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以名状的建筑师:伊东豊雄

罗兰。哈根伯格 着 / 王增荣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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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我们正处于一个被逼入绝境的状况。

他爱用Comme des Garçons的西装、T恤,agnés b.的配件。他也爱难以放入数学程式里做计算的移动:激流的水、风中的叶、讯息的流动、自然的开展等等。如果你是一位建筑师,这种根深柢固的喜欢是很难隐藏起来的。

伊东的语汇玩的是当流体被急速冷冻时所形成的表层(当分子还来不及形成结晶就被凝结起来的状态),所以他的成品常常是一些无组织性的构造,有时是扭曲的,如日本多媒体馆的那些柱子;或是弧形的,如台湾的台中大都会歌剧院(预定2009年完工)。简而言之,身处伊东的作品里,会有一种在岩浆灯里面的感觉,各形各色的岩浆此起彼落。无形无状的岩浆同样出现在一些伊东的展览上,参观者得在小小的洞窖里,踩着波浪状的地板观看展出的模型。“建筑必须跟得上社会变化的脚步。”他说。“但是立方体或正方形,已经无法表达这种情况了。”所以伊东仰赖流体圆润的混沌,以及它所“衍生的秩序”。

“衍生的秩序”正是2008年台北市立美术馆举办的伊东作品展标题。这词源于量子学家波姆。波姆讲过“于自然与宇宙里的自由变化,最终也是由衍生的秩序所形成。”当树影的婆娑演化成建筑最后的形状,如意大利时尚品牌TOD’s 东京旗舰店的正立面,无疑也是一种衍生秩序的呈现。这或许说明了为何这么多年以来,伊东都在他东京涉谷区办公室最显眼之处摆放了一尊小而色彩鲜艳的昆斯的雕刻作品:这是气球,这是水滴,也是无以名状的样子。

—————————————— 访谈 —————————————–

哈根伯格: 你说人类的身体(human bodies)有两种,我不懂。

伊东豊雄: 一种是原始的身体,是自然的一部分,长久以来它几乎没有改变。这种身体的主要物质是水。人总是聚居在水边。我们喝水、排泄,我们的身体像河流一样运作着。但进入到现代,人认为自己的身体可以自外于自然,甚至根本不再需要自然了。而现在,因为电脑网络发达,人再度改变,变成了环绕着世界那连绵不断的一部分。

哈: 那另一种身体呢?

伊: 电子身体的念头是当我听到一位设计师描述他的工作时产生的。他说:“我在自己的电脑前坐上一整天,有时候看着电脑萤幕都混乱了,开始搞不清楚萤幕上出现的东西,究竟是来自我的脑袋还是来自外面。一旦发生这种情况,我就觉得自己的脚像浸在水里一样!”我听到后想,电子之流真的像是水,不同形态的水,有流无形,在人类与世界之间居中斡旋。

哈: 你有把这个想法用在建筑上吗,比如仙台多媒体资料馆?

伊: 我认为建筑应该像人类的身体一样,跟自然之流与电子之流都有所关联。仙台多媒体资料馆的特色是以十三根树状结构的管子支撑着整个系统。我的确想让这个建筑物不要那么像建筑,而比较像人造树林,人们可以拿着轻便的电脑在这里随意遛达,然后遇到其他的人,让沟通由此产生。

哈: 建筑变成了生物与电子的交界面?

伊: 虚拟的、电子的身体每天都在扩张,我们却固守在原始的身体里,动弹不得。即使我们可以透过手机或网路二十四小时地与全世界的人联系,我们的身体受到的约束仍然与数千年前一样。我们逃不掉地心引力,也离不开睡眠的束缚。建筑可以是这两种身体的交界面。

哈: 你的座右铭是不断地勇往直前,向未知探索无理可解的事。

伊: 这有个重点。不可以既想往前迈进,又想固守那些易于理解的成规,那是错的。

哈: 这是在解释你偏爱任意性的原因吗?你刚提到的,水之不可捉摸的特性是个好例子,或是像你设计的横滨风之塔里头,那些无法管束的声音与光线的流动?

伊: 我的确有倾向流体状态的想法。我同时也倾向非对称性空间更胜于完美的方形或圆形。仙台多媒体资料馆那十三根管子没有一根是直的,它们是歪的、是斜的,很多的排列方式更是任意得不得了。

哈: 对你们这一世代的人来说,柯比意与密斯凡德罗是巨匠级人物,你是否还受到他们的影响?

伊: 我现在已经从他们的影响中挣脱出来了,现在的我可以坦然直率地跟随一些更东方的思想,比如佛教。我也可以从容地处理那些与日常生活相关的事,无须求助于教科书。

哈: 你的生涯有另一位重要的建筑师,菊竹清训,你从他那里学到了什么?

伊: 他的影响主要是关于想像的力量。我学到如何放掉想法,就算你已经在这个想法上努力了很久;也学到可以彻底改换原有的计划,即使明天是交图的最后期限。毕竟,我们的观念可能有能量消失的时候,也可能在适当的时机变得很强大。透过这种不墨守常规的做法,建筑才会进步,这是我从菊竹学到的事。

哈: 透过摄影和杂志可以推动某些建筑风潮。你认为摄影会影响建筑吗?

伊: 在我还年轻的时候,我真的为了建筑摄影感到紧张。我总是对我的建筑该如何被拍摄有很多想法,从什么角度、哪一个房间等等。但时至今日,我已经不再担心照片是怎么拍的了。也许我的兴趣已经转移了,从以呈现完美的空间来让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转移到更关心某些观念性的议题,但这些议题不必然适合用照片表现。

哈: 你是不是个早起的人,像你大部分的同行那样?

