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建模:我們何以走不出這一怪圈?(3之2)

——傳承浸淫下的國人心態

田建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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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9月15日訊】“牧民”一詞,非是放牧牛馬,而是作爲比喻——驅使與馴化黎民百姓也。早在春秋之時,《管子》一書中便專設《牧民篇》,大意是,衣食足然後知禮樂。一國之君主,必須重視經濟民生,並輔之以刑法,授之以道德禮教,這就是國家的基礎。基礎穩固了,而後祭祀神祗、宗廟與祖先,熏陶宗教信仰,方能教化與操控民衆。司馬遷在《史記》中也說:“是以牧民之道,務在安之而已”、“且夫牧民而導之善者,吏也”。可見,官吏有領牧管轄之權職,而民衆呢,則如同鞭策馴服了的牲畜。說白了,牧民術也就是控制駕禦的權術。

歷史上的改朝換代,往往也只是因循反復,一個重要的原因:觀念的傳承和制度的沿襲並不一定受朝代更替的影響(只須照搬或稍加修補即可)。國家機構的組建及法規的制訂,是歷代統治者爲長治久安而精心設計,負管理施政之職責。譬如,自秦漢至明清,兩千年的封建皇權制度,儘管其間有郡縣與分封的不同,有名稱或體系的各異,但其固有的內核——專制與暴政,卻全然是一脈相承的。民國成立以來,皇權早已消亡,國家的名號制度,社會的組織法規與古昔也截然不同,但政治上的專權,思想文化的禁錮,人身權利的漠視與缺乏保障,迄今仍是社會的幾大痼疾(或曰“痛點”)。只不過改頭換面,代之以迎合新潮的名稱罷了(譬如“革命”、“共和”、“人民民主專政”等等),而骨子裏的東西又何嘗肯捨棄了呢?許多人心目中,領導依然是“父母官”,百姓依然是“草民”、“子民”。儘管時代不同,社會進化,但在人們的思想觀念,在國家政治體制中有些東西仍然頑固地存留了下來,至今還在起著作用。也正是這沈澱深厚的積習,這逆世界潮流而動的回流,使中國社會百年之歷程,爲其牢牢吸附,一圈又一圈地往返徒勞於因循自誤。

世界各國的發展階段大致相似:從奴隸社會到資本社會,但演變過程卻並不相同。中國的“牧民之術”則可稱得上是獨步世界之一絕(秦漢之後發展出了一套臻於完備,獨爲君王所需爲“權術”來)。所謂“一絕”,指的不是“硬”的一手,而是“軟”的一招:恰好有董仲舒這個儒臣的策疏:“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漢武帝准而推行之,遂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等三綱倫理,以及“君權神授”的灌輸,從而家喻戶曉頂禮膜拜。加以禦用文人的引經據典,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作爲愚民政策的理論根據;以禮教——忠君、孝悌、恕道、仁義爲處世之準則;進而更有“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的行爲規範。正是這種禮教的浸潤濡染,收到了中華民族兩千年來自我壓抑、自我麻木、自我戕害――亦即自宮自殘的可悲效用。
敍說這些舊事,是想要說明一個問題:一切今日結出的苦果,都能從往昔的歲月中找到它懷有的孕妊。“存在決定意識。”果真是如此嗎?就上述“怪圈”的情狀來看,無疑是傳承的意識觀念起著主導作用。傳統的黑洞深不可測。想當年,陳獨秀高擎反封建反傳統大纛,作驚世駭俗之宣稱:“主張全盤西化”。說什麽“若是決計革新,一切都應該採用西洋的新法子,不必拿什麽國粹國情的鬼話來搗亂。”真是何等地決絕,何等地自信。但曾幾何時,“十月革命”炮聲一聲,成立了工農蘇維埃,陳於是一個急轉,由西洋而蘇俄,成了中共的首任總書記,鼓吹反對現政權的工農革命。但爲時不久,又因黨內鬥爭及國際共運插手而被逐下臺,從此心灰意懶孑然一身,埋頭於他曾經極爲鄙視的故紙堆,一心鑽研詰屈聱牙的古文字去了。陳獨秀作爲力反傳統之領袖人物嘗且如此,又何言其他人。歷史上的“五四”、二十年前的“文革”,皆以掃蕩舊道德舊文化爲已任,雖喧囂一時,奈何不敵其反彈之強勁。

中國禮教文化積數千年之厚重,代代傳承,對社會與國民影響至深至巨:一是尊卑有序(君臣父母上下長幼)不可逾規之“名份”與習俗,猶如繩索縛身,使人不可悖逆,不敢有改變現狀之想;二是中庸之道的不偏不倚、不左不右的調和折中;其實質是安於現況,而不思進取。三是篤信“天命”,亦即自賤認命。以爲一切均是上天注定,非人力可以作爲。故而甘心受人奴役。于此種文化氛圍背景下,由於傳承的浸淫作用,塑造了國人特有的奴性心態:低頭認命而安於現狀。阿Q便是上世紀初的一個典型:他棲身于土穀祠並沒有什麽不滿,雖憤憤於小D和假洋鬼子,但對於官衙則是畢恭畢敬心存敬畏的。還有那麽一點小樂趣,即想像中得來的自慰自樂。即使綁著上法場,也不忘大吼一聲,寄希望於二十年後,從而一展其精神勝利法!時至今日,阿Q的子孫們又是如何了呢?時代不同了,境況大變了,但其心態一樣是低頭認命,一樣是事不關已高高挂起。這于市民、公務員、企事業界甚至所謂的“精英”之中,皆是大有人在。“六四”之後尤爲明顯,在三重壓力下(外部壓力、自我壓抑與市場誘惑)視線轉移並定格於“向錢看”。此心態合乎經濟規律,合乎人的本性,物欲橫流,金錢美色足以腐蝕人心,更無須當局作格外的防範了。於是,人們很快就忘記了未幹的血迹,無視於種種不平不均不公,心安理得於任性縱欲。而這,便是現代條件下阿Q的改變――與其老祖宗的確有些不同。但也無庸諱言,阿Q所表現出來的極爲典型的心態:奴性、惰性、疑忌及精神勝利法,在今天的國人身上,或多或少依然可以得到印證。

還有,國人的改變多是衣飾外貌,是西語西餐及炒作追星等等,再加上某些技能與認知,但若以爲這就是開放下的進步,則未免膚淺了一些。不妨撇開表像提出質疑:從國人的習性和心態,從國人的道德素質與精神狀況,從國人的觀念與追求,從傳統與現代的兼包並蓄來看,現代中國人實質性的進步究竟在哪里,有多少?而我們腳下的怪圈還要因循到何時?這些,誰人能說出個所以然來嗎? 

寫於 8/24/2004 6:40 AM

--源自《議報》163期 http://www.chinaeweekly.com(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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