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紕:人間尚有未燒書

——我的64情結

郭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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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6月22日訊】今年是六四第15個年頭。早想寫點東西紀念一下,不知道應該寫些什麼。但是,自己「早覺得有寫一點東西的必要了,這雖然於死者毫不相干,但在生者,卻大抵只能如此而已。」(魯迅《紀念劉和珍君》)。記得上初中的時候,曾經把家中64時期的畫報(附帶者天安門廣場上坦克多如牛毛的照片)拿到課堂上看,被教語文的班主任瞧見,連忙沒收,事後又與我談話,「幫助糾正我的左傾思想」,還承諾「畫報會在你(初中)畢業後還給你」,結果我的畫報就此石沉大海。那時也曾與一些朋友探討過一些關於6。4的話題,但是由於天天受到《參考消息》上的介紹中國國力日漸增強,吹捧一黨執政的文章的影響,竟漸漸的產生了這樣的想法:解放軍的大屠殺,保證了政權的穩定,促進了今日的繁榮,影響是積極的。甚至還一時衝動,很想將來考個軍校之類的(比如,位於上海的第四軍醫大學)。

後來隨著年齡的增長,不僅對89年春夏之交的那場「政治風波」有了些更深刻的認識,還體會到了一個事實:在獨裁的教育制度下,書本上印字句的和老師說的話語,未見得就是真理,有時往往還是謬論。

高一的時候在市二中借讀,那是省城最好的高中,升學率也極高。最初被分在理科1班(因為高一沒有文科班),儘管我對於化學一竅不通,而且考試還經常得十位數字小於3的兩位數分數。有幾件發生在這個班級裡的事令我至今難忘。那時瀋陽剛剛傳出消息,常務副市長馬向東因為在澳門豪賭被「雙規」。中央電視台也為此播發了只有一句話的新聞。我當時迅速寫了一篇評論,並且還在文章中大膽預測,時任瀋陽市長的慕綏新也與此案有關。在第二天的政治課上,我當眾讀了我所寫的文章,自以為觀點很鮮明,結構合理,論點論據相互有機關聯,卻沒有想到政治老師冷冰冰的說,你從哪裡聽來的消息?如今老馬已經被注射執行死刑,老慕也已經在死刑的緩刑期病死,這一切早已證明了我的預測的正確性。可以設想一下,這種政治老師會引導學生樹立什麼樣的「正確」的人生觀。

其二,99年的一天,當我在電視新聞中獲悉中國大使館被美軍的導彈轟炸,造成重大的人員傷亡時,心中頓時湧起無名怒火,第二天(週日)曠補習班的課去領事館前遊行示威(事後才知,大家都被中共騙了,事實是,中共把一雷達放到自己在南聯盟的大使館內,幫助塞軍把美軍的F—117打了下來,以為美國會拿他沒辦法,卻沒料到美軍的精確制導讓中共吃了個啞巴虧。三名死者中有兩名竟是假記者,真情報人員)。當時的想法是,即使大使館門前空無一人,自己也要去站一站,以此種方式表達一下我,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學生對美軍,以及美國政府的抗議。哪想到使館門前,周圍早已是人山人海,有燒美國國旗的,有拿石頭往院內砸的,還有投擲鋼筆水瓶的——不僅讓我想起6。4時往天安門毛賊大頭像上扔墨水的三名湖南青年。更少見的是,警察居然為遊行者大開綠燈。不可想像,如果下崗工人圍住省政府遊行,這幫穿著警服的地痞流氓還會這般可愛。記得當時各個高校的學生或學生代表都來了,少則50,多則上百,都拿著校旗,穿著校服,倒像是把瀋陽市大專院校運動會開幕式入場式開到了大使館門前。我和另外一個高中同學w也在遊行隊伍中巧遇,並照了兩卷相,還與好多人進行了交談。除去當時的政治因素不說,學生群眾的愛國熱情還是值得肯定一下的。然而讓我很失望的是,在我在遊行現場逗留的幾個小時裡,居然沒有看到我所在高中的一個人。只是在夕陽西下的時候,偶遇騎車買菜歸來的校團支部書記,她還很驚訝的問我們:怎麼你倆來了?

