分。
但是在西方国家中，情况则正相反，越来越多的西方国家已经开始禁止华为设备，以及禁止华为获取西方关键技术。
2019年5月，美国商务部将华为列入实体清单。该决定正式认定华为违反了美国国家安全利益，并要求大幅限制华为从美国公司获取芯片和其它关键技术。
2020年初，作为华为在欧洲最早的合作伙伴之一的英国宣布，到2027年，所有华为设备都将从其5G网络中移除。不久之后，瑞典监管机构也禁止华为参与瑞典的5G网络升级。
华为继续在欧洲遭遇一系列失败，先后失去了在比利时、芬兰、法国、格陵兰、意大利、荷兰、挪威和西班牙的合同。据彭博社今年3月份报导，德国也可能会禁止某些华为产品。
2021年，丹麦政府颁布了一项立法，使情报官员能够阻止任何未与丹麦签署安全协议国家的供应商在丹麦国内进行电信交易。丹麦与瑞典的爱立信和芬兰的诺基亚有此类协议，但与中国没有。
2023年4月，TDC Net宣布丹麦情报部门已命令该公司将华为设备从其网络的光缆部分移除。
责任编辑：李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