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木雖不可雕,卻可以欣賞

魏柔宜/著、陳伯璋/審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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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擔任校長的期間,除了校務,他還參與了兩件事:教改與石雕藝術推廣。在花師擔任第一任校長的第三年(一九九五年),陳伯璋受邀參與行政院教育改革審議委員會,前半年以顧問的身分參與,之後因教改會被批評缺乏師範體系學者專家,因而將畢業自師範大學的他及黃炳煌、簡茂發等學者,改聘為委員。

「參加教改會才知道,在教育圈之外,原來還有這麼多人如此熱心地投入教育。」這些委員們不僅認真研讀教育改革方面的文獻,還親自到荒山僻野,察訪原住民教育,如當時擔任行政院主計長的韋端(現改名為韋伯韜),以及台大化工系教授牟中原等人。「從他們身上我體會到,教育改革不只需要專業,更要有熱情。」

「參加教改的兩年,讓我歷經了教育界的波濤洶湧!」過去一直屬於學院派的他,經由教改,實地接觸到第一線。「可以說,教改是我從理念到實踐的一個分水嶺。」

接觸石雕藝術活動,則是忙碌的工作外一個美的饗宴。花蓮盛產大理石,地方人士於是就地取材,舉辦國際石雕大賽。

身為花蓮師範學院校長的他,也是當仁不讓的推動者之一。這項活動至今仍進行得如火如荼,每年的得獎作品都收藏在花蓮文化中心或工業園區。

「因為石雕藝術活動,我認識了許多民間藝術(如奇木、雅石)的收藏家,以及音樂愛好者。」與這些收藏家、鑑賞者互動,除了能拓展視野、親炙學術外的智慧,更讓他緊繃的壓力找到釋放的出口。

像經營「福園」民宿的蔡子盛(扁政府時的「國師」)收藏了許多玫瑰石,「我們常稱玫瑰石為『內在美』,因為它的外表不起眼,黑黑醜醜,但是切開來或磨去表面,就會出現山水畫般的紋路,或呈現玫瑰般的色澤,令人驚豔。」

每當有國內外好友到花師造訪,他就會帶著賓客們到福園尋寶,聽聽他們對玫瑰石的讚嘆。

除了奇石,還有奇木。奇業檜木館的董事長林進裕收藏了許多奇木藝術品。有一次他向陳伯璋透露,這些奇木藝術品原本都是要拿去燒了的朽木,但在他的搶救及事後整理下,一個個變成藝術品。

看著那些像耳朵、像眼睛,或像觀音的奇木,很難想像它們原是遭人棄置的樹瘤。曾經有位日本大商社的社長,對林進裕的奇木收藏大為傾心,想要全部買下來。

他甚至在臨走前留下一張空白支票,表明只要林進裕肯割愛,無論多少錢都任由他填寫!

但是林進裕終究不願割捨他的奇木收藏,「他說,他不希望將來子孫們要花錢搭飛機,到日本去看爺爺的收藏品。」林進裕還對他的奇木下了一個註腳:「朽木雖不可雕,卻可以欣賞。」

陳伯璋深感此話發人深省,它蘊含了「天生我材必有用」、「一枝草一點露」的智慧,「而且這些民間智慧,和學術上所倡議的『多元智慧』相通。」

那段期間,陳伯璋也和多位愛樂人士有些定期或不定期的聚會,如週末與慈濟醫學院院長李明亮(後來擔任衛生署署長)在亞士都飯店雅美廳,共同舉辦的音樂欣賞;與花蓮的音樂愛好者葛守真教授、童添貴老師、江淼雄與趙勝豐醫師等人,不定期的雅音小談。

這些聚會或活動不僅達到自娛的目的,並對後山古典音樂的推展,發揮推波助瀾的功用。

陳伯璋在花蓮師範學院擔任校長時的阻力雖不小,但肯定的聲音也不容小覷。第二次連任時,贊成票甚至高達百分之九十以上。

二○○○年卸任時,學校的自籌經費也已超過百分之三十五。「比較遺憾的是,在我任內沒有合校成功。而且我離開後,學術研究的氣氛又變得較不積極了。」

時隔八年,東華大學與花蓮師範學院已整併,但花蓮師範學院的校名已不復見,這和陳伯璋當年所主張的「結合兩校校名」差距甚遠。花蓮師範學院現址改稱為「美崙校區」,「預計三年後,美崙校區也將裁撤,全部搬到東華大學的廣大校地。」

