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世界

《屁小孩兒》第二十四章 揚名四海

從療養院出來的時候﹐于江的心都碎了。

  那家療養院坐落在城市邊緣的郊區﹐臨近一條繞城而過的小河﹐空氣清新﹐環境不錯﹐潔白的小樓在陽光下顯得寧靜安詳﹐灰色的土地上已經多了幾點新綠﹐老人們有的在草地上活動身體﹐有的在二樓的陽臺上坐著輪椅﹐晒著太陽﹐身後著潔白長衫的年輕護理人員動作很輕地為他們理著發﹐有的老人手拿著收音機聽著相聲﹑小品或是京劇﹐有的老人則對坐在窗邊下棋。

  一個俏麗的身影雜在這些老年人中﹐最是顯眼。她總是穿著一身有著黑白相間條紋的衣裳﹐靜靜地坐在花壇邊﹐看著新長出來的綠草和小花兒﹐臉上帶著神秘的﹑不可捉摸的﹑非常恬靜的微笑﹐黑瀑般的秀發自然地垂下﹐美得更令人心醉﹐就像一個把春天帶給人間的仙子……雖然仙子從不像她這樣﹐經常一坐就是一整天。

  開學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司馬老師的病情仍然沒什麼好轉﹐心理醫生介紹說﹐她的精神是在短時期內受到了連續性的強烈刺激﹐承受不住﹐才會變成這樣﹐至少需要半年以上的療養和恢復﹐才能再度投入工作﹐如果治療不順利﹐這個時間還會更長。

  于江陷入了深深的悔恨之中﹐他知道﹐自己傷害了一名工作在教育事業第一線的優秀人民教師﹐開學以來﹐他一直努力地學習﹐希望借此來彌補自己的過失。終於在近期的階段性考試中﹐成功地取得了全班倒數第二的好成勣。

  就在他想讓司馬老師高興一下﹐喜滋滋地向她彙報完這一成勣之後﹐司馬老師一翻眼睛﹐昏了過去﹐被送去急救了。

  於是心碎的于江就這樣﹐神色黯然地走出了療養院的大門。

  于江現在是第四中學的明星人物﹐大家都知道他是個闊少﹑兒童食神﹑經常在電視節目﹑新聞上露面的知名人士﹐三天兩頭﹐電視臺的導演或是製片人就會開著車到學校裡來找他﹐或者請他做個嘉賓﹐或是對他做個訪談﹐或請他就當今社會出現的各種現象加以評述﹐說什麼童言無忌﹐說話最真實﹐最能反映社會的真貌。

  更多的時候﹐他還是在烹飪節目中露上一兩手兒﹐特別是他擔綱的‘我為爸媽下廚房’這一節目的收視率始終居高不下。據報紙電臺調查顯示﹐于江純朴健康的形像﹐頗受青年女性﹑家庭主婦﹑六到十六歲的少年兒童以及中老年人的歡迎。

  正因為差不多所有的人都喜歡他﹐梅校長才原諒了他使學校失去一名優秀人民教師的過錯﹐並鼓勵他多跟外界合作﹐對電視臺﹑報社的記者也來者不拒﹐四中本年度的入學率相比往年﹐也有了很大幅度的提高。

  這會兒﹐于江依依不捨地回頭望了一眼療養院的大門﹐又失落地轉過臉﹐低下了頭﹐心想﹐我來到這個世上﹐帶給別人的只有不幸﹐爸爸死了﹐我就成了媽媽的纍贅﹐繼父不喜歡我﹐小影也不喜歡我﹐數學老師﹑語文老師﹑校長﹑王主任﹑所有的人都不喜歡我﹐我在這個世上是多餘的﹐無用的﹐遭人唾棄的﹐我的成勣糟糕﹐腦子笨﹐沒有為社會創造出一絲一毫的價值﹐沒有為人類做出一點有益的事﹐溫柔漂亮的司馬老師居然被自己害得進了療養院……天哪﹐看看我都幹了些什麼﹖

  “我不能再這樣下去啦﹐活在這個世上﹐只會給更多的人帶來痛苦和折磨。”于江這樣想著﹐向不遠處那條水聲淙響的小河走去﹐準備跳下去喝個痛快﹐結束自己這短暫﹑痛苦的人生。

  就在這時﹐于江發現河邊草叢中﹐有三個亮堂堂的大圓球﹐他好奇地走過去﹐發現原來那竟是三個人的腦袋﹐那三個光頭聽見腳步聲﹐抬頭看到于江﹐嚇了一跳﹐于江也正看清他們的臉﹐原來這三個光頭﹐正是原來的那三個車站小偷﹐胡松﹐吳鐵和邵英男。胡松還是那麼胖﹐吳鐵也仍然留著小黑鬍子﹐只是邵英男的背頭梳不成了﹐不過看起來﹐倒是更順眼了些。他們都穿著牛仔褲和滿是小兜的上衣。

