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紅冰:中國文化之命運(下)

袁紅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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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10月23日訊】第三篇 拯救之路

篇首語:中國文化命運的救贖和復興所需要的並不多,只是心靈的自由和文化的自信。

一、無魂的民族主義

無魂的民族主義是中共暴政的一個政治陰謀。

無魂民族主義的基本特徵在於,沒有豐饒的文化精神和高貴的生命哲學作心靈的內涵——因而無魂,只有小市儈式的私欲和物欲至上的絕對利己主義的衝動。國家暴力、物欲誘惑和政治欺騙構成中共暴政生存的三個支點。無魂的民族主義便是政治騙局的組成部分。

使中國淪為馬克思主義政治、精神殖民地的過程中,中共暴政必然遇到的最初和最終的挑戰,便是五千年的中國文化精神。不摧毀中國文化精神,上述意義的殖民地化進程就不可能完成。這正是中共暴政的每一次思想大整肅都會直接或間接將政治迫害的鋒芒指向中國文化精神的原因。

心靈是文化精神最後的故鄉。馬克思主義借諸暴政的國家恐怖主義,以物性崇拜論、宿命必然論、經濟利益決定論、階級仇恨崇拜論等理論觀念,在中國人心靈的範疇內,摧毀了中國文化精神。

心靈的摧毀是根本性的文化毀滅。摧毀一個民族心靈的過程必然是在屍山血海中行進。中共暴政滅絕了中國文化精神,但是,它為摧毀中國人心靈實施的重重反人類罪行,也使馬克思主義的政治道德形象徹底崩潰——征服者的凱旋曲,同時也成為它的政治道德死亡的哀樂。這恐怕是中共暴政始料不及的。

時至今日,中共暴政仍然用最高法律權威,即憲法的方式,確認馬克思主義是中國人的指導思想。這意味著中共以國家暴力的名義,維護馬克思主義絕對精神獨裁的決心絲毫沒有改變。之所以如此,不僅在於馬克思主義絕對真理的地位是中國馬克思主義殖民地化的象徵,更是由於馬克思主義一旦失去絕對精神獨裁的地位,中共暴政在馬克思主義戰旗下對中國實施的反人類罪行就將開始受到歷史性清算——命運已經決定中共暴政與馬克思主義精神獨裁只能同生共死。

然而,馬克思主義已經淪為政治道德的破落戶。於是,中共暴政在繼續將馬克思主義奉為精神價值之王的同時,不得不尋找其他精神價值的依託。正是在此背景下,無魂的民族主義,這個中共暴政政治陰謀的產物,便成為現實的存在。而它存在的全部價值,就在於宣揚一種道德謊言:中共暴政是民族利益的持守者。

與自由人性和歷史正義一致的民族主義,必定以高貴而美麗的民族文化精神作為主題。中共暴政在摧毀中國文化精神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這個叛賣了自己文化祖國的精神上的外來政權,與屬於中國的民族精神無緣。所以,它為實施政治道德欺騙催生出的御用民族主義必定無魂——中國文化精神早已被暴政屠戮。

喪失了高貴文化精神的附麗,民族主義只能在私利貪欲至上的衝動中找到心理歸宿。於是,無魂的民族主義所表述的必定是狹隘的民族利己主義。人類最卑俗猥瑣的心理衝動莫過於私利貪欲至上意識。只要被絕對私欲所主宰,人就再沒有能力相信正義、公理和高貴的情操。當代中國無魂的民族主義的人格承載者們表現出的無賴漢式的專橫、街頭小流氓式的猖獗和搖頭丸效應的瘋狂,都證明著中國文化精神的可悲的缺失。

雖然無魂的民族主義者們常顯示出如醉如癲的激情,但是,這種激情實質上只是精明的利害權衡的結果。無魂的民族主義者完全清楚暴政設置的政治界限,他們總會小心翼翼地讓自己的激情在暴政的政治鐵杯之內,形成“茶杯裏的風暴”;只有以強權為後盾,他們才敢瘋狂,他們的瘋狂不過是暴政賞賜的一種情緒渲泄方式——奴才卑微的心也渴望情緒渲泄。