回顧這八年,陳伯璋戲稱是一部「東部開發史」,「至於是非功過,就留待後人去評價了。」他瀟灑地說。

教學生涯另一起點

離開花蓮師範學院後,重回師範大學任教,教大學部一班及研究所兩班。「這一年是我教學生涯中,唯一沒有接行政職的教學工作。」正想細細品味教學與做研究的自由自在時,行政職的機會又找上門了。

淡江大學創辦人張建邦,想在該校的教育學院內,成立高等教育研究中心。這個理念和陳伯璋不謀而合,「自從教改以來,高等教育可以說是教育界的九二一大地震。」參與過教改的他,很希望有機會再為高等教育效力。

因此接受淡大高等教育研究中心主任的職務。兩年後,在卸任教育學院院長黃炳煌教授的推薦下,兼任教育學院院長。又過一年,他辭去研究中心主任一職,專注於教育學院院長的工作。

當時,正時興修教育學程以取得教師資格,因此教育學院的學生源源不絕。再加上經營有道的淡江大學,請來教育界「熊貓級」的教授(除了他和黃炳煌以外,還有之後聘請的楊朝祥、黃榮村等教育部長),擔任教育學院院長,更增添號召力和說服力,使得教育學院甫成立就成果非凡。

「淡江大學是一所企圖心很強的學校,不僅重金禮聘學者專家,也砸下大筆資金在硬體設備上。」在他服務於淡江大學的五年內,學校興建了體育館及外語學院兩棟新建築。

不過,該省的地方,他們卻也一點都不浪費。「像是嚴格控制職員及研究助理的人數,以免浪費人力。如果事情真的做不完,就另採外包制。」

淡江大學的廣宣手冊也讓他印象深刻。「他們把學校的經營績效、歷年表現和未來的願景,一一羅列在手冊上,再廣發各界人士,頗能達到宣傳的效果。」

張建邦創辦人最讓陳伯璋欽佩的地方是,他每年去美國度假時,總不忘到史丹佛大學圖書館翻翻新書,吸收新觀點。

「他一方面督促自己與時俱進,追求新知;一方面亦藉此修正與調整原來的想法。」由於他本身是個求新求變的人,因此對於某些教授數十年如一日的作風,特別不以為然。

「他曾經告訴我,當了那麼多年的大學校長,他覺得還是大學教授最難纏。因為,『想改變他們授課的科目,比移墳墓還難!』」

「由於張建邦深具未來觀。只要他一有什麼新的想法,就會在開會時拋出來,凝聚大家的共識後,再塑造成一個大家努力追求的願景。」這種「開放的專制」,反而有助於提升效率。

此外,他們對於元老級教授也非常照顧,凡是有升遷的機會,都會先想到舊人。這種做法,促使許多口碑甚佳的教授,願意安下心在淡江大學貢獻所長,而不會汲汲於跳槽國立大學。

不過,那是指成立數十年的既有系所。在新成立的系所中,陳伯璋卻發現,師資方面往往出現斷層。「除了熊貓級的教授與年輕的助理教授外,中生代的副教授及教授頗為缺乏。」

因為助理教授熬成婆(升等為教授、副教授)後,通常想跳槽到國立大學;而自國立大學退休下來的教授、副教授,就成為私立大學重金禮聘的「熊貓級」的教授。「這就像是學術圈裡面的一個循環。」

淡江大學是陳伯璋首度接觸的私立大學,而且是台灣第一所私立大學。「淡江大學的經營講究效率及TQM(Total Quality Management,全面品質管理)。」

雖然被批評為家族企業,但因他們懂得尊重專業與充分授權,「也就是,行政管理歸家族體系掌控,專業工作則交由專業人才發揮。」因此,即使有家族企業的專制之嫌,也是一個「開放的專制」。