  “哎呀﹐原來是你們哪﹗”于江高興地笑了起來。

  “是……是啊﹐嘿嘿嘿。”三個光頭不好意思地摸著腦袋訕笑起來﹐偷偷地瞟著于江身後﹐生怕他爺爺打哪裡蹦出來。

  于江見他們蹲在地上﹐手裡都拿了個小鐵鏟﹐便問道﹕“你們在這里幹什麼呢﹖”

  三個人都站了起來﹐胡松嘆了口氣說道﹕“我們三個﹐改邪歸正後﹐準備做些小生意﹐現在釣魚的旺季到了﹐我們出來挖些蚯蚓去賣。”

  “蚯蚓也會有人買啊﹖”

  “嗯﹐因為漁具店裡人工養的蚯蚓魚不愛吃﹐我們就出來挖﹐然後以一兩五毛錢的價格賣給漁具店﹐他們再賣給釣魚的人。”

  吳鐵晃了晃手中的塑料袋子﹐那裡面裝了些濕泥﹐黑黑乎的蚯蚓在泥裡鑽來鑽去﹐就像進了八陣圖的陸伯言﹐怎麼也找不著出路。

  他有些沮喪地說﹕“以前我們每天還能挖到三四斤﹐最近只能挖到一二斤﹐日子越來越難過啦﹗”

  邵英男接過來說道﹕“胡松晚上還弄些報紙到街上去賣﹐每份五毛到兩塊五不等﹐其中幾份上﹐我還看到了關於你的報導﹐上面說你喜歡上了一個埃及美女﹐不在飲食業幹了﹐要上學去學好化學﹐然後跟她到開羅去做木乃伊﹐是不是真的﹖”

  “別聽報紙上胡說。”于江有些不好意思﹕“我可沒喜歡上過什麼埃及美女﹐不過……說句實話﹐我倒是很喜歡我的補課老師﹐她叫司馬溫柔。”

  “聽說啦。”邵英男笑著揮了揮他手中裝蚯蚓的泥袋子﹕“媒體都報導說﹐因為你甩了她﹐她失戀後發了瘋﹐現在進了瘋人院啦。”

  這話勾起了于江的傷心事﹐他難過地低下了頭﹐用一種極其哀怨的聲調說﹕“雖然不是那麼回事﹐可是她現在的確進了療養院﹐那都是我不好﹐現在﹐你們能把我抬起來﹐扔到河中心去嗎﹖”

  “說實話﹐我想這河裡還沒有能吃得下你這麼大魚餌的魚。”胡松自以為說了句不賴的俏皮話兒﹐一臉得意的笑容。“……不過如果你想釣魚的話﹐我倒是可以給你幾根蚯蚓。”

  “我想你誤會了﹐他不是那個意思。”吳鐵拿出自己兜兒裡的礦泉水瓶遞給于江﹕“你渴了吧﹖喝這個吧﹐河裡的水不乾淨。”

  “不﹐我是想跳河自殺﹐”于江說﹐“河中心那裡水比較深﹐我想我會死得更快些。”

  “真是不可思議﹐你活得可比我們快樂多啦﹗”邵英男用奇怪的眼光看著于江﹕“小小年紀﹐不要想什麼尋死上吊的事情﹐美好的未來等著你呢﹗”

  “我沒想尋死上吊。”于江說﹕“我想跳河。”

  “是嗎。原來是這樣﹐但是﹐你不認為上吊更方便一些嗎﹖這樣不會給河流造成污染﹐你得時刻為國家利益著想。再說﹐警察們把你的屍體從河裡撈上來﹐肯定會進行驗尸﹐查一查你是被害﹐還是自殺﹐這就浪費了他們寶貴的時間﹐你知道﹐他們為了查你的案子﹐肯定會犧牲假期﹐他們的妻子和兒女也許會為一家人沒去成游樂園而哭上一鼻子。而且﹐我保證﹐你被河水泡得發漲的﹑鼓鼓囊囊的屍體在火化時肯定不那麼方便。”邵英男用他的袖子蹭了蹭不通氣兒的鼻子﹕“你是個好孩子﹐上次你的寬宏大量挽救了我們﹐幫助我們走回了正道﹐讓我們找回了自己﹐我們都感激你。我想﹐你這麼高尚的人﹐肯定是不會願意給人民警察和火化工人添麻煩的。”

  “是的。”

  “現在我們雖然過得窮一點﹐但是不再提心吊膽﹐過得很充實﹐很快樂﹐這都是拜你所賜啊﹗”邵英男側頭咧嘴笑著﹕“是吧﹖”胡松和吳鐵也點頭笑了起來。

  “好了﹐我說﹐咱們不應該請咱們的好朋友于江吃點兒什麼嗎﹖”

  “說得對。”吳鐵立刻回應﹕“請他吃煎餅卷大蔥吧。”

  “不﹐還是吃鍋烙兒﹐喝麻辣燙好。”胡松反對說。

  “你這個笨豬﹗難道不知道我們的錢只夠買煎餅卷大蔥嗎﹖”

  “別叫我笨豬﹗吳鐵﹐你這傢伙是不是又想打架﹖”

  “算了﹗胡松﹐你這蠢貨﹐別為這些小事兒叨叨個沒完﹗”

