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楊銀波:致信杜導斌之子杜文玉

楊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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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5月3日訊】文玉:

4月28日便是你父親被捕半周年,在此半年之內,作為你父親的同行、同道及獨立中文作家筆會會友,我的精神折磨与你這位年僅12歲的“童年老成者”同在。我曾听聞乃至親眼目睹過相當多政治犯、良心犯的家庭悲劇及其抗爭過程,我想我應該借這封信鄭重地向你講述一些超越你這個年齡的話題。如同你父親所知,我曾給我未來的儿子留下《楊銀波遺書》,那些血淚文字不僅表達我對他精神傳承的寄望,更是明确他將來的責任与品行;如同我此時正要告訴你的一樣。

你曾一度是你父親眼中的聰明慧穎者,在湖北省應城市重點小學連續三年的全年級第一便是你的能力所在。你父親曾說過:“我的責任是保證他有個快樂的童年,他的責任是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學習好不好交由他自己全權負責。”他還說:“電子游戲是益智的。玩游戲已經成為我孩子幸福童年不可缺乏的一部分,我鼓勵他玩下去。”在“人家孩子來玩游戲,大人就來捉”的慣例之外,你和你父親當年竟然“手牽手鑽网吧”,他為此向我們幽你一默,說:“這小子賊精,看過兩三次,居然會玩了。”當得知我們的杜文玉先生乃是貴班班長之后,我真是打心眼里為你叫好:“小小年紀就干上了‘班主席’,杜文玉搞政治,可真有一手!”

然而現在你已決定辭掉“班主席”不干,不再參加每學期都參加的作文比賽和其他活動,甚至對你母親說:“我將來絕對不會從政,不去當官。”你的學校“政治生涯”從此結束。更令我們著急的是,如今你已陰郁不堪、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當年那個高聲叫嚷“玩游戲?!又可以玩它個痛快?”的杜文玉從此消失,似有一蹶不振之勢。此情此景若被你父親得知,他必定會用湖北話大罵你一句:“杜文玉,你在搞么事?!”當然我也知道,自從去年10月28日你父親被捕之后,你在電話里也總是向任何一個慰問者說:“我爸爸沒有犯法!”好在你的是非還算分明,但境界僅限于此,繼而精神頹靡,不免愧對名揚天下的杜導斌兄啊。

你知道1979年台灣“美麗島事件”中的政治犯張俊宏嗎?他被國民党拘捕的時候,他的儿子張容彰只有4歲;等他從景美看守所監獄出來的時候,他的儿子都比他高出一個頭。在這么漫長的監禁生涯中,張俊宏一直都在將自己心中的想法通過紙筆,告訴張容彰、鼓勵張容彰,讓他不會因為父親的監禁而有不好的影響。可是當時獄中規定信的字數不能超過200字,每一封信都要檢查,而且張容彰當時還不太會寫字,他就用拼音符號寫信來安慰在獄中的父親。這個例子告訴你:你也應當向年僅4歲的張容彰學習,你要想盡一切辦法來安慰你的父親,免除他內心對你和你母親及其他親人的愧疚,要讓他在精神上從監獄里面走出來。

政治犯獄中家書的例子實在太多,傅雷、遇羅克、魏京生、王丹、廖亦武、柏楊、余登發、李敖、魏廷朝、陳菊、林文珍、黃信介等等,不胜枚舉。例如柏楊,我想你也知道,他是寫作《丑陋的中國人》的非常著名的台灣作家。柏楊的資格比張俊宏還老,他在1968年3月7日就被國民党拘捕了,關了9年零26天,當時他的女儿佳佳只有8歲。柏楊被捕后,佳佳的性格跟你現在一樣:敏感、脆弱、逃避、沖動、早熟、矛盾,當然也非常世故、扭曲和孤獨。國民党當局對他們父女倆實在太殘酷無情,可是他們是怎么做的呢?佳佳長到12歲——也就是你這個年齡——的時候,開始寫信給他父親,一直寫到他父親出獄為止。柏楊在監獄里對佳佳主要關心的是三方面:第一是學習,第二是生活,第三是品行。其實,文玉啊,你父親又何嘗不是如此?他的好學精神、犀利文筆、純正良心,以及為人友善、窮于思辯的性格,都應是你此生之楷模、此生之傳承。

想當年,我的學校“政治生涯”及全年級第一的水平也可以說与你“彼此彼此”了。我一向反抗專制教育,但不因教育專制或其他原因而遷怒于知識本身,更不會遷怒于政治本身。真正的知識,乃大千世界之精華,人類文明之薈萃,多得少不得;真正的政治,本身并不肮臟,反而偉大,它是對民主、自由和人權完全遵從的高等事業和生活方式,是服從良心和道義的具有批判性的社會行業,人類為了追求這樣的政治,曾以英勇無畏的精神、巨大沉重的犧牲和可歌可泣的抗爭來達成。我同意你所說的“絕對不會從政,不去當官”,因為現時的大陸政治是特權橫行、弱權遭殃、無權無路的政治,是黑白是非完全顛倒的政治,是將權力作為鎮壓工具、奪利工具、收買工具乃至販賣工具的政治,這是假政治、黑政治、恐怖政治!但是,舍棄政治抱負并不一定等于不再為真正的政治而奮斗,并不一定等于對真正的政治完全喪失信念和決心。

你父親之所以受到海內外同胞的一致尊重,正是因為他的良知和純正,他是一個愿意舍棄政治抱負但對真正的政治持續呼喚的真正的知識分子。在古代,知識分子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的賢哲;在今日,知識分子是開發、追求和誓死捍衛社會价值、文化和良心的天然使命者,他們博及知識,具有深切的人文關怀和強烈的入世意識,并于精神世界之中超然洒脫,甚至面對貌似強大的極權与牢獄仍嫌微不足道,你父親便屬此類。對于有堅強的內心修為和自然的天性情趣的知識分子而言,坐牢只能算是一种“另類”的生活方式:于逆境之中知天達命,隨遇而安,榮辱不惊,物我兩忘,恰似古人耕讀之樂。你父親聞名海內外,對外界應無多大虧欠,倒是對親人挂念非常。現在,你父親的單位已從2004年2月就停發了他的工資,每月僅靠你母親當護士的几百元的工資生活,家中尚無別的經濟來源,生活已十分困難,連兩個律師的訴訟費都無力交付,倘若在這种情況下你還要讓你父母為你擔懮,豈不是不夠“童年老成”?抑或說,“不夠義气”?

現在你便是杜家之精神支柱,須于學習之中求得真知,于學習之外廣泛博覽,于生活之中獨立堅強,于生活之外愛及他人,于言談之中誠懇以待,于言談之外點到為止。家中經濟拮据,杜導斌的朋輩們不會坐視不管;你也要將僅有的一點零花錢盡量節儉,買几疊信紙,順帶多寫書信寄予你父親。寄信之前,請一定將所寫之信复印一份保管起來,并將你父親的來信也保管起來。平時要想盡一切辦法安慰并幫助你母親,為你母親排解懮慮。面對四周冷眼嘲諷,應不卑不亢,捍衛杜導斌之子的尊嚴,再多傷感也將其化為塵縷。至于“班主席”之政治生涯,依我看可以繼續:服務于“民眾”但不于“師官”之前奴顏婢膝,得心于“民眾”但不于大是大非之前隨波逐流。

希望在你父親出獄之時,我們都能為你欣慰一笑。

友:楊銀波 親筆
(大紀元首發)
(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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