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秒的短暫人生

高達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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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非過客,
生命不短暫,
雖無萬歲壽,
猶有數十年,
日日數饅頭,
算算十來萬。
哇!可不少!(歇後語)

有一部影片只有短短的三十八秒,在那短短的三十八秒鐘中,它演出了一個人的一生,從出生、求學、結婚、生子、年老,以及最終的一幕「死亡」,最後螢幕上打出了一行字「人生只是短暫的過客」。

在場的三、四百人看了這部影片之後,絕大部分的人都不禁回首過往,感慨歲月的飛逝、人生的短暫,在唏噓之餘,陷入一片深思。

「生命短暫,人生過客」這個說法,在宗教界、哲學界、思想界經常被提起,被強調,也經常被引用來「修正人生觀念和態度」的一個思想。

不錯,當我們回頭看自己過去的時候,數十年的歲月真的是可以濃縮到只有幾分鐘,甚至幾秒鐘而已,有的人甚至可以濃縮到只有幾個字的一句話。

會有這樣的感受,是因為我們的立足點是在「現在」:一個「目前的終點」。

就像是跑百米(百公尺),在衝刺到終點的時候,回頭去看起跑點,就在回頭的剎那,隨著我們的眼光,不到零點一秒,就越過了百米的跑道到達了起點。

這剎那間,百米的跑道似乎消失了。

這情形就像我們在「現在」回頭看自己時,「時間」消失了,所以變得如此的短暫。

其實人生不是這樣,尤其是我們每個人自己的「我的人生」絕對不是這樣。

我們每個人的「現在的一生」都是自己「過去的人生」,一點一滴累積起來的,那一步一步的足跡所跨越過的不只是只有我們自己,還有我們的父母、妻子、兒女、 師長、朋友,甚至仇敵,以及無數的柴米油鹽、喜怒哀樂,身體外的,心裡頭的,百種滋味、千種感受。

如果我們在百米的終點,不是「回頭看」而是「回頭走」的話,我們會發現我們剛剛衝刺過的跑道怎麼「這麼長」?

剛剛只需十幾秒就衝刺而過的跑道,現在卻需要四、五倍的時間才能走回起點。

同樣的在人生的跑道上,從「目前的終點」,當我們用「心」走回去的時候,我們不得不感觸,要活到「現在」是經過了多少日出日落的日子,多少爆竹除舊歲的年月?

不要說是七十歲八十歲,單單是要活到三十歲、四十歲,從嗷嗷待哺的幼嫩嬰兒到成家立業,每一天,每個月,每一年,都掺雜著父母、自己、師長、朋友的互動,混合著自己的思想、感情的前進、後退,並不簡單也不容易。

像我,拿起我那把用了四十年的乒乓球拍,浮出的是從高中、大學、省運,以及在美國亞特蘭大,一場一場的比賽。最難忘的是高中第一次代表學校參加比賽時,拿起球拍,手卻不聽指揮的抖個不停的糗態;和妻子婆娑起舞的時候,可以回想起我們還沒談戀愛前,在大學時一起去參加山地服務隊,深入山區村落的情況;看到比我高了半個頭的兒子時,可以回想起他剛出生,脖子繞著二圈臍帶,渾身紫色的情況,以及他中學打社區籃球比賽時,一場個人獨得十六分的風光時刻。

當我們用「心」走「過去」的時候,真的會發現「生命不短暫,人生非過客」。

或許,有些人他們的一生坎坷不平順,讓人不想留下任何的回憶,但是,終究那些痛苦和哀傷,也是點點滴滴的足印。

而對這些並非「衝刺」百米而是「爬行」百米的人而言,事實上,對人生的感覺更是刻骨銘心,生命不但不短暫,反而冗長。

然而,不論是平順是坎坷,我們站在這「目前的終點」,應該珍惜的是「現在」,不論是衝刺是爬行,都要盡可能的讓自己活得更有意思(有自己的感覺),更有樂趣(有自心的喜悅)。

千萬,千萬,不要讓我們的人生只有短暫的三十八秒。 @

附註:

數饅頭:台灣男人每個人都必須服兵役,當兵時天天吃饅頭,所以有人戲稱數饅頭過日子,等退伍。再過些時日,可能廢除義務役改為募兵制,屆時這種情況就沒有了。

高達宏政論集 http://www.nownews.com/project/0007/688_1.htm
高達宏詩文集 http://www.dajiyuan.com/b5/nf4761.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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