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年輕記者們交流(2)

塞繆爾.弗里德曼 Samuel G. Freed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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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在寫這些石棉的文章時,才決心做一個新聞記者。我早在八年級自願做校報總編輯時,便下此決心了。但是,這段《信使報》的工作經歷,讓我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心。

這段經歷讓我感到,我的工作確實是有分量的。它讓我感到我確實是傑克.吉爾、霍利斯.伯克、安.德沃伊和山姆.梅迪斯這些人中的一員。我不只是個實習生,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這個夏天,我最後一次的值班結束了。和我實習的第一天一樣,也是發送一些市政新聞,等待著新聞發佈。夜班編輯查理.納特只比我大七八歲,但他皺眉的樣子就像個七旬老人。

在兩點半之前,查理不道晚安,是沒人敢走的。而對查理來講,道晚安似乎是極度痛苦的事。好像早幾分鐘下班就會有懶惰之嫌,就會威脅到我們的靈魂。我注意到他道晚安的時候,總是用單調的語調,眼睛總離不開他編輯的稿子。

而我們則像一群蟑螂一樣飛速逃走了。但當我度過這個夏天的最後一個美好夜晚時,聽到他說「晚安」,我心裡反而很不好受。聽到這句「晚安」,我很難過,這種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我告訴你這個故事,是因為用它作為開頭沒有任何壞處。我告訴你這個故事,是因為你要從我這裡得到一些忠告,你也應當知道一些給你忠告的人的事。

我不能拿有關戰爭的報導來嚇你,教你如何躲避子彈,如何和將軍對抗,因為我從未採訪過戰事。我也不能拿有關白宮內幕的報導來向你炫耀,因為我只去白宮參觀過,從來不瞭解其中的秘密。

我寫過一些有關貧困、政治腐敗和詐騙醫療補助方面的報導,但我不能把自己說成是像韋恩.巴雷特和洛威爾.伯格曼那樣的以揭發醜聞為職業的人。

我已花費了大量時間探索那些被認為最不性感也最不搶眼的主題,我關注的是文化、宗教、教育和移民等問題。如果你讓我做出選擇,我還是喜歡寫不出名的人,而不願寫名人。

當我在聚會中或在編輯室和記者聊天時,偶然得知有人和我報導的人物一樣,我就會感覺我做錯了。

我也許有和你們一樣的經歷,至少在我們這個行業中是很普通的經歷。我是從一家小報社(《信使報》)跳到中等規模的報社(《郊外論壇報》),再到大報社(《紐約時報》)的。

我已寫了六本書(包括這本書)。在過去的十五年裡,我在哥倫比亞大學教新聞。我的學生自己也寫了書,為國家公共廣播電台、《紐約時報》、《洛杉磯時報》、全國廣播公司、《滾石》雜誌和《商業週刊》供稿。

透過教學、採訪和寫作,我不得不考慮,做為一個新聞記者需要做什麼,做一個新聞記者意味著什麼。在我的課堂上,在我給你們的這些信中,我要把這些思考形成文字。

剛到哥倫比亞大學當助教時,對於新聞學是否能被講授,我是抱著懷疑的。我在威斯康辛大學所讀的新聞系的課程,可以說是一種浪費。

大學的校報《每日要聞》才是我的課堂,而經驗才是我的導師。一路過來,我真正的指導者是校報的編輯和老記者,而不是學校裡的老師。

然而,我還是在哥倫比亞大學的第一堂課上向學生說明,學校課程有種改變我心靈的力量。

因為我體會到,給學生修改文章時所產生的溝通,正是一種有力的指導。我確信在一個記者的成長過程中,好奇心和嚴肅的工作態度比天生的能力更為重要。

這些年來,我也逐漸總結出是什麼使新聞教育失敗。原因就是有一群崇拜英雄的學生,對著名作家所寫的戰爭報導頂禮膜拜。

我記得我的新聞班上有一位意志薄弱的學生問我,他是否可以蹺課去聽大衛.哈爾伯斯坦【2】的講座。

我說:「如果你去聽了哈爾伯斯坦的講座,你將永遠不會成為哈爾伯斯坦。」事實上,哈爾伯斯坦的第一份新聞工作,是在密西西比州的西點的一家日銷量才四千份的報社。

現在他七十多歲了,但當他為寫書做研究工作時,他還能為一天能進行兩次標準長度的採訪而自豪。至於我那位蹺課去聽講座的學生,我至今還沒有看到他的署名文章。

當然,在這本書中,我不會是你的標題編輯,教你怎樣去推敲字句。雖然我希望我所寫的東西能讓你更懂得如何修改自己的稿件,但這本書的本意並不在於此。

它不是一本教科書、一本歷史書、一本新聞批評著作,雖然它和這些書有一些共同點。不論是我的還是其他人的書,都不會為年輕記者提供特別的、職業上的指導。這種指導只能從一個有才華的編輯那裡獲得。我很幸運能走過這段路,我希望你也同樣幸運。

那麼我能為你做些什麼?我希望我能教給你一個新聞工作者接觸世界的方式。我希望我能灌輸你一些思維習慣,鼓舞你去建立職業道德。

我一生都在平面媒體工作,但是,我能告訴你有關技巧、正直、好奇心和去關注人類命運的內容,而這些對從事廣播、電視和網路工作的人也同樣適用。

甚至我想和你談談繪畫、音樂和戲劇,我很樂意,而且我覺得自己有這個水平。實際上,我確實希望你去學習藝術,它將提升你的文化修養,提升你的生活。

偉大的新聞記者絕不會只停留在閱讀報章雜誌、收集新聞材料和收聽新聞報導上,而會在文學、電影和爵士樂等偉大的藝術中尋找養分和催化劑。

我把你們當做在高中和大學裡的記者,就像我以前那樣,也把你們當做我現在正在教導的研究生,當做我第一次工作時的年輕同事。我還記得那種渴望、那種雄心壯志和對提升自我的渴求。

我渴望成為傑出和卓越的人,我也只願意教這些追求卓越的人。我有時被激怒的時候會告訴我的學生,「我嚴肅地對待你的作品,問題是你自己是否嚴肅地對待你的作品」。

我承諾,如果你把事情做好了,我會大大地讚揚你。我把我看成你的長者,而不是你的上級。我所獲得的東西大部分來自我的失敗,而不是我的成功。

我將把我犯過的錯誤一一指示給你。像我熟悉的一位牧師對他的教徒所說的那樣:「教會不是聖徒的博物館,它是罪人的醫院。」

我歡迎你的加入,也因為你的關注而感到榮幸。最後,我要你相信,像我所相信的那樣,你已經選擇了一個重要的、有價值的職業,一個不需要感到抱歉的職業,一個能使你快樂的職業。

【1】 編者注:由志願者組成的美國政府代表機構,成立於一九六一年,該機構的志願者在經過訓練後被派往開發中國家提供技術服務。

【2】 編者注:美國著名記者兼作家。一九五○年代曾任《紐約時報》駐外記者。一九六三年因由西貢發回的新聞報導而榮膺當年的普利茲獎,從此聲名鵲起。@(待續)

摘編自 《給年輕記者的信》 博雅書屋 提供
(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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