虛飾的熱情,決不可能具備同艱難的命運決戰的勇氣和鋒芒,它可以喧囂一時,最終必定風息塵落,不會成為歷史的記憶——無魂的民族主義的命運勢將如此。這種奉暴政之旨意進行的情緒渲泄,既沒有高貴的文化精神為靈魂,又沒有智慧的生命哲學為意志,所以,它註定沒有在創造歷史的意義上展開自己命運的能力,因為,人類的歷史本質上是意志史,是意志的外化。

驕傲的強者只會找猛獸決戰,狡詐的鼠輩卻只敢向無力量者挑戰。中國民族文化失敗主義文人常喜歡把無魂的民族主義作為自己論戰的死敵之一,並呼天搶地、捶胸頓足,甚至以叩頭出血的誇張姿態,警告無魂的民族主義的危險。然而,無魂的民族主義充其量不過是醉臥街頭的無賴漢夢中的風暴。

民族文化失敗主義者之所以挑選無魂的民族主義這樣一種缺乏思想能力的思潮作為論敵,固然是因為挑戰缺乏思想能力者易於建立自己的理論權威,而更重要的原因則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民族文化失敗主義者的真實目的在於通過攻擊無魂的民族主義,為他們詛咒中國文化精神辯護。

如果窮根溯源,民族文化失敗主義鼠輩文人對無魂的民族主義的理論撕咬,實際上是同根相殘。作出此種斷言的邏輯過程很簡單:無魂的民族主義源於中共暴政,而中共暴政是中國淪為馬克思主義精神和文化殖民地的政治象徵,源自西方文化傳統的馬克思主義之所以能成為中國的思想暴君,其根本的精神原因就表現為氾濫百年的中國民族文化失敗主義。

事實上,只要對民族文化失敗主義文人和無魂的民族主義者們作片刻斜視,就可以發現他們甚至有共同的生理基因。他們都喜歡作過分亢奮的公眾表演;都心胸狹窄,妒忌英雄;都會為私利誘惑而心醉神迷,最重要之點是,他們空洞的心靈間,都沒有高貴的中國文化精神,儘管他們還被稱為中國人。不同則在於,民族文化失敗主義鼠輩文人是自願背叛了文化的祖國,而無魂的民族主義者則是中共暴政愚民政策的產物。

殺死中國文化之魂,將中國變成馬克思主義的政治和文化殖民地之後,再竭力扮演中國民族利益代表者的角色——這是中共暴政的經典性偽善。正是在此情況下,“新儒學”作為暴政挑選的一項道具,獲得了思想專制鐵幕下的狹小的生存空間。中共官僚集團顯然進行過謹慎的權衡,斷定“新儒學”的卑微的存在既不會損害馬克思主義的絕對思想專制,又可以為暴政自詡“民族利益的代表”提供偽證。

儘管如此,在對“新儒學”作出否定性評論之前,應當首先對其表示敬意。因為,儒學復興活動的思想中堅蔣慶先生,以及其他一些朋友,確是學富五車的學者,而絕非如中國民族文化失敗主義者那樣的半吊子文人,更何況“新儒學”中的許多人對儒學的熱戀是真誠的。只不過,真誠並不等於真理;熱戀往往可能導致荒謬。

被真誠熱戀燒昏頭的“新儒學”在表述對儒學的忠貞之情的過程中,犯有下述兩項註定要將其引向精神絕境的思想錯誤:其一,他們的思想之路通向過去,而不是通向未來;其二,他們缺乏對中國文化歷史命運的洞察。

當代中國儒學復興活動雖被稱為“新儒學”,但是,其“新”只徘徊於思想形式的範疇,而在精神原則上卻了無新意——“新儒學”缺乏創造性思維的能力與意志。

任何精神復興運動都只能表現為下述兩項命運軌跡之一,或者是走上一條絕對回歸之路,或者以過去的文化原則為鐵礦,以創造性意志為烈焰,熔鑄出開闢未來命運的犁與鋤。很遺憾,“新儒學”選擇了絕對回歸之路。當然,走上絕對回歸之路,有時是因為虔誠,更多的是因為思想的無能。

