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王继海访谈录:民间网聚(上)

杨银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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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2月26日讯】简介:王继海,网名北海舟,1949年7月出生于上海。1969年3月,至江西插队,其后从事生产队民办小学教师工作。1974年,因病回到上海,于菜场工作,并至五七干校培训、工作。1981年,至豫园商场工作。1985年,获得华东师范大学自学考试及上海市南市区业余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大专)文凭。1995年,于豫园商场辞职回家,以炒股等谋生。2002年,接触互联网。现为民间网友聚会活跃人士,热心于鼓励和支持民间发展,致力于网络虚拟社区向民间现实社区的转型。本访谈录经王继海先生亲自核对后发表。

■王继海访谈录(上)

(一)星火燎原的民间网聚

杨:据说大陆目前的民间网聚已成星火燎原之势啊。

王:是啊,特别是这一年来,仅我们天涯社区的《关天茶舍》来说,已经有10多个城市进行过这种聚会,比如北京、上海、广州、杭州、西安、成都、武汉、济南、温州、合肥、扬州、南京、重庆等等。从单个城市上海来说,据我所知就有不少这种类似的聚会圈子,比如天涯社区《关天茶舍》,天涯社区《上海版块》中的梅陇地区等,原《大地网》上海版,上海《热爱家园》社区,等等。至于同学会、同乡会、球迷协会、驴友背包沙龙之类,就更是多如五月的山里红啦。

杨:民间网聚怎么会这么快就搞得这么热烈?

王:格局在起作用。一个是因为“绝对权力导致绝对腐败”,引进有效监督与借鉴商业竞争已经成为必然;另一个是随着民营经济与独立阶层的不断成长和比重的增加,要求发声、要求通过社区维护自己的权益的趋势已经迫切地放在眼前,比如浙江民营企业家特意做广告征集人大提议,大午集团下的农村新气象,等等。如果说文革思潮的化解与土地承包及下海有关,而“六.四”后的沉沦是与股市的兴起有关,那么社区的兴起则是防止类似文革悲剧发生的最有效的全局性的格局,当局不能不就这个问题早考虑与早安排。要走出轮回,必须结束“一盘散沙”、“包办一切”、“一条线直通到底”的布局。

(二)专制之下的民间网聚

杨:可是这种民间网聚毕竟是在专制体制之下展开,这是一个我们必须明白的背景。王:是的。由于长期的专制惯性,这种早应结束的布局,却因为各种原因而迟迟不能形成;更有甚者反而视之为畏途并大肆封杀。我们希望在全社会中逐渐形成健康的社区氛围,应追求在政府与民间的互动中得到谅解,让体制内外一起来参与和共建,而不是提防与封杀。不过正如任何新兴力量必定被各种保守势力压抑一样,这种发展必定不会是一帆风顺的。多元社会必然打破一统天下的格局,必定会在促进社会进步时给社会的毒瘤以难堪,而在利益集团即主流政治思想框架之下,被给予压迫与打击是必然的,因此反复与起伏也是可以预知的。

杨:那么民间网聚可不可能在这种“反复与起伏”中被完全地封杀掉呢?

王:不可能。由于客观条件的充分具备,民间网聚的趋势将不可阻挡。因为我们无法相信当局会愿意回到石器时代,因为今天的中国关掉互联网就意味着自我崩溃,并将随着时间的推延而更加如此。在此,我首先想说明的是我上网也晚,而实际参与网下的聚会也仅仅只有一年左右的时间。从旁观者到参与,再到积极投入,这是一个“自然”而又“被推动”的过程。其中,对我影响比较明显的是温克坚和秦耕。他们给了我积极的影响,我们上海的“准社区活动”的开创与发展都离不开他们。我们现在相对走在前列,所做的其实只是一种“顺势而为”、一种“自然发展”的必然,我们不去做也必然有人会去做。因为,社会发展到今天,先觉悟起来的公民有这种内在的迫切的交往与交流需要,仅从人需要一种归属感、需要一种“迫切被同类认可”的心理来说,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人们迫切需要,而硬件具备,这个条件已经完全烂熟了。所以,我们仅仅是在做社会迫切的需要的事情。

杨:民间网聚到底起到怎样的作用?