  “我是想告訴你﹐你不該對我們的恩人這麼吝嗇﹗”

  “可是我們到哪兒去弄錢請客呢﹖去偷嗎﹖”

  “你這蠢貨﹗我們已經改邪歸正了﹗不能去偷﹗”

  “可是我們又該拿什麼來請客呢﹖”

  “煎餅卷大蔥﹗”胡鬆氣呼呼地吼道。

  “你剛纔不是說不能那麼吝嗇嗎﹖你不是要請他吃鍋烙和麻辣燙嗎﹖”

  “可是我們買不起﹗你這笨蛋﹗”

  “請他吃煎餅卷大蔥就是吝嗇﹗可是我們的錢又只夠買煎餅卷大蔥﹗現在該怎麼辦﹖”

  “去偷。”

  “我們不能去偷﹐我們改邪歸正了﹐這是你剛纔說的。”

  “那可怎麼辦﹖”

  “請他吃煎餅卷大蔥。”吳鐵攤開雙手﹐無奈地說。

  “還是我請你們吧﹗”于江笑著說。

  “喔﹗這可真是個好主意。”胡松﹑吳鐵﹑邵英男三個人一齊笑了起來。

  半個小時後﹐四個人坐在餐館裡要了一桌子好酒好菜﹐開始大吃大喝﹐邵英男夾起一塊塊炸蝦段兒放在嘴裡嚼著﹐那又酥又脆的口感讓他很是受用。胡松則把紅酒不停地倒進杯裡﹐再一杯接一杯地倒進嘴中﹐最後一揚脖子嚥下肚兒去﹐紅扑扑的臉上漸漸露出心滿意足的神色來。吳鐵不敢喝酒﹐只是吃著菜﹐因為他最近著了涼﹐有點尿頻。

  于江很是高興地看著他們﹐這世上有什麼能比和朋友們在一起大吃一頓更開心的事兒呢﹖

  胡松喝著喝著﹐忽然趴在桌上哭了起來。“你這個笨蛋﹗又在鬼嚎什麼﹖喝多了吧﹖”吳鐵不耐煩地說。

  “我們在這裡有吃有喝﹐還不知道家裡怎麼樣了呢……”胡松這一提﹐邵英男和吳鐵的神色也都黯淡下來。

  吳鐵見于江有疑惑的神色﹐便解釋道﹕“我們三個都是一個村兒的﹐家住在江邊上﹐發大水的時候﹐政府為了保住城市﹐下令放棄我們的村子﹐所以﹐我們的房子和地全都被淹了。”

  胡松憤憤地插言﹕“城市和農村﹐不都是一樣的人嗎﹖憑什麼讓水淹我們﹖打天下的時候﹐都是我們農村人支持部隊﹐才打了勝仗﹐可是得了天下﹐卻把我們當成了下等人﹐當官的都跑到城里去吃吃喝喝﹐洪水來了﹐他們卻只顧著自己﹗”

  邵英男敲了他腦袋一下﹐罵道﹕“你這個混蛋﹐懂得什麼﹖城市那麼多工廠﹑學校﹑住宅﹐若是被水淹了﹐要受多大損失﹖咱們的地淹了﹐等水退了﹐莊稼還是可以種的﹐房子淹了﹐也不值多少錢﹐政府也是沒辦法﹐才保大放小﹐你沒聽說﹐有好多解放軍戰士﹐為了抗洪﹐丟了性命﹐還有的下身泡爛了﹐連婚都結不成﹐還有你奶奶﹐要不是戰士們幫著抬﹐她早就被壓在破房子裡了﹗你拍拍良心想想﹐說剛纔這些話﹐怎麼對得起他們﹗﹖”

  于江問道﹕“你們在車站裡偷東西﹐就是為了弄些錢﹐幫助家鄉的人重建家園嗎﹖”

  “是的。”邵英男沮喪地說道﹕“這在別人看來﹐也許是個很差勁的借口﹐可是這的確是真的。我們從家鄉出來之後﹐為了掙錢﹐什麼都干﹐我們曾經在建築工地干過﹐在那裡﹐我們的一個老鄉從未完工的十九樓翻著跟斗掉了下去﹐我們從上面往下看﹐他那跟斗翻得漂亮極了﹐空中許多花樣動作連孫悟空都做不出來。最後落地時摔成了一朵兒美麗的花兒﹐可包工頭兒並沒因為他摔得模樣兒好看就給他家寄事故賠償費﹐而且他也捨不得花錢給我們工人安裝保險繩兒﹐所以接著我們又有幾個老鄉兒摔成了花兒。”

  “真可憐。”于江說。

  “我們不想摔成花兒﹐於是和剩下的幾個老鄉改行到煤氣公司附近掏下水道﹐剛干上不久﹐就發現下去的人很多﹐上來的人卻越來越少﹐我們找不到他們的人或是屍體﹐有的說他們被毒氣熏死了﹐有的說他們被變異的耗子吃了﹐也有的說他們從下水道偷渡去了日本。無論有什麼理由﹐我們都不想再掏下水道了﹐於是﹐我們又去噴漆──那活兒有毒﹐可是我們沒有選擇﹐我們是外地人﹐沒有學歷﹐沒有戶口﹐沒有人際關係﹐可是家裡的人們卻等著我們往回寄錢﹐所以我們就干上了﹐幹了一個多月﹐我們的同鄉一個個地倒了下去﹐因為他們總是放五顏六色的屁﹐經檢查﹐屁中含有百分之七十的噴漆。