流浪漢顛沛跋涉萬里,終可回歸家園;人的思想命運卻沒有絕對的回歸之路。時間承載萬物,也湮滅萬物。思想的絕對回歸只能通向無可挽回的死亡的歷史,通向凋殘的時間,通向枯骨和墓地——那是只有過去,沒有未來的道路。一個多世紀之前,“中學為體,西學為用”思潮之所以慘敗於中國民族文化失敗主義,關鍵原因就在於,所謂的中學之“體”,是固步自封、抱殘守缺之“體”,是缺乏創造激情和意志之“體”。如此衰朽之體焉能不敗。

凡已經屬於過去時間範疇的思想原則和精神價值,唯有成為創造性思維的跳板,才能與未來一致,才能與蓬勃的生命活力一致;凡文化的歷史傳統,唯有獲得創造意志的洗禮,從而成為新的精神價值和思想原則的策源地,才會具備戰勝現實命運挑戰,並征服未來的能力。

“新儒學”癡情的絕對回歸之吻,是死亡之吻。那昏頭昏腦的熾烈的親吻會將儒學永遠凍結在已經屬於過去的歷史中。“新儒學”沒有能力從自由人性的角度,對儒學之魂作出創造性的理解,所以,他們不可能找到將歷史的輝煌同現實的思想需求聯結起來的精神邏輯。我祈願他們有一日能找到,但他們也可能永遠找不到。因為,他們似乎既缺乏創造意志,又缺乏對自由人性的理解,同時還自滿自足。

除了沒有能力以創造性意志給古老的儒學注入屬於現代的生命活力之外,“新儒學”的另一個致命錯誤,就是缺乏對中國文化歷史命運的洞察性理解。

“新儒學”作出巨大努力,試圖重建儒學的中國正統文化象徵的地位。“文化正統”這個概念本身就具有排斥,甚至扼殺其他文化形態存在的天性,本身就是對精神形態多樣性的否定。“新儒學”諸君顯然對一個基本史實毫無感覺,即中國文化之所以成為人類文化史星空中一座璀璨絢爛的星座,其重要原因之一在於,數千年政治專制過程中的的絕大多數時-空範疇內,都有思想和文化形態多樣性的生存條件;並非“文化正統性“,而是精神多樣性才構成中國文化命運的搖籃。

儒學被皇權奉為國學之前的漫長時間內,除始皇焚書、漢武尊儒之外,專制政治從未形成對心靈的絕對統治,豐饒如燦爛花海的生命哲學智慧、富麗如漫天朝霞的文學詩意之美,正是從精神多樣性的空間中,從自由思想的心靈間奔湧而出,形成中國文化的不朽魅力。

皇權為儒學加冕之日,便是絕對精神專制開始之時。儒學以鐵血權力的名義成為國學,精神多樣性便因喪失存在的法律權利,而受到致命的威脅。精神的多樣性被專制權力抹去的地方,心靈的自由便不復存在,創造性思維就死於專制權力對心靈的絕對統治——儒學的國學化,意味著專制權力試圖借儒學的教條,囚禁中國人的心靈。

曹雪芹、蒲松齡、關漢卿、王實甫、施耐庵、吳承恩等自由的心靈,用文學創作,悲憤地抗議國學對心靈的囚禁。這批文學大師寫出了值得流傳千古的文學巨著,創造出美色絕倫的詩意,但卻沒有能形成中國文化復興的偉大命運。

國學的出現,是中國文化近代衰敗的遙遠起點。今日的“新儒學“們竟要以重建儒學的國學地位,來復興中國文化。這豈非南轅北轍,荒謬至極。

“新儒學“們顯然不懂得,中國文化之魂不在廟堂之內,不在皇權之上,她隨流放詩人的悲苦命運而蜿蜒向前,她飄蕩於以思想為神聖事業的精神修煉者的苦思冥想之間,她凝結在文字獄乾枯的血跡之內——中國的文化之魂是自由心靈的苦難命運之子。“新儒學”們顯然也盲目於一個歷史的結論,即儒學不過是皇權選中的思想家奴,儒學的“正統”地位是皇權的賞賜,儒學沒有資格概括中國文化,它只是中國文化大海中的一個波濤。

