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砍柴:曼德拉給人類留下甚麼遺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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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013年12月06日訊】2013年12月5日,曼德拉在南非約翰內斯堡與世長辭。

這個消息並不令世人震驚。畢竟,他已是95歲高齡的老人了。而且在今年7月份,曼德拉已進入病危狀態,他的家人、南非國民乃至全世界尊重他的人,對這位偉大老人離開人世的那一天到來,有了足夠的思想準備。

哲人已萎。曼德拉的生前,被譽為這個世界最偉大的人物之一,他的品德與貢獻得到了世人的公認。然而,他對他的祖國和整個人類所作出的貢獻,他的偉大價值,要在其死後是歲月裡,讓時間來做更為充分的證明。

曼德拉給人類留下甚麼遺產?

他為了反對種族隔離被白人當局囚禁了27年半,他的不屈服鼓舞了千百萬人支持和參與民主、平等、自由事業;他走出監獄後以博大的胸襟、開闊的視野、無私的品德、堅韌的意志和高超的智慧促進了南非種族和解,避免了一個國家陷入流血漂杵的境地。

這些是他的事功,不是他留給人類最珍貴的遺產。如果以政治上的事功而論,他不是20世紀最突出的。論戰功,他不如「二戰」時率領千軍萬馬打敗法西斯的某些統帥;論在位時間長短,他只當了5年總統,遠遠比不上那些當了幾十年國家元首直到停止呼吸;論治理國家的版圖大小和人口多少,他比不上好些亞非拉國家的領袖。

然而,那些事功看起來比他更突出的政治人物,所能贏得的尊重遠不如他。,曼德拉以他的人生軌跡告訴世人:

權利是要爭取的,爭取權利必須付出犧牲,這些犧牲包括自由與生命;

為人民解放做出犧牲的領袖,並不具備享受政治特權的資格;

暴力和權謀之外,人類還可以和平、陽光、正正堂堂的方式進行政治活動,獲得執政地位。
曼德拉在其著作《漫漫人生路》中寫道:

從古到今,世上男男女女來來往往。

有人來過,只是如風吹過,身後留下的唯有虛空,其名其姓無人知曉,彷彿不曾來到這個世界。
有人來過,留下了聲名,而那不過是他們在世所行的種種罪行而留存下的斑斑血跡。
如果按照中國古代「立德、立功、立言」的「三不朽」標準,曼德拉足以不朽。
我以為,曼德拉留給人類最為珍貴的遺產,應該是:他以一個人的品德和行為,提升了整個人類文明的水準。

在曼德拉剛剛辭世之際,讓我們來回顧他偉大的一生。

1918年7月18日,曼德拉出生在南非東南部東開普省特蘭斯凱地區,一個叫姆衛佐的村落。他的家族屬於科薩族泰姆布王室遠支。父親老曼德拉是一個在王國內很有威望的酋長,曼德拉母親是其側室。

7歲那年,曼德拉的父母在一位牧師的建議下,將他送入教會開辦的小學就讀。入學後,女教師給他起了一個伴隨其終身的英式名字:納爾遜。

兩年後,曼德拉的父親患病身亡,眼看就要失學的他遇到了生命中第一個貴人——攝政王榮欣塔巴。他被接到王宮撫養,攝政王和王妃將其視若己出。在王宮曼德拉接受了當年南非黑人少年所能接受的最好的教育。

在那個年代的特蘭斯凱,除了一些政府僱員,當地人和白人打交道不多,曼德拉難以體驗到種族隔離制度對一個黑人命運的影響。

直到16歲那一年。曼德拉遵照部落的風俗,和一些年齡相彷、門第相若的男孩集中在一起行割禮——這是南非部落的男人成年儀式,行割禮後的男子,將得到社會的尊重,也將擔負起一個男人的責任。在慶祝儀式上,一位老酋長的一席話將曼德拉剛成為男人的興奮勁澆滅:

「我們是我們自己國家內的奴隸,我們是我們自己土地上的佃農。我們沒有力量、沒有權力,不能在自己出生的土地上掌握自己的命運。你們將走向城市,在那裏,你們將住簡易房,喝廉價酒。所有這些都是因為我們沒有把繁榮昌盛、繁衍生息的土地贈送給你們。你們將在白人們深深的礦井中把自己的肺咳嗽出來而毀掉健康,且永不見天日,而白人們卻可以不平等地過著繁榮昌盛的日子……」剛剛成人的曼德拉隱隱約約知道:白人是他們的敵人。