  我們需要錢﹐可是我們不能倒下去﹐於是我們就到車站裡偷旅客們的錢﹐不少老鄉都被抓了﹐最後只剩下我們三個﹐我意識到當個賊也不簡單﹐特意買了幾本偵查與反偵查﹑法學﹑犯罪學方面的書﹐還經常去看個警匪片兒什麼的﹐邊學邊干﹐在我的直接領導下﹐我們三人盜竊小集團的業績還算不錯。後來﹐我們就遇到了你﹐就是這麼回事。”

  “你們可真不幸。”于江說。

  “比我們不幸的多的是﹐”邵英男說﹐“每個背井離鄉的民工﹐都有一段心酸的血淚史﹐尤其是到這種大城市來﹐本地人歧視我們﹐連管理部門也制定了不少歧視性的地方性條例﹐像什麼外來人口只能從事高危險﹑有毒﹐或是處理屍體這類職業﹐收入還低﹐前些陣子﹐我們住的地方有一大批東北人被趕走了﹐因為有關部門認為東北人的素質普遍偏低﹐有暴力傾向﹐是典型的社會不穩定因素﹐我們在一起呆了那麼長時間﹐說實在的﹐那些東北朋友實在﹑憨厚﹐比某些本地人強得多了﹐有的已經住了好幾年﹐可是還是一樣得搬出去。”

  吳鐵在一邊插言﹕“東北沒有不敢打的架﹐華北沒有不敢貪的官﹐廣東沒有不敢賺的錢﹐云南沒有不敢賣的煙﹐這些老百姓們早就總結出來了﹐東北人直性子﹐脾氣爆﹐平常說話大吵大嚷﹐聲音特別高﹐不了解的人﹐就會以為他們很兇﹐沒辦法﹐先入為主嘛。”

  “別說那些天邊兒的事兒啦﹗眼下咱們靠挖蚯蚓﹐賣報紙﹐只能夠吃飯﹐家裡人怎麼辦哪﹖”胡松又喝了口酒﹐含糊著說﹕“你們說﹐大蘭會不會嫁到外面去﹐不跟我了﹖”他說著一陣傷心﹐又趴在桌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誰有功夫管你的大蘭﹗我的小鳳還不知道怎樣了呢﹗”吳鐵氣呼呼地說﹕“她媽早就反對我和她好﹐如今我離開家這麼久了﹐說不定她媽早把她嫁出去換糧食了﹗”

  “唉──﹗”邵英男一聲長嘆﹐寂寞地笑笑﹐眼神中流出幾許哀怨﹐無限蕭索﹐他喃喃地吟道﹕“有情人﹐為情傷﹐無情人﹐也斷腸﹐你們尚有人可想﹐我這光棍兒為誰忙﹖”

  “當然是你娘﹗”胡松和吳鐵異口同聲地說。

  “哈哈哈哈哈……”四個人都笑了起來。

  酒足飯飽之後﹐于江招呼服務員把殘席撤下﹐要了四杯清茶﹐邵英男一邊剔著牙﹐一邊又饒有興致地嘮起了于江的事﹐于江就把為什麼上學﹐又是怎麼把司馬老師氣進了療養院的事說了一遍。

  邵英男點頭說道﹕“那不是你的錯兒﹐事實上﹐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你那個老師很明顯是個用錢堆出來的文化人兒﹐從小嬌生慣養﹐表面文雅又大方﹐實際沒一點社會經驗﹐骨頭裡全是糠﹐她就像是朵兒豆腐雕出來的玫瑰﹐脆弱得很﹐精神承受能力差也在情理之中。”

  “我可真倒霉。”于江說道﹕“我不想學習﹐因為我總是考倒數第一﹐可是又不得不學。”

  “有的人學習好﹐可是那說明不了什麼﹐並不是考得好就是人才﹐通常社會上那些所謂的‘人才’都在為別人打工呢﹐這裡面的‘別人’才是真正的人才。對了﹐說起來﹐你可是個大人物呀﹐能不能給我們支個招兒﹐找條出路什麼的﹖”

  “嗯……”于江說﹕“現在全民皆商﹐你們也可以做生意啊。”

  吳鐵搖著腦袋﹕“我們能做什麼生意﹖我們又沒有本錢。”

  于江笑了笑﹕“可以做沒本兒的生意嘛。”

  胡松興奮地說﹕“你是說﹐去偷﹖”

  吳鐵說﹕“去騙﹖”

  “搶銀行﹖那我可不敢干。”邵英男有些手足無措地說。

  于江搖了搖頭﹐說道﹕“沒本兒的生意除了這些﹐還有很多﹐咱們可以先到街上去找找﹐再作決定﹐市場調查嘛。”