“新儒學”們之所以不懂,是由於他們生命裏缺乏屬於自由人的海雨天風。

儘管無魂的民族主義與儒學復興活動,都是從中共暴政實施政治欺騙的需要中得到生存空間的,不過,這兩者之間存在原則的文化區別:前者是物欲與私欲激起的情緒衝動,後者卻充滿對中國文化的偏頗卻真誠的熱戀。物欲與私利終將歸於塵土,真誠則必須超越偏見,才能趨近真理。

二、摧毀心靈地獄

共產主義受難者紀念碑在從未受到共產主義蹂躪的自由土地上崛起,並向自由女神講述人類的大悲劇,但是,在共產主義受難者的故鄉,正義卻還沒有通過歷史性大審判得到申張;馬克思主義的精神巴士底獄,依然以中共暴政的名義,堅守罪惡的政治存在。

中國早已淪為馬克思主義的精神殖民地。馬克思極端極權主義政治理念與極端國家恐怖主義一起,構成當代中國的心靈地獄。心靈地獄之中,中國人熱戀文化故鄉的心被精神專制的鐵手血淋淋地剜出。當無數被剜去心靈的中國人開始惡毒詛咒自己文化的故鄉時,中國文化的命運似乎已經萬劫不復。因為,文化的命運在中國人心靈的意義上死去了,而心靈是文化的起點和歸宿。

馬克思主義 的心靈地獄構成中國文化命運的死劫。唯有中國人一舉雪洗精神亡國奴的恥辱,摧毀心靈的地獄,中國文化命運才有可能得到拯救。

不過,即使馬克思主義在政治上死去了,中國文化精神卻不會必然復活。因為,文化精神的復活除了政治自由之外,還需要高貴心靈的獻祭。但是無論如何,摧毀心靈地獄,獲得精神自由,乃是中國文化復興的前提——死于不自由者,必從自由中得到重生。

理論的徹底破產、政治道德的完全淪喪、政治和官員的極端腐敗、權力的迅速黑社會化等等所有這一切,都明確地告訴人類,一隻看不見的手已經啟動了中共暴政以自殺方式趨向崩潰的歷史進程。從九千萬中國農民工奴工般的勞作中湧現的經濟奇跡,將通過強化中共暴政猝然崩潰時的大震盪,表現出它最後的意義。

中共暴政也喪失了自我更新的政治能量,它不再可能以自我改良的方式擁有未來。之所以如此,原因很多。但一個具有極致性的原因則在於,中共官僚集團是反人類罪的犯罪集團,其犯罪的嚴重程度超過歷史上的所有暴君。八千萬死難者冤魂的詛咒,構成中共暴政不可更改的宿命——它必在歷史中滅絕,它沒有資格屬於未來。因為,並不是任何罪惡都可以寬恕,並不是所有的罪惡都可以消彌於懺悔,更何況暴政早就喪失了懺悔的良知。說到底,專制死亡的方式——死於改良,還是死於革命,是由專制集團自己決定的。中共暴政喪失了政治改良的能力,它就只能死于自行崩潰,或者死於社會大革命。

知識份子被稱為民族的智慧之鏡,可悲之處在於,屬於中國的智慧之鏡中映出的,絕大多數是形態各異的中國民族文化失敗主義思潮;知識份子被稱為社會的良知,可悲之處在於,當代中國知識份子主體的良知已在物性的貪欲中腐爛;知識份子被稱為正義和真理的守護者,可悲之處在於,當代中國知識份子的主體已經淪為暴政的精神奴隸,從而背叛正義,並泯滅了追求真理的願望;知識份子被稱為歷史意志的鑄造者,可悲之處在於,當代中國知識份子的主體由於對正義與真理的背叛,而喪失了創造歷史的精神能力。

知識份子沒有能力創造引導歷史的精神價值,中共又無可挽回地走上自我毀滅的終結之路;暴政猶如沙灘上的金壁輝煌的王宮,隨時可能因偶然性的觸發而驟然崩塌。其結果是,作為國際政治存在的中國分崩離析,陷入以血海淚濤為標誌的大動盪;作為文化存在的中國則魂飛魄散,化作歷史天際的一縷煙雲——雖然富於精神魅力的文化總會超越其產生的政治國界,獲得世界性的活力,但已經被殺死的文化復活,則常需要強盛的政治的祖國為最初的依託。

