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專制下的「黑色花卉」

——監獄、酷刑和命案

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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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011年03月04日訊】「黑色花卉」是南非作家的一個文學性比喻。在南非實行種族隔離的幾十年間,監獄和行刑室像黑色的花卉一樣,在南非的土地上綻放。良心未泯的作家無法對酷刑及其迫害視而不見,於是他們在監獄旁邊安營紮寨。

今天,中國政府對政治犯施加的酷刑,對維權人士的迫害,引起了人們廣泛的關注。與前南非一樣,中國也生長著許多「黑色花卉」。那些遍體鱗傷的受害者,他們淒絕而痛苦的處境,令我們無法麻木不仁。

◎ 南非作家描繪國家骯髒的故事

在南非實行民主化之前,由於種族隔離政策的鉗制,作家失去個人的寫作自由。正如後來獲諾貝爾文學獎的南非作家庫切所說:「作家即使不參與政治,也不能放棄他在美學和倫理上的抵抗。這種『抵抗歷史』的責任,並非外來強加給作家的負擔,而是來自內在的良心的呼喚。」

庫切寫出了小說《等待野蠻人》。這篇小說涉及到行刑室的酷刑對人心的撞擊,在南非文學界產生了巨大的影響。那時,大批南非政治犯遭到刑求,身上烙下數不清的傷疤,很多人死在行刑室裡。沒有人能夠救助那些受害者,作家們只能守在被禁止入內的黑門之外,想像裡面發生甚么樣的事情。

行刑室因此成為作家們想像和創作的源泉,甚至形成了一種黑色的迷戀。這是因為,當國家製造這種神秘的黑幕,它就在無意中為小說的描繪創造了一個前提。南非的自由作家們拒絕國家的權威和遊戲規則,而是按照自己的思路去想像酷刑和死亡,從而描繪出國家權力骯髒的故事。

例如,南非詩人克里斯朵夫的一首詩,富有想像力地描繪了南非恐怖的現實——統治者可以製造多種意外死亡:「他從九層樓上掉下來/ 他吊死了自己/ 他在洗澡時滑到一塊肥皂上/ 他吊死了自己/ ……。」這樣描寫「被自殺」的文學作品,展示了極權主義的罪惡。在那個時代,南非人的人性通過作家的努力而復甦。

◎ 中國的「黑色花卉」如同鬼魅

比較起來,在南非種族隔離制度下生存的作家還是幸運的。他們可以在監獄和行刑室旁邊安營紮寨,南非當局並沒有去驅逐和毆打他們。不但能夠守在黑門外觀察,他們還有自由寫作與出版的權利,可以以筆為劍,為受害者申張正義。而中國的「黑色花卉」卻在陰暗的地方,開得非常詭異,人們很難有走近觀察它們的可能。

2007 年11月,中國維權律師高智晟寫了一篇《黑夜,黑頭套,黑幫綁架》,詳細描述了他被當局劫持綁架後遭受的非人酷刑:他被陌生人猛擊後,被揪起頭髮,給套上了黑頭套綁架到車上,被大皮鞋猛踩臉上。被當局拘禁後,高智晟遭受辱罵,被多人手執電警棍輪番毆打。他們甚至把電警棍塞到高智晟嘴裡,並用牙籤捅他的生殖器。在五十多天的時間裏,高智晟遭到的肉體及精神折磨駭人聽聞。

然而,高智晟的上述遭遇卻在一兩年後,才得以輾轉公開於世。與此相似的情況不少,前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員、基督徒維權律師範亞峰,前不久也被警方罩上黑頭套帶往秘密場所,連續多天遭受酷刑。更多的「黑色花卉」深不可測,維權作家力虹服刑直到癱瘓,最終失去了生命。

而在山東沂南雙堠鎮東師古村,盲人維權人士陳光誠家簡陋的農家院落,也成了一朵「黑色花卉」。去年9月9日陳光誠刑滿出獄,即被監禁在家,陷入一百多個打手和看守的重重圍困之中,他們甚至不准陳光誠夫婦出去看病和買菜。前去探望陳光誠的人,都被人圍追堵截在家門之外,有的探望者被毆打,有的東西被搶車被砸。不久前,陳光誠夫婦遭受虐待的視頻公開,前去採訪的西方新聞記者,也在那裏遭到罕見的野蠻襲擊。北京十幾位法律界和公益維權人士聚會商討如何幫助陳光誠,結果多人被警方帶走訊問,其中律師江天勇遭受警方暴力毆打。

正因為中國有這麼多非人性的「黑色花卉」,長期關注中國受害者的美國對華援助協會主席傅希秋,才會在去年12月10日奧斯陸「諾貝爾和平獎」的頒獎典禮上,聽挪威戲劇演員朗讀獲獎者劉曉波的《我沒有敵人——我的最後的陳述》時,沒有鼓掌。月前,傅希秋接受自由亞洲電台記者張敏的採訪,坦誠地說出自己在聽劉曉波最後陳述的感受:「娓娓道來講監獄從獄警到管教,多麼溫情脈脈,多麼人性化。我心裏很不自在,很難過,我就很難鼓掌。」