王:这个“作用”不是我们设想的,而是自然产生的。首先在形式上将是多样的:可能是完全是自发的,比如目前公园中的外语角形态;也可能是半社区式的,比如公园中的歌咏会;也可能是社区式的,比如公园中的木兰拳协会;当然,不排斥在开放社会将形成时出现的正式社团组织。但不管怎样,都有利于社会多元结构的催化与形成,都将抒发个人与社会之间的矛盾与不平、苦恼与苦闷。宣泄或者汇集平衡社会矛盾,权作社会稳定的平衡器。当然,当社会自身无法自我平衡,无法抑制不公与罪恶时,无法继续促进自省与改错时,他们又将承担起一个共同发声的共同利益的集合体,一个有序的自身内部整合平衡体。而众多社区的博弈平衡,将避免如文革时的“一边倒”式的震荡,从而大大减少社会的震荡,将损失降低到最少。而时下,我们这种网下活动主要是放在交友娱乐、交流探求思想上。

(三)欢迎光临的民间网聚

杨:谈一下你自己的网聚体验。

王:除上海外,我曾出席过杭州、武汉、济南三地的网聚,有幸与各地网友相会,并因此与温克坚、李彪、杜导斌、李建强等网友相识。我们所有的网聚都是在酒家或茶室等营业场合进行,聊天也好,讲座也好,还冠之以“腐败”,即暗隐我们所做只是官场上习以为常的通行作法。因此,我们把不少精力花在了这些无聊的安排之中,做了不少“多花钱少办事”的蠢事。但是,我们已经考虑到了其中的高成本与影响扩展的不便,我们将努力来作好安全与质量提高以及下降成本的平衡工作。我们将学习与借鉴北京的专题讲座形式,也希望今后能发现更合适、更多样的形式,让更多的网友坐到一起。

杨:据我了解,现在北京基本上是“半月一聚”,学者、专家、作家、律师、编辑、网友等广泛参与,但是当局日益害怕公众这种聚众性质的合法行为和合法要求,部分网聚也曾受到过阻挠。

王:当局对此担忧,这是在情理之中的。社会矛盾尖锐化加剧,底层焦躁不安,社会的可控性在不断弱化。告密制度的崩毁,核心阶层的忠诚度的失缺,都在说明中国的统治在弱化。所以,如果不再彻底改革,而要继续维护这个传统制度的话,那么所能做的只能是加强特务统治。但是,历史上没有过因此而成功的经验。我想,不管当局如何监控民间网聚,都是不可能将其压制下去的;而理解、对话、互动、让权、引导等等,才可能达到双赢的方式。

杨:在上海,比如你、张迈、秦耕、徐振军等组织的网聚,这些活动的主题目前只能限定在哪些底线上?

王:底线虽然没有一个明确的规定,但是不约而同的心线还是有的,总的来说是在当局容忍的地步下开展。据我出席的网聚来看,大家的底线其实也是思想论坛的底线:比如在公众场合下公开举行,比如不言及暴力革命,比如不言及成立组织,比如不直接攻击党和国家现任领导人本人,比如不接受国外的资助,比如不允许成为攻击网友私人私情的场所,等等。我在上海还没遇到什么突发话题;在济南时,记得有人刚提到比较激进的话题时,就被主持人打断,并重申网聚将遵循“和平与理智”的原则。

杨:你在召集网聚时,一般都要讲明“请相关部门的同志光临指导”,那么这些“同志”到底有没有“光临”过呢?

王:其实,这只是一种开明的做法——与其神秘兮兮,还不如配合。因为在今天的高科技下,他们想知道什么其实已经没有任何障碍了。而且我们也完全相信,我们所追求的也是他们中大多数人所信服的,只是由于利益的不同,受地位与工作所迫而已。所以,即便他们出席我们的讲座与聊天,对我们也并没有什么损失。换句话说,如果不写上“请相关部门的同志光临指导”这句话,那么我们也并不能阻止他们的关注与渗入。我写上这样的话,只是表明我们的善意与合作。光临是有的,也有室外陪同全程的。真辛苦他们了,如果进来吃上一口热汤,可能也可以减少一下大家的一分隔阂嘛。所以,上海的聚餐也学上了这么一句——“欢迎光临”,哈哈。

(四)周正毅案及上海人的生存状态

杨:下面,作为一个上海人,我想请你来谈谈你们上海的“周正毅案”。这个全世界著名的案子,使我们看到了上海目前最突出、最泛滥的矛盾——官商勾结、权钱腐败,你对上海这种突出矛盾是不是感到很紧张?