  胡松﹑吳鐵﹑邵英男三個人面面相覷﹐他們擠破了腦袋也想象不出這世上除了偷﹑騙﹑搶﹐還有不用本錢的生意。三個人研究了半天﹐決定跟著于江試一試﹐反正大不了還是回去挖蚯蚓。

  就這樣﹐四個人離開了飯館﹐大搖大擺地出發啦﹗于江走在前面﹐像個視察各地的領導﹐胡松吳鐵邵英男三個人則跟在他的後面﹐就像三個保鏢。他們從這個街區走到那個街區﹐又從這條街道走到那條街道﹐到了中午的時候﹐胡松的背上已經背了一塑料袋的礦泉水瓶兒﹐吳鐵則夾上了厚厚一摞紙殼兒﹐邵英男屁股後面則拖著一堆用繩穿起來的﹑踩扁的破易拉罐兒﹐走起路來叮噹直響﹐活像只尾巴被拴上撥浪鼓的貓。

  “難道沒本兒的生意就是撿破爛兒嗎﹖”吳鐵終於忍不住了。

  “照說要飯應該也算。”胡松說。

  邵英男嘟囔起來﹕“這活兒可真沒尊嚴﹐還不如當民工呢。”

  “可不能那麼想﹐”于江說﹕“我們靠自己的雙手來撿破爛兒﹐既可以美化城市﹐又可以賺些小錢兒﹐也許錢不多﹐但意義卻是重大的﹐以前我上學的那個城市﹐學校經常開展‘你扔我撿’活動﹐同學們撿到的破爛兒足足賣了一千多塊錢呢﹗”

  “有意義又不當飯吃。況且你們學校的學生有好幾百﹐我們卻只有三個人。再說﹐這個城市還算乾淨﹐沒有那麼多破爛兒讓我們撿。”邵英男提醒說。

  “嗯﹐說得有理。”于江帶著三個人到了廢品站﹐把塑料瓶子﹑紙殼和易拉罐全部賣掉﹐總共賣了八塊錢﹐他們揣起這八塊錢﹐又開始在大街上尋找新的‘沒本兒的生意’﹐春天是忙碌的季節﹐人們的腳步匆匆﹐沒有工作的閑人站在人海中很容易產生出一股茫然無助的感覺來﹐走了大半天﹐四個人都覺得無論是腿上還是心裡﹐都疲憊不堪﹐他們找了塊向陽的地方坐了下來﹐稍事休息。

  “這世上根本就沒有‘沒本兒的生意’。”胡松脫下鞋﹐抽出鞋墊兒﹐把手伸進去﹐一邊摸著硌到腳的石頭子兒﹐一邊說道﹕“想要賺錢﹐還得憑勞動﹐靠咱們這兩隻手。”他伸著肉乎乎的手晃了晃﹐一股刺鼻的腳臭味熏人。

  “把你那五個齒兒的掏糞耙子給我收回去﹗”胡松在邵英男的呵斥聲中怏怏地縮回了手。邵英男說道﹕“我們錯就錯在沒靜下心好好想想再去做﹐知道嗎﹖這個世界只把機會留給勤于思考的人。”

  忽然聽到一邊有人吵吵鬧鬧﹐于江他們側頭望去﹐旁邊是一處建築工地﹐幾個人在那裡吵了起來﹐引得不少人伸長了脖子像個好事兒的猴兒似的駐足觀看。

  吳鐵跑過去﹐不大功夫回來報告﹕“沒什麼意思﹐是民工和幾個賣盒飯的在打架﹐民工們說﹐吃了那些人做的盒飯﹐有四個人得上了乙肝﹐七個人得了腸炎﹐還有兩個得了痢疾拉脫了肛。”

  “看來我們的買賣上門了。”于江說道。“跟我走吧。”

  他帶著三個人向建築工地走去﹐找到了負責工程的經理﹐──這傢伙姓牛﹐戴著個雞蛋殼似的安全帽﹐正對著一個工人指手畫腳﹐讓他往攪拌機裡添水煮點麵條兒﹐好給工人們開飯。他一看見于江他們幾個外人﹐立刻喊道﹕“你們是誰﹖這裡閑人免進﹗”

  “我們不是閑人﹐事實上﹐我們是來幫助您解決問題的。”于江說。

  “你是誰﹖”牛經理顯然沒把我們的于江放在眼裡﹐只是覺得既然他身後站了三個‘保鏢’﹐應該會有些來頭﹐所以用的語氣並未太過份﹐只是有些輕蔑。

  “你連他都不知道﹖”吳鐵一撇嘴﹕“他可是有名的兒童食神﹗報紙電視總上﹗著了不起了﹗”

  “我可不知道什麼食神不食神﹐你們到底有什麼事﹖”

  于江並未對他的不買賬多加在意﹐他十分從容地說﹕“你們工地上的民工﹐並不是統一就餐的吧。”