在強大政治意志主宰下的主動性社會大變革,會引導歷史走上與人的幸福一致的未來之路;舊的命運自殺式崩潰引發的歷史動盪中,社會將長久地徘徊於絕境死地之中。中國似乎宿命地趨向絕境死地。

為改變絕望的宿命,中國正絕望地呼喚民主大革命。自由在社會歷史進程中的最震撼人心的表現,便是對宿命的超越——以堅硬的大變革意志來超越。

絕不允許中共暴政獲得自我崩潰的幸運,必須以雷霆萬鈞的全民大起義,摧毀馬克思主義的巴士底獄。如果讓中共暴政在自我崩潰中自動消亡,中國人就將繼續長久地處於精神奴隸的卑微人格之中;唯有摧毀心靈地獄的政治大革命,才能使中國人贏得自由人的榮耀。當然,自由人的榮耀並不是民主大革命的唯一價值,中國文化復興的偉大政治祖國——憲政民主的聯邦中國,將從大革命中創生。

當今之中國,命運大變革的政治和社會條件均已成熟。

中共暴政全面的政治癌變使它的一切活動都成為瀕死的迴光返照。精神凝聚力蕩然無存,思想理論空洞而混亂,吏治徹底腐敗,國家機構普遍貪官污吏化,國家權力迅速黑社會化——所有政治要素都明確預言共產黨權力意志的致命危機。

如果說國家權力的共產黨官僚集團私有制是政治危機的本質原因,權力貴族市場經濟體制則是社會危機的本質原因。以腐敗的專制權力為軸心,以權錢交易為潤滑劑的權貴市場經濟,必定催生出極端的權利和財富的兩極分化。權力貴族極其附屬階層之外的廣大人群被置於權貴市場經濟犧牲品的可悲地位,社會正義則死在極端的兩極分化的屠刀之下。而社會正義的墓碑,同時也是社會大危機的象徵。

中國從來沒有象今天這樣,需要強大的政治意志,引領國家的命運從專制走向民主;從腐爛於瘋狂物欲的醜陋時代,走向自由史詩的時代。中國最嚴峻的政治社會危機,也正在於具有主宰歷史能量的政治意志的缺失。那麼,這種最嚴峻的危機的基礎是什麼?

當代中國兩極分化中處於弱勢的一極雖然由絕大多數中國人構成,但是其中的每一個個人面對強勢的政治權力和資本權力卻處於絕對的弱勢。讓弱者成為強者是社會正義的要求,而等待強者主動施善的弱者將永遠不會得到正義。以當代中國為參照系,摧毀國家權力共產黨官僚私有制和權貴市場經濟的社會大變革,乃是唯一的弱者變為強者之路。而中國的弱勢一極還需要更多的時間,更深重的苦難才能認識這項真理,並進而形成民主大革命的政治意志。只是命運必然會給予更深重的苦難,卻可能不會給予更多的時間。

創造引導社會前進的精神價值本是知識份子的天職,但中國知識份子對真理的背叛不僅使其喪失了完成高貴天職的能力,更使他們中的無恥者變成暴政的思想走狗。這些無恥者對民主大革命理論的思想圍剿,正是民主大革命理論至今尚未政治意志化的重要原因之一。

暴政御用文人和偽自由知識份子畏懼民主大革命如水火,他們最惡毒的詛咒表現為,將民主大革命描繪成暴力、動亂和社會災難的策源地。真可謂顛倒黑白,莫此為甚。

中共壟斷國家權力的全部歷史,都是國家暴力史;中共暴政才是國家暴力的根源,才是社會大災難、大動亂、大悲劇的根源,才是中國人民苦難的根源。民主大革命意志的核心內容,就是通過全民維護基本人權抗爭暴政的社會歷史運動,以現代人類理性和良知允許的一切方式,摧毀國家暴力和社會災難的象徵——中共暴政。對中共暴政的政治否定,就是對暴力的否定,對社會災難的否定,對人民苦難的否定。

