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领教赫赫神威——

赫威神木群落难记

山野村夫 撰文、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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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山多年,与美丽山林融洽为伍,始终相安无事,想不到今天竟然出事了!

我们一行十五人,其中有六位未满十二岁,取道北横小乌来探访插天山下的赫威神木群﹙台湾桃园﹚。十时三十分从登山口出发,步入山径时,随即发现步道泥泞湿滑,想必昨天这里下过一场大雨,我一度考虑放弃今日之行,但又想到只有两小时的步程就可以到达神木区,既然来了就大胆的走吧!


随着蜿蜒陡峭的山径进入原始森林,沿途林木蓊郁、绿荫遮天,密密丛林透不过一丝阳光,走来却也清凉舒爽。但山径起伏、坡道崎岖,路径湿滑难行,沿途攀上跃下的,不时需以绳索辅助攀爬,一路走来,好不辛苦。



大约经过两个小时,终于走到八仙神木下方的宇内溪上源溪谷,溪水清澈洁净,几位小朋友已迫不及待脱去鞋袜下溪戏水,我也卸下背包,正待取水升火,享用午餐,突然听到有人大声呼叫:“出事了!有人掉下去了!”

我一听大惊失色,急忙问道:“是谁?是谁掉下去了?”

“阿荣掉到溪谷下面去了!”阿海惊惶的高声大叫。

这下子还得了!我急忙狂奔回头,三步并两步的跑回出事地点,探头向下张望,树丛茂密、崖壁垂立,看到表哥站在崖壁下方,一手摀着头顶,满脸鲜血,露出痛苦表情。我一看溪谷这么深,至少有十四、五公尺以上,崖高壁直、劈凿险峻,毫无攀爬支撑的着力点,是绝对无法徒手下去救人的。我大声呼叫表哥,他抬头向我挥手,我心想:“还好,神智清醒”顿时稍感释怀,但又随即想到:“这下该怎么办?这么高的悬崖,我们又没有绳索,如何才能救人?”

正当我惊慌失措时,阿海早巳拿出瑞士刀,正在切割绑在崖边供人攀拉的辅助绳。我们急忙到处搜寻,总共割下三条约四、五公尺长的麻绳,环环相接也只不过十来公尺,还是不够长。我和阿海、阿煌及三位热心的年轻山友,来回奔跑,到处寻找可以攀下溪谷的路径。

只见那峡谷上临一道五、六公尺高的瀑布,溪水切割把沿溪两岸削成笔直高耸的断崖,表哥跌落处约有十四、五公尺深,对岸更高达二十公尺以上,愈往下游落差愈大,远处传来轰隆水声,可以想见还有一道更大更高的瀑布位在下游深处。这样恶劣的环境我该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表哥手摀住头,鲜血汨汨的从脸颊淌下。打电话求救?手机没有讯号;跑下山报警搬救兵?一来一往至少五、六个钟头。眼看天空乌云密布,一场午后雷雨正蓄势待发,我们必须在大雨降下之前将他救上来,否则等会儿山洪暴发,就来不及了!

我回到瀑布上游,看见那三位年轻山友,已着手从瀑布上游滑下,其中一位身手矫健,早已跃下溪谷,我跟随着他攀绳垂降,跌跌撞撞的沿着水流蟹行而下,溪涧岩湿苔滑,我屡屡落水,落水爬起、爬起又落水,早已全身湿透,好不容易才跋涉到瀑布顶端。却见崖深水急,溪石布满青苔,连个稳固的立足点都没有,更遑论抛绳救人了!

摸索了半天,才找到崖壁右侧有一棵足以固定绳索的树干,系牢绳索后,我半蹲在瀑布上方水流倾泻处的崖檐,下半身浸在水里,后面阿海、阿煌等人拉住绳索,大声叫表哥把绳端系紧腰部,嘱咐他双手用力抓住绳索使劲向上攀爬,我们三人也从上方奋力的拉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人从瀑布下方拉了上来!

经过一番折腾,大家早已疲累不堪,回到溪边空地歇息,不久便下起大雨,幸亏人已救上来了,否则这场雨下来,我们一定无法救人了!雨愈下愈大,大伙迅速撤离溪谷,往木屋遗址方向上山。

大雨倾盆而下,山径尽成水路,本来山路就已经非常崎岖难走了,加上大量雨水聚集成河,更加深攀爬的困难度。我们沿着山径笔直陡上,四肢并用的拉扯树根或岩角卖力攀爬,山径上的水流像是爆裂的消防栓,汇成滚滚洪流顺着山坡倾泻而下,我们又必须挺着狂泻的水流向上攀爬,一双登山鞋早已灌满泥浆,每次抬脚都感到非常的吃力。

环顾四周,景象森然,林木苍苍、雨雾茫茫,几株红桧巨木岸然高耸的矗立在山径两旁,凄风苦雨、树影摇曳;一行人默默无语,大部分时间只是低着头小心的攀爬,不敢回头,更不敢往上看,害怕自己会没有信心再走下去。冷洌的雨水浇透全身,又湿又冷,寒风袭来不禁毛骨悚然!几位小朋友早已惊吓得放声大哭,这样的景象不仅是我生平首见,更何况只有八、九岁的小孩,碰到这般悲凉凄苦的情境,教他如何不惊慌!


我搀扶着两位女儿,咬紧牙根,一步一步、一寸一寸的揉攀猿升往山上挺进,大约过了一个钟头,一行人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攀上木屋遗址空地,接上北插天山下来的山路。

大雨稍歇,我们取道满月圆方向下山,在水源地附近遇到一群“北插之友”,他们很热心的帮表哥敷药、包扎,又烧开水给我们喝,细心指引我们从赫威山方向出小乌来登山口。我听从建议带着一群败仗残兵,一跛一拐、踉踉跄跄、狼狈不堪的,在细雨纷飞、云雾弥漫的原始林中,再走将近二个小时的山路,于下午五时四十分回到登山口,结束一场惊心动魄、惶恐紧张的登山落难之旅!

事后回想仍然余悸犹存,惊魂未定。阿海说,他眼看着表哥失足滑落山崖,沿着山壁连滚三圈后跌落水潭,幸好水潭不深不浅,太深可能灭顶,太浅又不足以承受下坠重力,水潭周边布满石块,假如落点稍有偏差,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原本好走的山路,不料经过连日大雨肆虐,变得泥泞湿滑。怪我过分大意,只图贪恋美景,忘记是带着一群老弱妇孺,体能状况本来就不能跟常人相比,欠缺考虑的冒然深入陡峭险峭的原始山区,难怪会状况连连、险象环生,还好靠着老天爷的垂爱,与同伴们彼此间的互相照应,才能安然脱险!

仅能以十分感恩的心,感谢上苍庇佑,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帮助着我们、扶持着我们,让我们可以有惊无险的安然回家。

(借用的攀爬绳索,事后都已一一系绑归位。)@(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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