伊: 对,我是。我早上六点起床。做些思考、研究、阅读这类的事情,然后到事务所去。

哈: 住在受九一一事件攻击地区的人,他们在一个正常上班日开始时被搞得生活大乱。你是少数没有参与纽约世贸中心重建提案的建筑师之一。

伊: 面临灾难时,人会想要一些真实东西,这是我在九一一事件后的感觉。我开始在作品中思考力量与感情强度的问题,而不再是透明与轻巧性。看看“灾场”〔Ground Zero〕,身为建筑师,我无法想像如何在这片悲惨的土地上做设计。我想用我所有的心思追求平和与宁静。我也想过,如果生与死不是分开的,而是永远连在一起成为绵延连续的状态,那该有多么美妙!当我重新设计巴黎Cognacq-Jay医院的时候,我想着这些事情。医院里有些病入膏肓的病人,所以我创造一个让生命可以自然安静超脱的环境。这里是病人将度过余生的地方,不该让他们觉得有任何医院的气息,而该感受到梦幻般的真实,综合了巴黎、自然、还有一个有着美丽中庭的私人住家。                       

哈: 另一种形态的安全性是建筑物本身的安全。2008年日本政府开始实施比
以前更严格的建筑安全规范。这影响了你的设计吗?

伊: 毫无疑问,我希望所有我设计的建筑都是安全的,但毕竟太严格的规范会妨碍创意。这不是说因为新规范的关系,我变得比较没有创造力。我的想法永远不会受现行准则与预期所约束;我一直想解放、开展人们的想像。但现在我们走到了以管理人员观点而非使用者观点去从事创作的阶段了,而且这变得越来越普遍。举个例子,比如设计图书馆,我希望家长能安心阅读、休息,小孩子能到处乱跑、在游戏般的环境里开心玩耍,年长者可以躲到舒适的角落,学生可以自由任意地想坐哪就坐哪、坐在地上或坐成一群都可以。在这样的环境里,使用者享有非常高的自由度。但从管理者的角度来看(这例子里是图书馆的工作人员),这样的空间简直是场恶梦,既难以控制,还增加许多劳力。业主也许会因此要求我修改提案,改成把所有的使用者约束在单一厅堂里,不能任意走动,管理员只要随便一扫,就看得一清二楚。但这样子会把建筑师推向死胡同,毕竟,他们愿意为自己的原初构想妥协到什么程度?如果其他国家提供更多的自由,日本建筑师当然会比较喜欢在国外工作。

哈: 你好像在台湾找到了新自由。

伊: 我很感谢台湾的朋友。今年我会在高雄完成一座可以容纳五万人、为2009世运会建造的运动场。台中的歌剧院已经动土,而台湾大学社会科学院的设计也正在进行当中。

哈: 在你的某些建筑里,你自己设计了些家具。但有些你却让别的建筑师参与,比如东京表参道上的TOD’s,里面放了札哈.哈蒂〔Zaha Hadid〕设计的,无形无状的沙发来接待来宾。你怎样决定谁做什么呢?

伊: TOD’s 的沙发其实是业主自己的意见,他依据不同案子处理家具的问题。对我而言,比如说设计椅子和桌子吧,比设计建筑还要困难。即使事实上家具没有建筑那么复杂。但当你处理建筑的结构、业主、设计还有安全性等等问题,你不是自己一个人去面对,解决方法会在大家一起讨论时源源不断地出现。可是相反的,设计家具时只有我一个人在思考,没有别人。就像你现在坐的长椅,它的木构造纹路就像水池里的涟漪。要形容我对空间的理解以及空间跟建筑的关系,有一个意象描述的最好─水滴落入透明到几乎看不见的光滑水面时。水滴代表建筑,水面代表空间,当水滴溶解消失在水面时,却也同时让水面变得明晰可见。这正是我的矛盾:我从来就不想在空间里搞什么形,结果呢,形就出来了。

哈: 你如何开启建筑师生涯的?你又怎么雇用新进人员?

伊: 七○年代初期,东京的学生示威运动正盛,我想回大学念书,但所有大学都关闭了。因此我想,那不如工作吧!我把父母房子里的桌子清干净,就这样开张了。顺带一提,我的第一个委托案是我连襟的办公室。现在我每年雇用一次新进人员,都在三月,我们从申请者中挑出十个人,面谈后分派任务给他们:徒手画图、街坊性质的案子、写一份报告。以前,我们面试过用电脑绘制作品、令人印象深刻的申请人,但那并不能让我们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有什么本领。我要知道在电脑后面的究竟是些什么,所以我改变了甄选的方式。@

◎伊东 豊雄|Toyo Ito

1941年出生于韩国首尔。1965年毕业于东京大学。直到1969年皆任职于菊竹清训建筑事务所。1971年创立自己的事务所。曾任教于东京工业大学、早稻田大学、东京电机大学。获得的奖项有:日本建筑家协会(JIA)新人奖、美国艺术与文学学会班纳(Brunner)纪念奖,日本建筑学会(AIJ)作品奖。主要作品包括:风之塔(神奈川)、仙台多媒体资料馆(宫城)、东京表参道的TOD’s 旗舰店。

Born 1941 in Seoul, Korea. Graduated from University of Tokyo in 1965. Worked at Kiyonori Kikutake Associates until 1969. Opened his practice in 1971. Taught at Tokyo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Waseda University and Tokyo Denki University. Awards such as The Japan Institute of Architects (JIA): Best Young Architect of the Year, Brunner Memorial Prize and Architectural Institute of Japan Award (AIJ). Major works include Tower of Winds in Kanagawa, Sendai Mediatheque in Miyagi and TOD’s Flagship Shops in Omotesando, Tokyo.

摘自 《职业∕建筑家── 20位日本建筑家侧访》 田园城市文化事业有限公司 提供

(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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