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有時不把人當「人」

印地安酋長訴訟案 爭訟心智是否存在

作者:尼可拉斯.艾普利 譯者:陳信宏、崔宏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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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上有一場你可能從來沒聽說過的驚人訴訟案。

一八七九年五月二日,龐卡族的印地安酋長「站熊」(Standing Bear),被迫在內布拉斯加州的法院裡,起身對滿座的旁聽群眾發言。當時爭訟的重點,是某個許多人看不見的心智是否存在。

酋長「站熊」來到法院的旅程充滿了煎熬。美國政府在先前幾年,決定將七百五十二名龐卡族美洲原住民,強制遷離他們居住在奈厄布拉勒河沿岸的肥沃土地,而將他們重新安置到荒蕪的印地安人保留區,位於今天的奧克拉荷馬州北部。「站熊」放棄自己擁有的一切,集結了他的部族,徒步展開一場長達六百英里的「淚之旅路」。

這場徒步旅程如果沒有要了他們的命(「站熊」的女兒就喪生於這場旅途上),那麼乾燥的印地安人保留區同樣會讓他們活不下去。由於他們所剩的糧食少得可憐,又只有滿是焦乾石礫的土地能夠耕種,龐卡族在第一年就失去了將近三分之一的族人,其中包括「站熊」的兒子。在兒子臨死之際,「站熊」誓言將他的遺骨運回部族的墓園,因為他們的宗教信仰認為,族人必須埋葬在部族的墓園裡,死後才能與祖先同在。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站熊」決定返回他們原本的家園。

他把兒子的骨骸裝在袋子裡,抱在胸前,而在另外二十七人的陪伴下於深冬時節展開歸鄉之旅。行至中途,這場旅程的消息,在他們接近奧馬哈族印地安人保留區之時傳了出去。奧馬哈族人張臂歡迎他們,但政府官員卻將他們逮捕,克魯克將軍奉命將遭到包圍的龐卡族人送回印地安人保留區。

克魯克深感不忍。「在我處置印地安人的經驗裡,已經有好幾次在華府的命令下,做出了最不人道的事情。可是現在我又奉命得做一件比以前更加殘忍的事。」克魯克為人正直,違背直接命令對他而言簡直比登天還難,於是他採取拖延的做法,鼓勵奧馬哈市的一名報社編輯,找來律師代表「站熊」,控告身為美國政府代表的克魯克將軍自己。訴訟爭論點是什麼呢?要求美國政府承認「站熊」是「人」。

這場官司打了幾天的時間,政府律師試圖把龐卡族描繪成野蠻人,比較像是沒有思考能力的動物或沒有感受力的物品,而不是擁有理性和情感的人。畢竟,當初政府官員就是把龐卡族人視為不具心智的生物,所以才會把他們當成法律下的資產,而不把他們當人看待。這種觀點從政府律師一開頭所提出的問題即明顯可見:他問「站熊」這趟旅程帶領了多少人隨行。「我只是想知道他會不會算數。」那名律師解釋道。

經過幾天的證人詰問之後,審判接近了尾聲。主審法官丹迪知道「站熊」想要依照龐卡族的習俗親自發言,但美國的法律體系不允許在審判終結之際進行直接陳述。丹迪法官決定尊重美洲原住民的習俗,而不惜違反法律慣例。於是,他將法警招到審判臺前,悄聲宣布休庭,藉此暗中終止正式訴訟程序,然後允許「站熊」起身對法庭發言。

所以,最後就是這樣。在晚上十點左右,在漫長的一天結束之際,「站熊」站了起來。不識字、不曾受過教育,也沒有時間準備講稿的他,就這麼靜靜站著,環顧著法院裡的人。過了一分鐘後,他終於開口說道:「我看到現場有很多人,我想其中有很多都是我的朋友。」接著,他試圖呈現自己不只是個沒有頭腦的野蠻人。他說明了自己的部族在印地安人保留區遭遇的困境,提到他從來沒有傷害過一個白人,並且敘述自己多年來曾經在家中收留過不少美國士兵,照顧他們從傷病中恢復健康。接著,他說出了一段令人震驚的話,幾乎可說是莎士比亞的《威尼斯商人》裡主角夏洛克那段著名獨白的翻版。「站熊」舉起一隻手,說:「這隻手的膚色和你們不一樣,可是刺下去會痛,就像你們刺自己的手也會痛。我的手刺傷之後流出的血,和你們的血是一樣的顏色。我是人。」

「站熊」是人。他的智力足以領導族人,在深冬時節踏上一趟長達六百英里的旅程;他心中的愛讓他把兒子的骨骸掛到脖子上,以實現承諾。儘管如此,他卻必須向一群來自遠地的人懇求同情,因為那群人幾乎完全看不見他的心智,而是將他視為一件沒有頭腦的資產。由於那群人對眼前這個具有知覺能力的心智視而不見,「站熊」只好被迫將自己的心智展現出來。

「站熊」的官司是個極端案例,展現了第六感常犯的一種錯誤。就像閉上眼睛,然後說自己面前什麼也沒有,如果不去運用推論人心的能力,不只會導致我們對別人漠不關心,更可能因此把對方當作根本沒有心智。

大多數的極端案例都涉及某種仇恨或偏見,而拉開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納粹以數百年來的反猶太刻板印象,將猶太人說成喪盡天良的鼠輩、掠食無厭的肥豬。盧安達的胡圖人屠殺數十萬圖西人之前,也是把他們描繪成無腦蟑螂。這類極端案例中,如果出現例外人士,通常是遭歧者曾親身遇見過的人。克魯克將軍在辦公室裡與「站熊」及族人面談,他們當面向他吐露煎熬和苦難、希望和夢想、信念和回憶。他不認為龐卡族人是沒有頭腦的野蠻人,所以主動策畫了那場以自己為被告的官司。從這些例子,我們開始懂得人需要什麼樣的條件,才能夠認知到別人也同樣擁有完全的人類心智,以及如果未能認知到這一點會導致什麼後果。
身體會說話,但說的是悄悄話

我們的身體究竟透露出多少內心思想?當然,沒人想用自己的身體溝通複雜的思想,像是光憑手語描述自己的生平經歷、談戀愛是什麼感覺,或甚至解釋人權法案。身體想必要比思想更能揭露情感,但是與其他溝通管道比起來,例如我們的聲音,有多少情感是身體所能展現的呢?

有個方法可找出答案,那就是讓一個人暫時失聰或暫時失明,然後測驗看看他們評估別人的時候會有多準。幸好並不需實際把耳膜刺破或把眼珠挖出來,只要讓研究的參與者看錄影帶,裡頭有個人描述其情感經驗,然後把聲音或是影像關掉。接下來研究人員把參與者所臆測的影片中說話人的情感,與說話人真正要表達的情感做比較。在一個相關研究中,志願參與者傾聽某人講述十分正面或十分負面的情感經驗。影片裡的敘述者在講話時調整他們眼前的活動式量表,以說明他們的感受有多麼正面或多麼負面。志願者也用同樣的活動量表估量敘述者在各種時刻的感覺。志願者越是能夠正確明瞭敘述者的感受,他們的量表越是幾近對齊。

研究人員計算志願者準確率的時候,發現只能看見敘述者的人,要比只能聽到敘述者的人很明顯較不準確。也就是說,情感主要是以敘述者的聲音傳達。只能看見敘述者的人還是比純粹隨機亂猜來得準確,但也沒有差太多。身體語言會說話,但只會說悄悄話。@

摘自 《為什麼我們經常誤解人心?》 究竟出版社提供

責任編輯:顏靜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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