中國的命運需要民主大革命拯救,民主大革命的意志卻依然被禁錮在暴政鐵幕之中。撕裂絕望之後的希望才最燦爛;死地絕境正是英雄的搖籃。超越絕望的宿命,創造與自由人性一致的命運,才可以令英雄人格心醉神迷。歷史發展的方向並非由精明的理性權衡所決定,而是由人類審美激情中湧現的生命價值觀主宰——這是庸人尚未理解,也永遠沒有能力理解的歷史發展的終極秘密。民主大革命意志定然會踏碎絕望,走向希望。因為,他是英雄人格的意志表述。而現代中國的英雄人格來自自由人的生命審美價值。

民主大革命意志的否定性,在於摧毀中共暴政和心靈地獄,摧毀中國的馬克思主義精神殖民地的悲慘命運;民主大革命意志的建設性則在於,創建憲政民主的聯邦中國。

越是接近真理的歷史邏輯越簡單。因此,我願再說一遍,死于喪失自由者,只有在自由中才可能復活。來自西方文化的馬克思極端極權主義對自由的剝奪,才是中國失去民族文化精神和社會正義的原因,中國文化和社會正義的重建必須以自由為前提。歷史證明,“憲政民主”概念所蘊涵的價值觀念和實踐程式,是人類迄今創造的最有效保障自由權利的社會制度。民主大革命意志選擇憲政民主理念作為拯救中國命運的方案,恰好顯示出歷史的公正——西方文化以其馬克思極端極權主義摧殘過中國,命運便又用來自西方文化的憲政民主理念,救贖西方文化過去的罪惡。

當然,中國政治自由化的過程不可能是對西方憲政民主理念的簡單模仿。由於政治自由化必然與文化復興相伴而行,所以,中國政治自由化一定會充分表現出中國文化精神對生命價值的理解。這種理解將同中國面對的命運挑戰的獨特性一起,決定中國憲政民主政治的個性。所有偉大的命運必定同時也是個性的。

憲政民主的內涵與聯邦制國家形式的結合,構成中國政治前途可能的最佳選擇。這是從實用主義價值權衡和情感價值考慮兩個角度審視得出的結論。

從實用主義價值權衡的角度審視,很容易發現聯邦制是部分與整體關係的最具效率的結構。聯邦體制下,各構成部分擁有極大的自由發展的空間和相對獨立性,民主理念也可以得到更徹底的實現,同時,各部分構成的整體合力,又有利於同強大的外部世界進行競爭。

另外,各構成部分可以從聯邦制獲得社會經濟發展的自主性,而自主性就意味著具有歷史主動性的活力,同時,聯邦的整體性又能夠為各構成部分的社會經濟發展提供有效的宏觀協調。這顯然有利於國家能力的強化。

人是情感的動物;歷史方向常由激情,而不是理性權衡決定——人們往往認識不到這項真理。但是,蔑視激情者定將受到歷史的懲罰。

由於中共暴政的民族構成主體是漢族,所以中共暴政對各少數民族的文化戕害和政治摧殘,就演化成少數民族對漢族的強烈仇恨。但這種仇恨在一定程度上是命運的錯誤。因為中共暴政的靈魂是馬克思極權主義,而不是漢文化。中共官僚集團是漢人歷史上最大的賣國賊集團,它把漢文化的精神出賣給西方的極權主義。少數民族的仇恨應當指向中共暴政之魂——馬克思極權主義,而不是漢文化和漢族。

中共暴政半個世紀以上的移民政策,已經使絕大部分少數民族地區的漢人居民的數量超過當地少數民族。所以,少數民族對漢族的仇恨一旦轉化成實際的分離行為,民族之間的血腥搏殺就無可避免。這對於任何民族都不是福音。聯邦制則是唯一既可以實現少數民族獨立自主發展民族命運的願望,又可以消彌民族間戰爭的國家體制。

摧毀心靈地獄,將使所有民族掙脫苦難;創建聯邦中國,會使所有民族獲得自由。

世界的荒謬之處在于,謬論有時只說一遍就可以欺騙歷史,真理有時多次重複也不能被人們記住。為此,我願又一次重申:決定歷史方向的往往是激情,而不是理性的權衡。理性的過程是邏輯的證明,但人類社會的發展經常表現為超邏輯的狂飆突進。激情的最高形態則表現為生命哲學的信念、宗教的信仰或者政治意志。