1939年,曼德拉進入南非唯一的黑人大學——位於特蘭斯凱的福特哈爾大學學習。這所大學招收的是黑人青年中的精英,南非各個部族、南非鄰國的黑人上層人士的子弟都以入學為榮。
就在快要修滿學分取得學位時,曼德拉因參加與校方對抗的學生運動而被勒令退學。他隨後脫離了養父攝政王的「包辦婚姻」,來到南非當時最繁華、黑人居民最多的大都市約翰內斯堡。

幾乎每個黑人青年來到約翰內斯堡,都懷著一個美妙的人生夢,曼德拉也不例外。但現實是殘酷的。在度過一段吃上頓沒下頓的漂泊生涯後,他碰到了生命中第二個貴人——政治引路人沃爾特•西蘇魯。

在西蘇魯的幫助下,曼德拉來到一家猶太人開的律師事務所當助理。在那裏,曼德拉一邊學習法律事務,一邊利用業餘時間參加南非大學的函授學習,修完退學時所欠的學分,拿到了文學學士學位。

受到西蘇魯和律所幾位激進的黑人同事的影響,曼德拉對爭取黑人權益的政治運動越來越感興趣。他開始參加共產黨和非洲人國民大會的活動。

在回憶錄《漫漫自由路》中,他這樣談到自己投身政治運動的原因:

「當我知道我將在自由解放鬥爭中度過我的一生的時候,我已經記不清是甚麼時刻被政治化了,在南非做一個非洲人(即南非土著黑人),意味著他從出生的那一時刻就被(種族隔離制度)打上政治的烙印,不管他知道這個事實與否。」

1944年,曼德拉加入了非國大,並很快成為骨幹。

他參與創建了其內部組織化程度最嚴密、行動能力很強的青年聯盟,和西蘇魯等少壯派力推非國大的改組,使寄希望和白人政府上層斡旋,乞求其恩賜黑人一點權利的原主席退出領導層。
非國大變得越來越有戰鬥力,在黑人民眾中的影響也隨之增強,領導和發動了一連串罷工、集會、遊行等活動。曼德拉引起了白人當局的重點關注。對他們來說,精力旺盛、口才很好、組織能力強、具有領袖氣質的曼德拉是一個危險的敵人。

1948年,南非舉行了只有白人參加的大選。主張推行嚴酷的種族隔離制度的極右政治派別國民黨獲得執政權,非國大和曼德拉麵臨的環境更為艱難和凶險。

1956年12月,白人當局決定重拳出擊,在全國範圍內抓捕曼德拉等非國大以及南非共產黨的領導人,並以高級叛國罪和陰謀使用武力推翻現政府罪對他們提起公訴。

法庭的預審和正式審判從1956年底延續到1961年3月。1961年3月29日,大法官拉姆潑福宣讀了三位法官所組成的審判庭的判決意見:「根據提交給本法庭的所有證據和我們發現的事實真相,本法庭不可能得出非洲人國民大會採用了暴力政策推翻現政府也就是發動群眾直接使用暴力反對政府的結論。」曼德拉等人被宣佈無罪。

「白人至上」的種族隔離制度才是敵人。自投身反種族隔離政治運動後,曼德拉便清醒認識到,他的敵人不是白人,而是確保「白人至上」的種族隔離制度。

1955年6月,一次包括南非印度人大會、南非有色人組織、民主人士大會(一個反對種族隔離的白人左派團體)等政治組織在內的政治會議在曼德拉等非國大領導人的倡議下舉行。此次會議出台了可稱為40年後南非新憲法雛形的《自由憲章》。

憲章開宗明義:「南非是居住在南非的所有人的南非,不管是黑人或白人,除非根據人民的意願,沒有任何政府能夠聲稱對他享有統治權。」

1962年8月,曼德拉被捕。法庭以「偷越國境罪」和「煽動罷工罪」判處曼德拉5年監禁。在曼德拉被押往羅本島服刑時,南非軍警突襲了非國大設在利沃尼亞一個農莊裡的指揮中心,起獲大量機密文件,包括由曼德拉任司令的武裝組織「民族之矛」行動方案——此前,「民族之矛」已經策劃實施了數起針對當局的爆炸案。

