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纪元3月1日讯】在而立之年的时候，我得了传染病住院，像一个危险的动物被限制在传染区不得出去。我躺在病床上想了很多，想到我的家庭责任，想到我的事业尚未成功，想到如果我的病好的不利索，我的儿子会失去一个成功的作为榜样的父亲去效仿和自豪，……那些日子，我确实想到了很多很多平时从没有想到的问题，在重新审视我的生命的价值和承担的责任。由于无聊，我每天早上坐到病房的凉台上看着外面的风景。
每天早上，我都看到一个老头在清理楼下的垃圾。也说不出他有多老，但我想至少不应该是六十岁以上，因为医院不会雇用六十岁以上的临时工干这种活，但他已经佝偻着背，满脸老相。我从没有认真地看过他的脸，只是觉得他身上挺脏，衣服很旧，也很脏，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拉着一辆垃圾车，到每个病区的楼底下清除垃圾。这些医院的垃圾，里面夹杂着带血的纱布，棉花球，病人吃剩的饭菜……一想到都是病人的物品，可能充满着细菌，带有传染性，我就感到这些垃圾的严重分量。
老人是太平间的看守。太平间的里屋，就是这个老人小小的住房。太平间有一个大型的冰箱，可以同时停放四具尸体。记得我姥姥过世的时候，火化之前，我们就是把老人家放到太平间的冰箱的一个格子里，并在冰箱下面放置了烟、酒、水果之类的姥姥生前喜爱的食品祭祀她。大部分这类祭祀物品都不会再拿回家去，最终都由这个老人占为己有。我当时曾想到，住在这个屋子里，每天晚上和尸体为伍，会不会害怕。我听医院的大夫们和我讲，老头喝酒是不要钱的，于是他每天喝得醉醺醺的，一个人在医院里的小路上摇摇晃晃地走，从没有见过他有任何朋友和亲人来往过。正像我没有看过他的脸一样，他是一个被社会忽视掉的人，从没有人考虑到他存在的意义。
看着他清理垃圾的时候，我又在想，生活对这个老人来讲，意义是什么？我们有一个未来需要考虑，他有未来吗？他每天考虑的是什么？他的责任是什么？我们谈论的各种价值观念，对他来讲，恐怕什么也不是，根本不会引起他的任何兴趣，对他的生活也不会有任何影响。我想到，人活在这个层次上，年龄到了这样的时候，生活似乎已经失去了意义，仅仅是活着，是一种不变的习惯。他工作和挣钱的目的就是为了眼前的生存，为了解决生理的需要。我想到，这该是一种非常麻木的状态吧！他每天喝得醉醺醺的，可能就是这种精神麻木的肉体表现。
每天我都在观察这个清理垃圾的人，但每天我都没有认真地观察他，只是在揣测他的心理想法和他作为人的存在意义。我想到，这是一个深奥的，哲学方面的问题，是生活的一个现象，没有什么意义去追求什么答案。但有一天，大夫给我讲的一个故事彻底地改变了我对他的看法。
一天闲聊的时候，值班大夫和我讲，你知道为什么医院围墙边上的花都开得那样的茂盛吗？我无法知道。大夫讲到，那些围墙边埋了很多婴孩的尸体。我愕然！为什么他们的父母不安葬他们，要把他们埋到这里？大夫讲，那是在八十年代初期，全国强制推行计划生育的时候，附近的农村用拖拉机一车一车地把那些孕妇拉到医院，医院的走廊里都摆满了临时安置的床位，每天都把这些孕妇一个一个地拉到产床上，强制地引产。如果是头几个月的胎儿还没有成形，引产出来一个血块，但六、七、八个月的婴儿，引产下来都是活的。当时被随手丢到一个盛满水的水桶里，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婴儿要扑腾半个多小时才死去。每天都有一两筐这样的死婴，医院就将他们统统埋到围墙的边上。这样的活，肯定就是交给了那个太平间的老头干，他每天要背一两筐的婴孩去埋。那时这个老头也挣了不少钱，每埋一个婴孩，给他五元钱，每天一两筐的数量会有多少钱呀，比他的工资要高的太多了！这就是围墙边上的花长得非常茂盛的原因。大夫讲到这里，又接着讲到，这个老头也很怪，那个时候跟得了神经病似的，每天傍晚喝得醉醺醺的在街上晃，手里拿着一摞摞的钱，给每一个过路的人都分一张，他把挣的这些钱全给了人了！
由于我琢磨过这个老头，听到最后的这件事，我又在思考，这到底是为什么？我想到，杀婴在任何宗教中都是重罪，婴儿没有妨碍任何人，他也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向柔弱的婴儿下手是严重的罪行。这个老人一定是觉得，这样的钱自己不能挣，不能花，他宁愿将它散给路人也不要这些钱来给自己消费。想到这里，我一下子感到我以前对这个老人的看法是片面的，一个人到了这样的时候，在这样的地位，他仍然有自己的良心，有自己的道德观念，有自己的良知，有自己面对金钱的诱惑都不可逾越的界限。这个无足轻重的人在我的思想中刹那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第二天，老人还是这个老人。看着这个老人清理垃圾的时候，我想到，他的身体里也一定曾有过年轻时候的热血，也曾有过希望、责任……，他也一定经历过不亚于别人的沧桑。我认真地看了他的脸，那布满黑锈的、有着一些深深皱纹的脸不正是岁月的痕迹吗！这是我第一次认真地端详他。他的内心世界我没有理解东西的恐怕还有很多。这个人和这个故事，让我感到太强烈的震撼！
我始终都没有和他进行过交谈。但这件事，和那些盛开的鲜花一样，始终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中。谁说那些花朵不是这些婴儿们可怜的小脸，去让人思考这太沉重的问题。
我永远无法平息我感觉到的震撼！
我无法抹掉的这段记忆！(http://www.dajiyu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