國家教育研究院的「緣」與「圓」

國家教育研究院籌備處於二○○○年五月四日正式成立。剛成立時,僅有十四名工作人員;二○○二年七月十五日,行政院將「教育部台灣省國民學校教師研習會」納入,員額達七十六人(行政人員四十人、研究人員三十六人);二○○七年八月二十四日奉教育部令,再整併「教育部台灣省中等學校教師研習會」,員額仍維持七十六人。

雖然教育研究院是在一九九六年教改會後,正式被積極地催生,但是遠在一九八○年,國建會就已經建議籌設全國性教育研究機構。

「眾所周知,教育問題錯綜複雜,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因此必須有一個長期性的研究機構,從長期性、系統性及整合性的角度,奠定教育研究的合理性與正當性,以作為教育政策及落實教育改革的重要依據。」陳伯璋說。

在此共識下,無論是教育界、學界,甚至社會各界,對於成立教育研究院,早已醞釀許久,且有了初步的規劃與雛形。

籌備處自二○○○年成立以來,歷經了吳清基、吳鐵雄、何福田、陳清溪代理主任及李坤崇等五位主任。二○○八年八月一日,陳伯璋在政務委員曾志朗推薦下,由前教育部長鄭瑞城任命為第六任籌備處主任。

陳伯璋就任後,每每與立法委員溝通教育研究院成立的必要性時,最常被質疑的便是,它與教育部及各大學研究單位的功能有何不同?

「以教育部來說,它是一個行政單位,無力進行教育研究;而各大學所做的教育基礎性研究,多屬學者個人的學術研究,或與各校發展有關的研究。這些研究不見得能與國家整體教育的發展有關。」

而且,國科會所補助的研究計畫,多屬數個月到一兩年的短期性研究,無法長期地對關鍵性問題深入了解,及提出解決策略。「國家的教育政策和課程改革,必須有一個長期性的研究機構,擔任國家的教育智庫,永續提供可資參考的研究與決策建議。」

參與過教育改革與課程改革之後,陳伯璋深切體會到,目前的教育政策常因人(教育部長)而異。

部長更換之後,剛起步或走了一半路程的教育政策,可能就會腰斬或改頭換面;而教育改革、課程改革也都是任務編組,缺乏一個長久職司的機構,以至於國小、國中、高中各改各的,無法有一個連貫性、整體性的改革。

作為一個國家的教育智庫,地位當然是越超然越好,所以最初的機關屬性規劃是「公設財團法人」;後因考量到涉及諸多公權力,遂改為「行政法人」;之後經教育部各單位共同協商的結果,裁示:先採「公務機關」進行整併,之後再朝成立基金、法人方向發展。

雖然法人組織最不受行政院與立法院制約,主控性強、經濟獨立,但在目前的經濟條件下,可行性不高。

以公務機關的身分隸屬於教育部轄下,讓許多關心教育研究院未來發展的專家學者擔心,教研院未來會不會只是教育部的一枚橡皮圖章,而無法發揮應有的理想與功能?

對於這項質疑,陳伯璋的看法是,教育部裡的短期研究計畫當然要盡量配合,但須顯現出學術研究的客觀與超然;而中、長期研究計畫,則由該院主導,若能確實建立研究的品質與可信賴度,那教育部就會配合教研院的研究計畫,屆時豈會僅是一枚橡皮圖章?

與其拘泥於機關屬性,而無法成事,不如退一步想,先求成立,再談其他!「當務之急是,讓這個各界翹首盼望許久的機構正式成立。」

早年吳清基擔任第一任籌備處主任時,即基於可行性的考量,務實地將教研院定位在公務機關,並根據政府組織再造、人事精簡的政策,以及前行政院教育改革審議委員會的建議,整合教育部教育研究委員會、國立教育資料館、三所教師研習中心及國立編譯館等六個單位,成立國家教育研究院。

教研院籌備處最早設在板橋教師研習中心,但因規模太小,未來恐不敷使用,林清江部長於是和台北縣政府交換位於三峽的一塊土地。於是,籌備處從三、四公頃的板橋市,遷址到二十多公頃的三峽鎮。@(本文結束)

摘編自 《寧靜致遠:教育者之師陳伯璋》 寶瓶文化事業有限公司 提供

(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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