  “嗯。”牛經理皺了皺眉﹐眼睛向外瞥了瞥﹐──幾個民工還在跟賣盒飯的吵著──事實上﹐他正為民工們因吃壞了東西無法上工而窩火。

  “他們吃壞了肚子﹐沒法工作﹐可是如果就這樣辭退他們﹐就會遭到民工的不滿﹐新招人的話也很費時間……工程進度是一刻都耽誤不得的﹐您說是吧﹖”

  “你到底想說什麼﹖”

  “要想保證工程進度﹐就得先保證民工們的健康﹐而這最根本的辦法﹐就是集中供應優質﹑廉價的盒飯﹐這一點﹐我們倒是能辦到。”于江在話中特意用了‘我們’這個詞﹐以表示自己並非勢孤力單。

  “唔﹐這個工地可是有一百多人……”

  “多少都沒問題。”于江說道﹕“我們可以保證﹐一日三次早中晚﹐保質保量準時供應﹐還可另備夜宵兒﹐價格優惠。當然﹐作為我們的合作人﹐您理應得到我們所得利潤的一部份……百分之三怎麼樣﹖”

  牛經理一聽有回扣﹐眼睛立刻亮了起來﹐開始熟練地討價還價。“百分之十。”

  “噢﹐得了﹐您得讓大家都有錢賺﹐不是嗎﹖互利互惠可是商業發展的兩大主題﹐那麼﹐百分之四。”

  “百分之七。”

  “百分之五。”于江說﹕“別忘了﹐它只屬於您一個人。”

  經理猶豫了一下﹐露出笑容﹐畢竟這是一筆不賴的外快。

  “好吧﹐合作愉快。”他與于江握手。“合作愉快。”于江微笑著說﹐“晚飯前我會帶來盒飯樣品給民工們品嘗的。”

  等他們出了建築工地﹐胡松和吳鐵把于江抬了起來﹕“好小子﹐你真厲害﹐這手談判的功夫在哪兒學來的﹖”

  “電視唄﹐反腐片兒裡都是這麼演的﹐只要給上回扣﹐生意一定會談成。”

  “可是我們到哪兒去弄那麼多盒飯﹖”邵英男問。

  “跟我來吧。”

  于江帶著胡松﹑吳鐵和邵英男直奔第四中學﹐找到校長﹐梅校長像迎接貴賓似地把于江讓在沙發上﹐又親自倒上了茶水﹐因為學校的校辦印刷廠由於承攬了于氏酒業集團的印刷廣告業務﹐漸漸擺脫了財政陰影﹐開始重新賺錢了。

  于江悠閑地喝了幾口茶水﹐便開始訓話似地﹐說起了學校中的種種弊端﹐跟他講了我國政治經濟制度改革的基本理論依據﹐說了現階段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建設的主導思想﹐又講了這些主導思想和理論依據應該如何應用到現實中去﹐最後談到學校食堂的人力資源浪費問題﹕“學校食堂的工人們一天只做一頓中午飯﹐其他的時間都在閑著﹐這是不浪費是什麼﹖”校長聽了連晃腦袋再拍大腿﹐說自己正為這幾個工人差不多是白拿工資而抓心撓肝﹐心疼不已。他拉住于江的手問道﹕“你有什麼好主意﹖”

  “讓他們做盒兒飯。”于江這樣說。

  最後他們商定﹐由學校的食堂工人來製作盒飯﹐銷售不用擔心﹐這些全由胡松吳鐵邵英男三個人負責﹐校長可以得到百分之五的回扣。就這樣﹐一筆生意談成啦﹗

  之後﹐學校食堂就開始批量生產盒飯﹐由胡松他們收購﹐然後轉手銷售給建築工地的民工﹐由於批量生產的優勢﹐他們的價格比個體小販的價格便宜了整整一塊錢﹐而且乾淨衛生﹐立刻收到了民工們的歡迎。

  就這樣﹐他們第一天就賣掉了所有的盒飯﹐除去給牛經理和梅校長的回扣﹐淨掙了二百多塊。

  漸漸的﹐許多其他建築工地的經理也知道了這個消息﹐紛紛來訂他們的盒飯﹐于江見四中的食堂已經忙不過來﹐便遊走于其他學校之間﹐跟校長談判合作﹐很快那些學校的食堂也成了生產盒飯的基地。食堂的工人們也因有外快賺﹐干得十分起勁兒。

  這事情很快被爺爺發現了﹐他對胡松吳鐵邵英男三個人的改邪歸正表示讚賞﹐並投了點兒錢辦了個盒飯公司﹐讓他們當銷售經理﹐于江掛了個名﹐當上了名譽董事。

  盒飯公司的經營步入了正軌﹐于江又開始在學校和各媒體間跑﹐拓展他的個人事業。爺爺特別聘請小鈴兒做了于江的經紀人﹐策劃著他向影視圈發展的諸項事宜。小鈴兒很快進入了角色﹐除了跟一些影視公司聯繫運作之外﹐她還準備著為于江出一本寫真集。一本講述于江生活故事的長篇兒童小說《屁小孩兒》也在積極籌備之中。