由於「發現新的犯罪事實」,曼德拉又被軍警從羅本島押回比勒陀利亞受審。對南非當局來說,這次可以坐實曼德拉等人「破壞罪和陰謀推翻政府罪」的罪名。

這次「利沃尼亞大審判」引起了全世界關注。美國和英國的議會議員向南非政府提出抗議,蘇聯的部長會議主席勃列日涅夫寫信給南非總理。南非當局自然希望判處曼德拉等人的死刑,永絕後患。曼德拉等人則決定,無論判決結果如何,絕不上訴,以此表達不承認南非政府及其法庭合法性的訴求。

1964年6月12日,大法官德•韋特宣佈,曼德拉等8名被告被判處終身監禁。

曼德拉第二次上羅本島後,島上對其富有同情心的獄警被調離,看守曼德拉等政治犯的是經過洗腦、極度仇視黑人的獄警。

從上島第一天起,曼德拉就成為監獄當局重點盯防的對象,也是從這天開始,曼德拉與監獄方鬥智鬥勇,採取各種手段爭取自己和獄友的權利。

而與此同時,對這些獄警,曼德拉也會替對方考慮。因此,絕大多數獄警很快就為他折服而善待他。牢獄生涯中,只有一個獄警曾試圖毆打他,而曼德拉立刻變成一頭憤怒的雄獅,怒斥對方:「你動手試一試?我將一直告到最高法院,會讓你傾家蕩產!」獄警被嚇住了,灰溜溜地走了。

1970年,官員巴登霍斯特成為監獄長。甫一上任,他就將降伏曼德拉這個首領作為首要目標,不僅收回多項囚犯的權利,曼德拉還常被他當眾用最骯髒的話辱罵。

曼德拉決定採取行動趕走監獄長。通過秘密渠道,政治犯們和國外的非國大領導人取得了聯繫,將他們在羅本島受到虐待的情況曝光於國際媒體。同時,曼德拉也讓人聯繫到白人議會中同情非國大的自由進步黨議員海倫•蘇茲曼女士,讓她向政府施壓。

三位大法官在各方壓力下,來到羅本島瞭解犯人處境。

在和法官交談時,監獄長站在一旁,但曼德拉當他不存在,告訴法官某監區某位犯人在甚麼時候被警察毒打,監獄長立刻插話:「曼德拉,那位犯人被毒打你親眼看到嗎?」曼德拉說:「我沒有親眼看到,但是我所瞭解的這件事是真實的。」監獄長大怒,凶神惡煞地向他咆哮:「曼德拉,你要當心!你在說你沒有親眼看到的事情,這是自找麻煩,我的意思你應當明白。」曼德拉立刻對幾位法官說,「各位先生看到了,監獄長當著你們的面都敢這樣威脅我,那麼可以想像,你們不在場的時候他能幹些甚麼?」一位法官聽後頷首說:「這位囚犯說得很有道理呀。」

法官離開羅本島不久,監獄長即被調離。

但令曼德拉沒有想到的是,監獄長臨走前專門找到他,向他表達善意。這讓曼德拉認識到,表面上再殘暴的人,人性中也隱藏著某些良善。這樣的人並非天生作惡,而是殘暴的體制令作惡得到激勵與獎賞。

這件事更堅定了他只抗爭不公平的制度,而不與單個白人為敵的信念。
到了20世紀80年代,南非白人當局推行的種族隔離制度走到窮途末路。在國內因為要對付黑人的反抗,用於維護軍隊、警察、監獄等暴力機器運行的成本越來越高,佔到財政總支出30%以上。在國際上,當局更是四面楚歌,各國對其進行經濟、文化、體育交流等全方位的制裁。
總統博塔的紅人、國家情報局局長巴納德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種族主義者。然而,他在綜合分析國內外局勢後,做出一個判斷:「軍隊和警方認為要通過武力方式徹底解決爭端是一條歧途。政治協商是解決這個國家各種問題的唯一途徑。」

