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替:河洲之鸟两千年的叫声

——记一个让我绝望的大师

安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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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3月3日讯】仿佛有些讽刺:在沉重的阅读和写作计划之下,我还是在这些天疯狂读了一些完全和新闻、政治无关的书。这些书其实都属于一个人开创的一门学科:赵元任、汉语音韵学。这种偷闲在两会报导的政治背景下,显得突兀,让我觉得读书如同作贼一样有罪恶快感。但偶然犯犯小错,想必也可以被原谅。

我大学读的是电脑,毕业后我在一个小城工作,与世隔绝。偶然的机会我在庙里买到了《华严字母》,这是古代和尚为了学习梵语而用汉字标识的梵语(古印度语)字母表。这个没有多少文科生知道的东西却向我打开了美轮美奂的文科世界。我第一次知道,文化冲击可以带来的效果——华严字母可以看作是中国古代音韵“反切”之母,也是第一次知道,在唐代,佛陀(Fotuo)两字读“Boda”。

我立刻明白,借助华严字母,可以倒推中国那个时候的汉字读音。后来竟然在小城书店买到了《广韵》。一次次地琢磨,一次次地倒推,让我这个完全外行的工科生对音韵学(古汉语语音学)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事实上已经掌握了音韵学的学科逻辑。后来又在没有教材和字典的情况下,通过藏语《邓小平文选》和藏语《唐诗三百首》倒推出藏语转写字母表(借助汉语姓名的翻译),继而在一句藏语都不会说的情况下做出藏语简单辞汇表和主要句法。我记得我写出转写字母表的时候,我在锅炉房上的宿舍里,仰头大笑!

也许很多人不理解我那个时候如此纯净的快乐。对,中古音系,高本汉早已经完成,你在大城市的大学完全可以在图书馆借到;藏语去民族学院,可以学习得很彻底,梵语金克木早就有成熟的课本。我的快乐在于,我在小城什么都没有,我只有华严字母、广韵、邓小平文选和唐诗三百首,我完全是凭着理工科的方法去处理这些非常枯燥的材料,迅速得出了和伟大前人一样的结论,这说明我是属于这个学科的。

但是我后来看到了赵元任先生的传记,中断了我考古汉语方向研究生的梦想。他的才华真让人绝望,有他在,在中国搞语言学的人简直就没有自信活下去。和他比,大陆古汉语泰斗王力先生,只能得“勤奋”两字,不是能让理工生崇拜之人,而钱钟书更只是一个卖弄小聪明、记性好的人。但赵元任那种兼修文理、学贯中西的绝世奇才横在时空中,让我一下子就知道了自己的斤两,打消了在故纸堆里奉献青春的冲动。

后来我就向现实、市场完全投降,最终走上最入世的新闻道路,从一个书呆子变成一个倾听时代脉搏的人。但每次看到音韵学、汉藏语言比较的书,我都买下来,认真地关注来自上古中国的一点点音讯。我的工作是24/7的只争朝夕,而我最喜欢的东西却是这数千年在缓慢变化的国音。

上古中国,已经成为我的心灵家园。“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做诗的情人已经不在,但中国最出色的学者们逐步考证出他当时是如此思念爱侣的:“glon glon s-hia gu, sleh gal die diu”(根据郑张尚芳拟音转成近似中文拼音拼法)。

两会只有一个多星期,红色中国才56年,我们也只活在历史的某一个小小段落。但是,河洲之鸟“glon-glon”的叫声,两千多年,也没有消失,依然通过人类的智力准确地还原了出来。面对这样清澈的永恒,当下的政治阴翳,又他妈算得了什么?

西方人在乱世中坚守自己的道德,因为他们有头顶无限星空;中国人也会紧守良心底线,因为《诗经》时代纯净的心,到现在还在我们的胸膛中。

──转载自《新世纪》网站
(http://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观点和陈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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