  這天﹐于江錄完了一期“我為爸媽下廚房”的節目﹐他的老朋友馬導演過來找他﹐懇請他合作拍一部公益廣告。

  于江高興地答應了他﹐於是就被馬導演領到他選好的外景地﹐也就是市民活動廣場﹐這裡雲白如絮﹐天空一片湛藍。于江換上為他準備的潔白的休閒裝﹐穿著漂亮的旅遊鞋﹐按著馬導演吩咐的﹐拉著另一個穿著桔紅色衣服的漂亮女孩兒的手﹐在草地上快樂地跑啊跑啊﹐攝影機由遠景推到近景﹐拍過他倆的笑容之後﹐又由近景拉到遠景﹐這時﹐扑哧一聲﹐女孩跌倒了﹐切到鏡頭特寫﹐原來她踩到了一泡狗屎。然後于江和女孩兒面對鏡頭﹐一起大聲說﹕討厭﹗

  “哇﹗太棒了﹗一遍通過﹗”馬導演摘下耳麥﹐興奮地跑上去摟住了于江﹕“跟你一起拍東西﹐可真是愉快呀﹗”

  “全部都結束了嗎﹖”于江看了看表﹐總共也沒用五分鐘。

  “不﹐最後還要加上字幕﹕為了保護環境﹐請管好您的寵物﹗”馬導演說﹐“但那都是後期製作的事兒啦﹗”

  公益廣告取得了成功﹐于江健康的形像變得更加深入人心。市宣傳部長親自出面﹐聘請于江作為本市各類公益活動的總形像代言人。

  就這樣﹐出入該市的交通要道上都立起了巨大的牌子﹐上面刷上于江與女孩子手拉手的照片﹐上面寫著“建設祖國﹐共創美好未來”﹐街道社區也掛滿于江可愛的笑臉﹐配以計劃生育宣傳標語及服用小兒痲痺免疫糖丸兒的通知。紅綠燈下﹐加上了一個印有中年女人摟著于江微笑的照片的牌子﹐上面還有標語﹕我們在家等你﹐一定要安全行車哦。

  除此之外﹐敬老院和孤兒院也成了于江經常出入的場所﹐攝影師﹑攝像師和記者們象秦王的衛隊一樣跟在他身邊左右﹐所到之處﹐老人和孤兒們經常被閃光燈照得涕淚橫流。

  在這不久﹐幾個身材高大﹑戴著墨鏡﹑開著加長林肯汽車的外國人找上門來﹐其中一個看起來是頭兒﹐經介紹﹐于江知道他的職務是聯合國兒童基金會的什麼副主席﹐名叫喬‧F‧姆曼﹐簡稱喬。他跟于江說了一大通﹐大意是說他們是由於看到于江那具有親和力的﹑健康陽光的笑容﹐想請他做兒童親善大使﹐到世界各地去參加各種慈善活動﹐為世界上那些尚處於苦難中的兒童們募捐。

  這可是件無上光榮的事﹐于江取得爺爺的同意﹐在參加完政府舉辦的歡送會之後﹐輕裝簡行﹐跟隨聯合國兒童基金會的人出發了﹐喬帶著他乘坐飛機來到日內瓦﹐在那裡﹐于江認識了已經等在那裡的另外幾個孩子﹐他們是來自南非的黑人男孩辛﹑來自法國的女孩小電影童星珍﹑來自美國的﹑有點內向腆﹐不愛說話的印第安男孩休和來自印度的漂亮女孩露露﹐于江對他們彬彬有禮﹐而他們則親切地稱我們的主人公為‘江’。

  喬把孩子們聚在一起﹐請他們喝了一頓‘魯瓦浮默媽媽湯’﹐並送給他們每人一盒‘魯瓦浮默媽媽鍋’巧克力﹐給他們講了關於日內瓦英雄母親魯瓦浮默媽媽的故事﹐告訴他們五個人是一個團體﹐要互助互愛﹐互相關心。

  基金會派來的語言和手語專家對他們進行了培訓﹐加上幾個孩子整天在一起玩﹐他們很快能夠交流思想﹐並成為了很好的朋友。辛教會了大家如何把貝殼串成漂亮的項鏈兒﹐珍教大家怎樣打扮才能使自己顯得更時尚漂亮﹐休教大家射箭的技巧﹐露露則為每個人的眉心都點上了紅點兒﹐教大家跳風情萬種的印度舞﹐我們的主人公于江則把大夥兒叫到外面﹐弄上一堆土﹐上面插上小草棍兒﹐教大家一起玩“尿炕”。

  喬出外辦事回來﹐下了汽車﹐發現孩子們蹲在一起玩游戲﹐便過來看看﹐他對‘尿炕’產生了興趣﹐問于江這是怎麼回事﹐于江便一邊演示一邊比劃解釋﹐他把土堆成圓錐形﹐在土堆中央插上一根草棍兒﹐然後用手在土堆邊緣扒去一部份土﹐接著讓喬也扒﹐這樣輪流扒土﹐多少不限。一開始扒得多些﹐但支撐草棍的土一點點地減少﹐扒土的動作也越來越小心。于江告訴他﹐誰扒過土之後草棍倒下﹐誰就輸了﹐結果最後是喬扒土的時候碰倒了草棍兒﹐‘尿了炕’﹐孩子們都笑成了一團。

