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音樂療法」，已經有文章作了簡明的介紹[1]。音樂療法在美國和歐洲都已經有商業化的治療點和網站[2]，雖然所治疾病的種類還很有限，遠遠不能和現代醫學的其它療法一爭短長，但它畢竟已經在可供選擇的各種療法(alternative medicine)中正式掛上了名。不過筆者認為，與其理論價值相比，音樂療法在診療疾病方面的價值還是微不足道的。
與音樂療法類似的還有「詩歌療法」，簡稱「詩療」。如果說音樂療法已經不是廣為人知的新鮮技術，則詩歌療法就更是鮮為人知了。其原因是顯然的：聽音樂而受到情緒的影響和改變，比起通過讀詩來改變自己的情緒要容易得多。雖然鮮為人知，但當我們倒溯其源時，卻發現這一療法有著特別悠久的歷史，並且與中醫典籍中記載的最古老、早已失傳的診療方法有著十分密切的關係。因此，詩療雖然還完全沒有被發掘出來成為一種正式的治療方法，但它在探討古代醫療理論方面、以及將來可能的使用前景方面的價值卻不可限量。
我們將對「音樂療法」和「詩療」在理論方面的探討另撰專文介紹，並希望和那些對醫學，特別是中醫理論有興趣的讀者共同磋商。而在這篇文章中，我們將只用一些歷史上可以確鑿定為「詩療」的實例，給讀者一個「詩療」的概括而明晰的印象。
筆者目前所知的歷史上最早的詩療，記載於西漢文學家枚乘的《七發》賦中。枚乘這篇賦特別有名，被公認為漢代大賦之先聲，並且後來的許多大文學家都曾模仿《七發》而寫下自己的名篇。比較有名的如《七激》(傅毅)、《七辯》(張衡)、《七啟》(曹植)、《七釋》(王粲)、《七命》(張協)、《七諷》(左思)等等。以至後來形成一種「七」體賦，後人收集有《七集》、《七林》，連《文選》中都把「七類」單獨列為一體。
枚乘在他的《七發》賦中為我們保留了一個從理論到實踐都非常完整的「詩療」故事：「楚太子」已經生病很久了，躺在床上不能起來，從吳地來的「吳客」去探望他。這位吳客似非常人，一見太子便口若懸河、侃侃而談，用漂亮的賦體詩為太子作了診斷，並且聲稱，太子的病可以不用「藥石、針刺、灸療」等一般方法來治，只須向太子講一些「要言妙道」，其病就會「說而去也」。
當太子表示了願意接受他的治療後，吳客便以奇特而十分形象的語言接連不斷地講了七件事(故賦名「七發」)，使太子的正氣逐漸恢復，最後「澀然汗出，霍然病已」，竟然把久病的太子完全治好了，而且還用的是中醫「八法」中立見成效的「汗」法！[3]
特別值得注意的是，吳客出口成章的賦體詩中，全是形象思維極強的「圖畫語言」。這就使聽到其詩句的人除了從語意和聲音中獲得信息外，還同時從不斷變換的視覺形象中獲得大量信息。
杜甫是唐代最有名的兩個大詩人之一(另一個當然是李白了)。由於一生仕途坎坷，他晚年時幾乎是全靠親朋好友的救濟過日子。難能可貴的是，他卻始終保持了一顆仁愛之心。在一則詩話中記載著他用詩歌為人治好了瘧疾的故事：有一個人得了瘧疾，杜甫對病人說，只要吟誦他的詩句就可以治好。病人說，什麼詩呢？杜甫回答道：「夜闌更秉燭，相對如夢寐」。那個病人朗誦了這兩句詩後，瘧疾並沒有立刻痊癒。杜甫又叫他再誦自己的詩句：「子璋髑髏血模糊，手提擲還崔大夫。」那個人一朗誦，果然就治好了。[4]
這一例的有趣之處是：杜甫每次只用了兩句詩。由於前兩句五言詩只有十個字，又是溫情脈脈的，所以病邪不買賬；後兩句七言詩不但字數多些，而且血淋淋地帶著很強的信息，因此瞬間就見效了。雖然原文沒有說治癒的具體方法，但根據疾病的種類和詩句的內容，我們基本可以肯定，還是那立見成效的「汗」法起了作用。
