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蜀:義人郭玉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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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014年10月19日訊】記得是10月10日的那個黃昏,我正在景美溪邊散步,突然想起已經一個多星期沒聽到閃電俠的聲音了。此前一天我曾私信他,也居然沒回音。這不合我們交往的慣例,不禁心下忐忑。當即打電話,第一遍沒人接,第二遍沒人接,第三遍還是沒人接。無奈放下電話,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出事了。一定出事了。

果不其然,馬上就得到確切消息,閃電俠在10月9日凌晨被北京警方以「尋釁滋事」的罪名刑拘,期限不知。

預感出事,這不是第一次。自從2012年4月,他傳奇般地衝破國安的重重防線,把盲人維權律師陳光誠送入美國駐華使館之後,他自己的生活就被徹底顛覆了,再沒有一天平靜的日子——連續幾個月軟禁於他是家常便飯,沒被軟禁的日子,也都有國保時刻的陪伴。

那時我們就知道,報復遲早會來,無論他怎麼低調。不是不報,只是等待最合適的契機。

閃電俠,真名郭玉閃。北大經濟學碩士。民間智庫北京傳知行社會經濟研究所創始人。曾跟許志永、滕彪一起創辦知名的維權公益組織「公盟」。當然,他最震撼人心的創舉還是救援陳光誠,為此獲名「閃電俠」,馳名江湖,也為此付出高昂代價。

對這代價,出手救援陳光誠之前,他就有了準備。人們都知道他救出陳光誠那電光火石的一剎那,卻不知為那一剎那,他費了多少心血。剛開始並沒有多少人知道陳光誠,關注陳光誠。他扛著攝像機,找到一個一個朋友做專訪,讓朋友們談陳光誠,做成視頻傳播。他在微博上小心翼翼地擴散陳光誠的話題,一次次被註銷賬號,又一次次重開賬號,不屈不撓,經年累月……

2005年8月,陳光誠為反抗臨沂暴力計生赴京向郭玉閃求助,從那時起,他們就建立了兄弟般的友誼。陳光誠被處五年徒刑,刑滿再次被囚,成為郭玉閃心中的隱痛。每次對我談到陳光誠,他都禁不住熱淚盈眶。他甚至打算找一票武林高手,去陳光誠的家鄉東師古村強行解救;還策劃挖地道,通到囚室把陳光誠劫走,怎麼挖,從甚麼位置開挖,他都有縝密規劃。我現在還記得他對我談到地道計劃時的那份投入。他還提到,據說臨沂當局聽到這風聲嚇壞了,特意給陳光誠囚室的地板澆上一層厚厚的混凝土。

「你想過後果麼?很可能人沒救出,你自己倒被抓進去了。」我曾這樣給他潑冷水。他想都不想,一句話衝口而出:

「我認了,求仁得仁。」

我突然聽見自己心裏咯登的一響。甚麼叫義薄雲天,甚麼叫俠肝義膽,那一刻,我真懂了。江湖人稱閃電俠,那閃電不是別的甚麼閃電,正是義的閃電。

這是郭玉閃的另一個俠義故事。2009年,視「公盟」為眼中釘的北京警方,藉口「公盟」所謂「偷逃稅」查封「公盟」並羈押公盟負責人許志永。出納莊璐遭株連,一度鋃鐺入獄,深受創傷,出獄後悄然返回福建農村老家,切斷了與所有北京同仁的聯繫。深懷內疚的郭玉閃,設法籌到一筆補償金,大海撈針般找到莊璐下落,千里迢迢趕去,把錢送到她父親手上,再三再四道歉。莊父本來也滿腹怨氣,這時不禁大為感動,前嫌盡釋。

郭玉閃深服儒學,尤服一個仁字。仁是儒學的靈魂,也是郭玉閃個人價值觀的靈魂。如果說西方文藝復興是基於雅典的人文傳統,那麼儒學中的仁,便是郭玉閃心中的雅典。但他不是把他的雅典掛在嘴上,不是把他的雅典當作旗幟來搶佔哪個山頭。而僅僅用作自己的行為規範,知行合一。

跟郭玉閃相處,最深的感受就是他的仁厚、仁義、仁愛。用他的話說,就叫做「老派的道德」。在世風日下之今日,這「老派的道德」何等的清新,何等的珍稀。這也是他為甚麼會朋友遍天下的原因。

經歷了法國大革命洗禮的作家雨果,曾有精闢總結:絕對正確的革命之上,還有絕對正確的人道主義。雨果所稱的人道傳統,乃至西方整個的人文傳統,跟閃電俠理解的儒家之仁,是能夠全面接軌的。以仁為本,重建中國的政治倫理尤其中國的反對倫理,為中國政治尤其中國的反對政治奠定仁的價值基座,即人道的、人文的價值基座,一直是郭玉閃努力的方向。

仁者,愛人也。因為愛,因為悲天憫人的情懷,本來經濟學出身的閃電俠,大半精力都投入到人道救助之中。2008年,「三鹿奶粉」醜聞襲擊中國,舉國震怒。政府和企業都急於卸責,受害的三十萬結石寶寶像皮球一樣任人踢來踢去,補償費用和後續治療均無著落。郭玉閃挺身而出,出任受害者援助團的總協調人,盡力促成結石寶寶基金會的建立。為此奔波全國各地,跟救助小組一起蒐集、訪問、核實全國各地的結石患兒,兩年間籌款數十萬元。

最新的經典之作,則是他跟知名網友肉唐僧發起的「送飯黨」:在淘寶開設網上集市「肉鋪」,凡在肉鋪拍賣成功者,均以溢價部份捐助失去經濟來源的良心犯。 集商業與公益於一身,運用市場機制將「送飯」常態化,堪稱中國公民社會的奇蹟。不僅調動十多萬網民參與,不僅讓肖勇、許萬平等十多位良心犯得到大額救助,最重要的突破在於,讓那些良心犯的受難史能夠曝光,能夠成為公眾關注的焦點。其精巧的籌劃和精密的管理,更是對公民政治社會的後續開拓極具啟迪意義。

誠如作家吳祚來所說,「國家的缺憾(甚至是政府的罪錯),由郭玉閃這樣的民間義士善人們修補了,他使這個社會顯出人性的光芒。」但是,當不仁、不義成為一種暴利產業,並不惜以國家暴力來維護,所有的仁,所有的義,就都會被當作威脅,所有的義人就都會被當作敵人。等待著義人們的,就往往是囹圄。義人閃電俠,又如何能倖免於難?

那個電話,至少暫時是撥不通了。但撥不通的豈止那個電話,被消失的豈止郭玉閃一人。從去年3月以來,多少兄弟、多少義人,一個接一個地從我身邊消失。多少個熟悉的電話,再也無法撥通。起初我還能精神抖擻地為他們四處求援,能夠大小報章為他們寫文章呼籲。但後來實在太多太多,終至於顧不過來,而且越來越感身心俱疲,大小報章也越來越審美疲勞。對義人的迫害,居然在這國成了新常態,漸漸地讓人們不以為怪。

而愈是成為新常態,人們愈是疲乏和沉默,仁的沉淪、愛的沉淪、義的沉淪就愈是沒有忌憚,迫害就愈是沒有底線,迫害滋養的仇恨和暴戾就愈是蔓延。這國的希望,也就愈是黯淡。而這局面,應該不是閃電俠、不是囹圄中的義人樂於見到的吧?

因而,掙扎就成了我們的義務,成了我們日常的主題。

責任編輯:高義

笑蜀,本名陳敏,曾是《南方週末》報紙高級評論員和《炎黃週刊》雜誌編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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