博塔採納了巴納德等理性高官的意見,決定將和談作為解決問題的一個選項。1989年7月5日,南非監獄管理局局長親自陪同曼德拉,驅車來到博塔在開普敦的總統官邸。促使這次會面的巴納德和司法部部長庫切在辦公室外等候著。

此時,博塔剛從一次中風緩過來,他的身體狀況恰如外強中乾的南非國民黨政府。

曼德拉在回憶錄裡描繪了他們見面的情景:

「博塔從他氣派的辦公室對面朝我走過來。顯然,他事先已經對自己的步幅作過演練,因為我們正好到達房中間的時候走到了一起,他笑容滿面地伸出了手,事實上,從這一時刻開始,他完全使我放鬆了下來。他客氣、恭敬而友好,顯得有點兒令人難以置信。」

博塔並沒有收穫到和談的果實,與曼德拉會面後不久,他因再次中風不能理事,將權力移交給副總統德克勒克。

德克勒克正式接任總統後,立刻推進大刀闊斧的改革。1990年2月初,他在議會上宣佈解除黨禁,承認非國大等政治組織的合法地位,釋放政治犯。2月11日,曼德拉走出監獄。獲得自由的他立刻以非國大和黑人的領袖身份與政府進行和談。

和談是艱難的,幾百年裡,兩個種族的對立和衝突留下的傷痕太深了,要與白人集團討價還價,尋找彼此都能接受的方案。

德克勒克堅持在人數佔優勢的黑人面前,繼續保持白人的特權,以此平衡人數的落差。但曼德拉明確告訴德克勒克,非國大堅決反對,這種「團體權利」的說法是變換名詞的種族隔離。他堅持,不論種族人人平等,一人一票進行選舉。

與此同時,黑人內部也出現了很大的分歧,以布特萊齊為首的「因卡塔自由黨」為了在未來的政治權力分配中佔有更大的利益,不惜挑起黑人內部的殘殺,使南非種族和談的進程幾乎夭折。黑人部族之間的矛盾、城鄉矛盾被白人政府和「因卡塔」高層利用。1990年和談開始後,黑人之間的仇殺頻頻發生。僅3月就有230人在衝突中喪生。而在這一年,整個南非在衝突中死去的人數達3500多人,超過此前5年的總和。

最終,曼德拉和德克勒克、黑人大主教圖圖等人合作,制止了黑人之間大規模的衝突,避免了南非陷入內戰的深淵。曼德拉和曾經的敵人德克勒克也因此在1993年分享了諾貝爾和平獎。
1994年4月26日,南非如期舉行大選,數百年來被視為異類而被褫奪公民權的黑人擁有了和白人一樣的投票權。非國大獲得了62.65%的選票,成為議會第一大黨,曼德拉當選為總統,德克勒克任第二副總統。

身居總統高位後的曼德拉麵臨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處理種族隔離時期內眾多的嚴重侵犯人權案。如果嚴厲清算白人官吏、軍警犯下的罪行,500萬白人必定會強烈反彈,他們一直對黑人獲得政權後自身的處境非常擔憂;然而如果一筆帶過,根本不對這段歷史進行清理與反思,數千萬黑人很難接受。

在圖圖大主教和白人執政時議會中反對派議員伯萊恩的努力下,南非創造了因人而異、因罪而異的大赦方式,成立了「真相與和解委員會」。1995年,南非議會通過《促進全國團結與和解法案》。大赦的前提是必須弄清真相,責任人必須公開承認罪行並表示懺悔。

而曼德拉則時刻在警惕權力的腐蝕。「在歷史上,不斷有革命分子被貪婪打倒,他們最終被轉移公共財產為己所用的貪念所壓倒。他們背叛了曾經讓他們名揚天下的高尚目標,他們拋棄了群眾,和那些可以讓他們大富大貴的壓迫者們混在一起,而這些壓迫者正是靠著對窮人中的窮人無情盤剝才供養著這些背叛者們。」他在未完成的自傳續集草稿中如此寫道。

曼德拉曾經說過:「在監獄中,我擔心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會被外界塑造成聖人的形象。對於聖人,有一種世俗的定義,即聖人就是不斷努力嚐試改變自我的罪人。但是,即使按照這個定義,我也算不上是聖人,我從來都不是。」

文章來源: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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