蘇軾，即蘇東坡，是北宋大詩人、大文學家，也是中國文學史上最有名的幾個作家之一。他不但是文學上的通才，而且對三教九流都有了解，特別對醫學中的養生一門還頗有見地。他對晉代大詩人陶淵明十分崇拜，把陶淵明的詩視為寶貝。除了經常習誦陶詩、抄寫陶詩送人外，還用陶詩來為自己治病。發現身上哪裡不舒服了，就拿起陶詩來讀一首，還捨不得多讀呢！[5]
蘇東坡給我們的啟示是：比起藥療來，詩療中的「個體差異」現象可能要大得多。因為對任何一首詩的理解，都可能因人而異地有些差別，有時這種差別還很大，因此古人才講「詩無達詁」嘛。陶淵明的詩是最「真」的詩，許多二、三流的詩人都不能領悟其高妙。蘇東坡獨具慧眼，深解陶詩的妙處，因此其詩療的效果也可能就比其他人都好得多。
南宋大詩人陸遊是“宋詩三大家”(蘇軾、陸遊、黃庭堅)之一。他是中國歷史上寫詩最多的愛國詩人(存詩九千多首)，也是個知識廣博的人。他晚年歸隱村居時，經常出去挖中草藥，並用挖到的藥來給別人免費治病。他在自己的一首絕句中記載了他用詩療為一個病人治好了“頭風”的事蹟：他在外出挖藥的途中，有一個年輕人扶著年邁的父親，在一條溪流邊上等著他。他一來那個年輕人就告訴他，自己父親的頭風痛(和曹操同樣的病)已經很久了都沒有治好。陸遊這回並沒有使用通常治頭痛的“白芷”、“川芎”這一類藥，而是讓老頭子讀他的詩。老頭子讀完他的詩，頭痛也就好了。[6]
在這一例中，令人遺憾的是陸遊沒有為我們留下當時治癒「頭風」那首詩的具體內容。這當然不能怪他，他怎麼會知道，近千年後，我們還要在這裡來討論他的一首毫不起眼的小詩呢？聽他詩中的口氣，似乎平淡無奇，不值一提，更不用大驚小怪的。如果他自己認為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他多半會把那首治癒了「頭風」這類大病的詩記下來的(如果他記了，讀者有發現的，敬請告之)。據此猜測，他說不定已經這樣做了好多回了呢！
我們上面提到的，都是中國文學史上最有名的大詩人。就因為有名，他們詩中有關詩療的部分才最容易被人們發現和注意到。其他不太有名、甚至完全沒有名氣的詩人中，或許還有不少使用過詩療治病的人，只是沒有機會被人發現罷了。
註釋：
[1]正見網 http://zhengjian.org/articles/2003/10/5/23720.html；
[2]比如：美國 http://www.musictherapy.org/quotes.html；挪威 http://www.hisf.no/njmt/index.ssi；
英國 http://www.bsmt.org/；http://www.nordoff-robbins.org.uk/；
[3] 枚乘：《七發八首》，《文選》“七類”，三十四卷；
[4] 《唐詩記事》“詩話雲．有病瘧者．子美曰．吾詩可以療之．病者曰．雲何．曰．夜闌更秉燭．相對如夢寐．其人誦之．瘧猶是也．杜曰．更頌吾詩．雲．子璋髑髏血模糊．手提擲還崔大夫．其人誦之．果愈。”卷十八；
[5] 蘇東坡：《東坡詩話》；或：正見網 http://zhengjian.org/articles/2003/1/15/20049.html；
[6] 陸遊：《山村經行因施藥之三》：兒扶一老候溪邊，來告頭風久未痊。不用更求芎芷輩，吾詩讀罷自醒然。參見《劍南詩稿》第六十五卷。
【正見網】(http://www.dajiyu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