事過雖久,我終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麼一些個所謂的「好學生」,「共產主義事業的接班人」,這樣的一些從小在「愛國主義教育」中成長起來的我們這一代,對於身邊發生的事,這樣漠不關心,這樣冷眼旁觀。或許,如果他們生活在日本帝國主義鐵蹄下的東北,他們也會不思反抗,光復河山,而是認真刻苦的學習日語(那個時期日本佔領下的東北,在學校裡只允許學日語,說日語,漢語是被禁止的,如同都德所寫的《最後一課》中的情景一樣),參加「高考」,爭取去日本留學?或許,這就是共產黨的黨化教育,或者是「遺忘教育」的巨大功效吧。學校不再是進步思想傳播的場所,不再是「授業以解惑」的聖地,不在是淨化靈魂的象牙塔,而是變成了充斥著生硬的一黨專政理論的進修班,變成了歪理邪說不容駁斥的宗教裁判所,變成了真正的「一言堂」?常見報端關於為什麼新中國沒出過一個諾貝爾獎獲得者的討論。其時此中的道理很簡單,一個專制獨裁的社會只會扼殺科技的進步。換句話說,在這種封建落後政治體制下培養不出一流的科學家。科技的進步總是在探索與創新中完成的。一個僵化的不民主教育系統怎麼可能鼓勵探索與創新?相反,它只會一次次的將新發明,新創造扼殺在搖籃中。一個很好的例證就是我們的清王朝和大英帝國。當年康乾時代的中國的GDP遠超地球另一端的英國,但是工業革命還是率先發生在英國,並大大促進了其社會進步,而清王朝則由於自身的腐敗而逐漸衰落,最後滅忙。可見,一個國家的科技水平,並不僅僅與其經濟實力有關,更多的則是一個自由的健康的學術環境。固然,共產黨政權可以讓導彈衛星飛船上天,讓原子彈氫彈爆炸,讓人工大壩橫跨三峽,但是這個龐然大物卻不能讓賽先生在暴力面前低頭,哪怕就那麼一點點。他也很難指望這個教育體制培養出來的無社會理想,無科學信念,對國家無任何責任感的學者會「海歸」。

再回到我的高中。一次歷史考試中,一個如今在學醫的理科高才生居然很認真的問我,「孫中山是哪個朝代的啊?」我當時以為她在故意和我開玩笑,就半認真的回答到:唐朝的!沒曾向,此君竟然大大方方的寫在了答捲上。天啊!難道這就是我們一個有著五千年歷史的民族的新一代嗎?我想,若問德國人俾斯麥是哪國的,沒有人會說,他是沙特阿拉伯的一個大款吧?值得一提的是,這位高材生所在的理科班的平均成績(當然不能算我們這些借讀的學生)在歷次期中期末大小考中總是全校第一。

後來高三時,我還險些被北京廣播學院——一個專門培養黨的喉舌的機構錄取,謝天謝地,我沒有中榜,否則今日我呼吸的,就不會是藍天白雲下德國土地上的自由空氣,而是充斥著沙塵暴和三個代表的北京污濁的空氣啦。

儘管當時對我的同齡人有著這般那般的失望與不解,對於64還是沒有一個理性的認識。加之天天看參考消息上面轉摘直國外報紙的積極報道(當然只有積極的報道),自以為中國國力日昌,六四不過乃現代化進程中的一個小插曲而已。一日拜訪姑母,無意中談及此事(她乃是當年的一個知識分子,還曾在那個夏季到過天安門廣場,乃是有心之人),她把當年從報紙上剪下的社論,照片以及自己拍攝的相片給我看。那是厚厚的一本剪報,那也是厚厚的一本八九民運的文字與影像資料。我第一次看到了廣場上的真實情景,除了震驚,還有些許感動。照片中,我看到了中央電視台支援學生運動的麵包車;看到了一向與中共保持一致的民主黨派在廣場上豎起自己的旗幟;看到了學生們在分發防毒面罩;看到了「李鵬下台」的標語;看到了人民日報歷史上少見的為人民講話的一篇社論……從此便開始了對共產黨對六四的解釋的懷疑。