  喬坐在地上﹐也哈哈大笑起來﹐覺得自打過了童年﹐從來就沒玩過這麼開心的游戲﹐於是他也顧不得什麼名牌西服了﹐和幾個孩子蹲在一起﹐認認真真地玩了起來﹐整玩了大半天。

  第二天﹐喬把幾個孩子召到會議室裡去﹐和兒童基金會裡來自各個國家的高級官員們開會﹐喬請于江上臺﹐指著大屏幕上用最新款的電腦做出來的三維立體動畫向與會者展示了‘尿炕’的玩法﹐這引起了官員們的極大興趣。

  最後﹐喬激動地解釋說﹕“這個游戲簡單﹑有趣﹐蘊著豐富的文化內涵﹐在地球上﹐無論是什麼種族﹑什麼信仰﹐無論是貧窮還是富裕﹐無論身處何地﹐無論什麼時間﹐所有的孩子都可以盡情地玩它﹐從中得到歡樂。它代表了人類整體範圍內的融合﹑理解和博愛﹐最重要的﹐就是它體現了平等。我認為﹐應該在全世界範圍內推廣它﹐讓世人明瞭它的意義﹐共同來關愛我們的孩子﹐使他們得到歡樂與幸福。根據這個游戲中文名稱的音譯﹐我決定將它的英文名定為‘newcomer’。”

  各國的官員們聽他說完﹐立刻起身響應﹐表示讚同﹐他們相互擁抱著親吻﹐流下激動的淚水﹐然後舉起雙臂﹐像一群狂歡的孩子一樣﹐齊聲高喊﹕“newcomer──﹗newcomer──﹗”

  喬興奮不已﹐他馬上安排專業攝影師﹑攝像師﹐拍幾個孩子在一起玩‘newcomer’的錄像和照片﹐並配上不同語言的解說和配音﹑配上來自不同地域﹑不同形式﹑不同節奏和風格的音樂﹐然後送到工廠進行大批複製﹐送往世界各地的電視臺。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newcomer’席卷了整個世界。中國﹑美國﹑俄國﹑法國﹑日本﹑英國﹑意大利﹑加拿大﹑墨西哥﹑巴西﹑印度﹑德國﹑西班牙……幾乎全球所有的國家電視臺都播出了于江他們一起玩‘newcomer’的電視片和廣告短片。

  報紙﹑網絡﹑雜誌等諸媒體鉚足了勁報導此事﹐說全球的孩子們紛紛扔下了手中的玩具娃娃﹐扔下了機器狗﹐扔下了電子游戲機﹐扔下了童話故事書﹐扔下了漫畫﹐扔下了足球﹐扔下了自己的煩惱﹐和小朋友們一起聚到院子裡玩‘newcomer’。城市里的孩子們通過玩這個游戲﹐消除了內心的冷漠和孤獨﹐讓他們在鋼鐵般冷冰的都市里找到了自己﹐找到了真正的朋友。他們不再孤僻﹐和週圍孩子的關係變得融洽﹐親密無間。他們的改變也影響了大人﹐平常沒有什麼來往的鄰居家長們開始在一起聚餐﹐談論孩子﹐談論工作﹐變得其樂融融﹐無比溫暖﹐每個人的臉上都綻放著甜蜜的微笑﹐仿彿寒冷的冬季裡吹來了溫暖的春風。鄉村的孩子們對這個游戲更是喜歡得不得了﹐田間地頭﹑綠草茵茵的牧場上﹑山溝外﹑大道邊﹐樹蔭下﹐倒處都可以看到孩子們聚在一起玩‘newcomer’的快樂身影﹐許多大人們也在閒暇時間加入了孩子們的陣營﹐尋找自己童年的快樂時光。

  觀察家們認為﹐鑒于這個簡單有趣的游戲在全世界範圍內掀起了一個又一個的浪潮﹐應該適時為它設立一個專業比賽﹐讓不同年齡的孩子們在賽場上展開角逐﹐據他們觀察﹐把‘newcomer’加為奧運會比賽項目的呼聲已經越來越高。

  評論家們認為﹐‘newcomer’是一個偉大的游戲﹐它的偉大就在於它的游戲方式雖然簡陋﹐中文原名稱雖然不雅﹐甚至可以說有些粗鄙﹐但是它卻蘊含著一份厚重的﹑沉甸甸的人文關懷。

  聯合國兒童基金會的工作人員們都為成功地策劃並掀起了這一全球性游戲風暴而歡欣鼓舞﹐于江他們也在一夜之間﹐成了世界級的兒童偶像巨星。許多國家的領導人都向辛﹑珍﹑休﹑露露和于江發出了邀請。

  這天﹐喬跑來告訴孩子們﹐他要親自帶著他們幾個﹐進行全球性的巡迴訪問﹐為兒童基金會的募捐活動作宣傳﹐具體的路線已經計劃好﹐各種手續也都已辦妥當了﹐要他們把自己的物品整理一下﹐明天就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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