◎ 公民網絡圍觀疑案是一個創舉

年前,當一個多年上訪維權的村長錢雲會蹊蹺地死在重型車下,大批媒體和公民觀察團前往案發地觀察調查,引爆了巨大的公共輿論漩渦。互聯網像被點燃了火焰,餘溫至今仍未消退。由這次錢雲會事件產生多個公民調查團,他們前去樂清實地調查,整個網絡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公民圍觀團。

這是一個具有創造性的做法。由於中國的司法不獨立,公檢法要服從共產黨的領導,新聞也受到鉗制,因此過去的許多疑案都是黑箱操作,公眾無法瞭解內情。但這一次,面對錢雲會疑雲重重的車禍,公共知識份子和廣大網友一起,以事實和推理,重現車禍的場景,審視當局及其權威判斷,不斷追蹤報導被掩蓋的事實,對政府的處理方式提出懷疑。

而當局的所作所為,無一不在加深網民們的懷疑。例如,他們掩蓋那些支持謀殺的證據,搜走一些能夠揭示真相的設備,對現場證人及其親屬進行抓捕虐待,甚至毆打證人和敢說話的村民,強迫被釋放的村民簽字承認這是「交通事故」,甚至製造恐怖氣氛,對前往調查取證的公民調查團成員進行阻擾、傳喚、遣返與查抄。

公共知識份子和網民對錢雲會事件的持續關注,它的意義類似英美法系的陪審團制度。可以說,中國網絡公民是一大群志願陪審團員,雖然他們不能像民主國家的陪審團一樣分享司法權,不能切實地形成權力制約,但為了實現社會正義,他們以網絡輿論,力圖對一黨專制下的司法做出平衡,以大眾的常識觀察分析事件,獨立地做出自己的解釋。

◎ 滕彪對權力與真相的哲學思辨

流血的嚴峻現實,促使思想者從中提煉出思想。南非作家庫切曾說明他為甚麼會迷戀「黑色花卉」,是因為「行刑室的關係提供了一個隱喻,極權主義與它的犧牲品之間的關係,在這裡達到赤裸裸的極端地步。」

在涉及錢雲會一案的文章中,著名維權人士、政法大學法學院教師滕彪的《分裂的真相——關於錢雲會案的對話》,具有特別的思考深度。幾十年來的專制統治,人們對隱瞞真相的事情已經習以為常,而滕彪卻在人們熟視無睹的地方發現問題。從錢雲會事件中,滕彪揭示出一種哲學的反諷,如一位西方哲學家所說:「荒謬與生活交織在一起;真正的存在就是栩栩如生的矛盾,」

滕彪在此文中用對話體裁來討論苦難和死亡。文中有兩個虛構的對話者——「甲」和「乙」,滕彪說都是他自己,但我們能看出來,真實的滕彪在扮演「乙」的角色。就如蘇格拉底式反諷一樣,滕彪會提出一些令人迷惑的問題,然後出其不意地展示真相。

在這篇賦予哲學思辨性的對話中,處處可見精彩之處。例如,「真相就是權力。真相是生產出來的。尋找真相的主體(人)並不外在於歷史、話語,並不外在於生產真相的體制。」「真相!真相!真相死了!這個事件,從網絡上瘋轉錢雲會照片那一刻,真相就死了,永遠死了!開國大典的照片都能造假,還有甚麼造不了假!」

「正義才是真相的前提。這裡的正義也不是甚麼抽像概念,而是一系列制度:司法獨立、證據制度、訴訟程序等等。」「回到錢雲會案。真相就是——沒有真相。因為沒有權力。周老虎、楊佳案、劉湧案、高鶯鶯案、聶樹斌案、汶川地震、八乘八、文革、鎮反……真相是甚麼?每次我們最有興趣知道真相時,每次我們都進了『羅生門』。」

像勇敢的南非知識份子一樣,曾被評為中國「十大法治人物」的滕彪並不氣餒,他從公民網絡圍觀討論「錢雲會命案」之中看到希望:在互聯網時代的後極權社會,對某個事件的見證、圍觀、言說,形成了意義重大的「公眾」。滕彪認為,網絡的權力將對傳統的暴力系統、宣傳系統形成最有力的衝擊。

說出真相是無權者的權力。無論「黑色花卉」開得多麼邪乎,中國有滕彪、江天勇和傅希秋一類良知的守衛者,希望將始終不渝,在遠方閃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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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載香港《爭鳴》雜誌2011年3月號

作者附記:

上文涉及的國內維權律師滕彪、江天勇,還有四川作家冉雲飛等多人被拘留,陷入「黑色花卉」之中。讓我們關注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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