2002年秋,我帶著去德國讀書的夢想,再次來到北京,一邊學德語,一邊準備出國。

在此期間有幸結識了幾位仁兄,一位是親歷六四運動的工程師W,另一個則是當時準備考律師,如今已經是律師的L。記得那時茶餘飯後大家常常閒聊,很自然的,六四就被提了起來。W把他當年以及現在的所見所聞,以及一廂「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盡歡顏」的社會理想都講給了我。可能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他的話,就像是一顆即將熄滅的火種,卻無意間落到了我心中的乾草堆上。正如毛賊年輕時在井岡山所言,「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這火一燒,便不會再次熄滅,而且會越燒越旺。L乃自考的法律畢業生,來京考律師,他則常常鼓勵我好好學習,等將來大家有能力的時候,聯合起來幹一番大事。當時覺得他有些幼稚可笑,都30的人了,自己的事還沒有著落呢,說話還像個小孩子。如今想起來,非有異常勇氣毅力,堅忍不拔之人,不會說出此番話語來。

2002年春,出國的事已定,簽證也拿到,爸爸媽媽到北京為我送行。臨走前,我們曾到天安門一代散步,爸爸指著遠處的原中國銀行的西洋式舊樓說:89時,那裡是北京市委的指揮部。

到了德國,不再有國內的網絡封鎖,如饑似渴的閱讀了許許多多與之相關的「反動網站」,對事件的來龍去脈有了更深刻的認識。也曾漫步於昔日柏林牆腳下,亞歷山大廣場,感慨光陰似箭,兩個當年的共產主義國家,如今走的卻是兩條截然相反的路。矗立於柏林聖母教堂一側的破爛不堪的「共和國宮」,彷彿在向遊人講訴著自己當日的輝煌,如今即將被拆除的命運。一旁的施普雷河,總是在靜靜的流淌,她就像一位飽經滄桑的老母親,用她那慈祥的目光以及溫暖的手臂護衛著這座偉大的城市…………1989年10月7日,是東德(德意志民主共和國)建國40週年的日子,這一天,各國外交使節,以及個共產黨國家的代表團成員(中共在鎮壓之後也曾派遣以姚依林為首的龐大的黨政代表團在此時訪德)在人民宮輝煌的燈光下,洗耳恭聽已經執政17年的東德共產黨黨首荷內克的祝詞,在他身旁就坐的,乃是戈爾巴喬夫。而與此此時,在共和國宮外,早已聚集了數十萬群眾,他們高呼著「Wir sind das Volk!」在施普雷河的另一側舉行遊行示威,要求開放邊界,選舉自由,新聞自由,結束政治迫害等等。「Wir sind das Volk!」,一句普通而樸素的口號,沒有任何美麗的修辭,卻勝過任何空洞的政治報告。在那個時代,這一句短短的話團結了東德乃至西德的各個階層的德國人民。它如同衝鋒時號角,如「閃電之嘹亮」,奏響了東西德合併,德意志民族統一的前奏。

陰雲籠罩下的菩提樹下大街,沒有了昔日的王氣,卻充滿著黎明前的黑暗。東德的秘密警察開始公開或者秘密的逮捕不同政見者,白色恐怖蔓延在東柏林。據說,在緊急的關頭,東德政府甚至曾考慮採用由姚依林率領的中共代表團提供的鎮壓學生運動的經驗,但是遭到了戈爾巴喬夫的堅決反對。最後東德人民畢竟還是贏來了國家的和平統一,看到了許多人做夢也沒有想到過的情景。甚至連昔日騎在人民頭上的「領導核心」也受到了人民的審判,鋃鐺入獄(上個月才被放出來)……

反觀我們國內,當年的劊子手與屠夫不僅沒有受到審判,反而踏著人民的鮮血步步高陞。而「遺忘教育」也一如既往的在推行,政治改革不僅沒有繼續進行,反而大退步了。再看知識分子們,除了極少數的「持不同政見者」還在孤軍奮戰外,大部分不是在沉默,就是在成天為自己的腰包操心。只要共產黨不禁止發財,就可以一直掩耳盜鈴,裝傻子,一直偷生下去。甚至還有無恥者為大屠殺辯護,什麼維護穩定了,什麼反華勢力了云云。而青年一帶,在享受著改革開放帶來的物質文明的同時,恐拍很少有人對「64」再感興趣。

但是,這並不等於說,歷史將被忘記,沾滿鮮血的劊子手就可以逍遙法外。總有那麼一天,真像會穿破層層迷霧,被展示在人們面前。總有一那麼天,6.4的民主之火會燃遍神州大地。而我,願在這烈火總永生!@(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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