王:上海开埠以来在中国的地位日高,特别是随着浦东的开发,上海证券交易所、期货交易所的突出地位,上海已经稳处中国的金融中心。因此,“周正毅案”也愈发成为媒体的焦点,官商勾结、权钱腐败到处有,但是在上海这个金融中心,不是因为程度的严重,而是因为所处地位的重要而受到举世瞩目,在这个背景之下的“官商勾结、权钱腐败”就显得更为可怕。感到害怕的,可能更多的是知道内幕或者即为内幕的人。正如围城中的花天酒地,多少人是在抓住最后的疯狂而尽情地享受。而普通百姓苦闷于房价高矗、保障失落中,还有多少精力与心情去关注这个围城内的虚弱与绝望呢?但是,我们知道,上海曾发生过“四.一二”与“一月风暴”等重大历史事件。上海人的敏感、精明与务实也是全国有名,因此,也可以说更多的百姓是心知肚明,只是不说而已。就我个人来说,因为所知信息有限,而曾经历过社会的变动,所以也谈不上“紧张”二字。如要说有什么担忧,最为担忧的是中国的金融情况,这并不是说政治问题不担忧,而是金融问题的现实性以及它在全国经济、政治、社会等领域中的“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特殊地位。如果中国在不远的将来有涉及全国各阶层灾难的事件的话,那么问题很可能就会出在金融危机上。

杨:我还想知道郑恩宠律师的一些情况,他的家人现在怎么样?他的案子现在进展如何?

王:我是从网上得知郑律师的。他仗义执言、忘我与执着地扶持弱势者权益,为此他与他的家人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在一切向钱看的今天,这种精神就更是可贵。今年1月初,我曾有机会陪同而去看望了郑夫人蒋美丽女士及其家人。那次交谈与倾听,加深了我对他们一家的敬意。郑律师且不去说,他的家庭目前正受到各方压力:蒋夫人一个半百的女性,在担忧丈夫身处囹圄的无限悲痛的同时,还时刻被监视、被跟踪、被调查。郑律师的女儿今年将面对高考,因为受到不知真相的同龄人的冷嘲热讽,而感到时时抬不起头来。但是正如绝大多数的压力只能是转化成倔强与奋起的动力一样,我在蒋夫人的面前见到了自己母亲年轻时的影子,一个冷静面对逆境、倔强向前看的好妻子、好母亲。郑律师面对的不仅仅是如周正毅这样的黑心商人,也不仅仅是不公正的条例、幕后的贪官,其实从深处分析事件的客观意义,更是面对一个弊病丛生的官僚体系与金融黑洞。由于这些原因,虽然以郭国汀为代表的律师在为之作各种努力,但目前还看不到还原事实真相的契机。不过,纸总包不住火,事实的真相总将大白于天下,曾被郑律师扶持与帮助过的500多家动迁户们总有一天会开口的,所有的材料也都将还原其本来面目。

杨:你周围的上海人是一种什么样的生存状态?他们对外地人是什么态度?

王:普通人求自在的生活而不得:竞争与保障系统的全面更新,使不少人面临再就业、再培训的困惑;收入追不上费用的提高,特别是医疗费用的增加,让不少多病的家庭陡生危机感。而不少白领则是盲目追求时尚,同时心力焦躁、疲惫。上海原来是个小县城,绝大多数上海人也是外地人来的。我父亲的童年就生活在农村,后来才来上海与祖、父辈生活。上海作为一个国际化的大城市,包容性与两极分化共存。在城市面貌的巨大的变化之中,更多的百姓认识到上海的今天也是外地人包括民工们的贡献。外地优秀人才的出色而富有竞争力的表现,也让上海不少“小皇帝”出身的青年刮目相看,获得了应有的尊敬与关注。上海《关天茶舍》网友中土生土长和非土着的,也几乎是一半对一半。大家用普通话交流也并没有人从中分别什么。走在马路上,对乞丐的态度也能从一个侧面反应出对外地人的态度。从我见到的来看,大家对此是比较宽容与同情的。也有更多的人理解他们中有人以此作为一个“职业”的做法。

简介:杨银波,原籍中国重庆,系中国大陆作家、社会活动者,国际笔会中国分会(独立中文作家笔会)会员,主办《百年斗志周刊》。(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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