如果中國人心底裏對幸福的嚮往、對自由的熱戀、對專制憎惡、對暴政的仇恨,能夠以高貴的知識份子的思想為仲介,形成民主大革命的意志,中國的命運就將在這種意志的引導下,走上超越宿命,創造歷史之路。那是摧毀心靈地獄,砸碎精神奴隸鐵鏈的悲壯之路;那是一舉雪洗精神亡國奴恥辱的光榮之路;那是中國文化復興的偉大之路。

民主大革命意志的引導下,自由將在中國一戰而勝。

三、重建心靈家園

拯救中國文化命運,本質上屬於拯救民族心靈的事業。民主大革命只能摧毀心靈的政治枷鎖,而心靈家園的重建則依賴于偉大的文化創造。

中國自由文化運動是為重建心靈家園而展開的歷史進程;在精神的廢墟上重建心靈家園,與再造文化祖國是同一個理想。以苦難文學、精神哲學和真實史學的名義進行的創作,將構成中國自由文化運動精神價值的基石。

文學是創造生命之美的精神價值;人性苦難則是體驗生命的最銳利的情感鋒刃。如果說沒有文學就沒有生命的詩意之美,那麼,沒有人性的苦難就沒有文學。人性的苦難是高貴文學的永恆主題,而中國的苦難文學定將成為一個偉大文學時代的主題。因為,屬於當代中國的苦難是人類曾經的苦難之極。

心靈地獄中的人性苦難既意味著歷史性的生命悲劇,也意味著得天獨厚的民族精神財富。如果任由苦難隨時間的流逝在歷史中湮滅,中國就喪失了文化復興的最後的精神根據。在精神價值的意義上,中國除了苦難已經一無所有。然而,只要還擁有人性的苦難,就仍然有希望。如果有一天,連曾經的苦難都被忘卻,中國就不配存在。

當代中國人性苦難的根本原因在於心靈自由被剝奪。深重的人性苦難中,對自由的理解最深沉,對自由的嚮往最熾烈。中國的苦難將預言人類與自由的又一次燦爛的精神熱戀。但是,簡單地講述,並不能使苦難成為精神價值。唯有詩意豐饒的心靈願背起精神的十字架,走上文學創作的苦役之路,人性的苦難才能得到文學的表述。通過文學的表述,人性苦難將昇華為生命的哲理和情感的史詩,從而精神價值化。

生命異化為物性宿命論的奴隸,心靈異化為物欲的奴隸——這是馬克思主義心靈地獄摧殘人性的必然結果。物性宿命論被奉為生命的圖騰,自由就沒有可能;心靈腐爛于物欲,高貴的文化精神就喪失了存在的生命載體。馬克思主義拜物論以鐵血權力征服中國人心靈的過程,意味著生命和自由精神在中國的死亡。

為了精神自由,必須超越物性宿命論;為了心靈得到高貴文化精神的救贖,必須超越物欲至上觀念。在此意義上的超越,需要精神生命哲學的崛起。中國自由文化運動中湧現的精神生命哲學,將引導中國的心靈走上由物欲回歸精神之路。

沒有屬於自己的生命哲學的民族是最可悲的群體;喪失了哲學智慧能力的民族,只是精神價值之外的卑微存在,而無論在其他意義上他多麼強大。重建中國的精神哲學,這是中國重新成為偉大歷史意義和自由命運象徵的關鍵。當中國文化的命運撕裂拜物論的鐵幕,重新仰望精神的蒼穹時,她的目光掠過之處,定然都有生命意義的哲理之星燦爛閃爍。那是心靈對精神的百年思戀和渴慕凝成的生命意義的哲理。因此,哲理必定引導人類接近精神的高貴,使生命昇華為對自由的表述。

真實的存在異化為謊言——這是走向末日的生命悲哀。中國正處於末日悲哀之中。中共用精神專制的鐵手壟斷了詮釋和書寫歷史的權力,御用文人則依照馬克思的拜物論和中共暴政的意志,書寫近代史和現代史,並詮釋以往的全部歷史。馬克思拜物論是對人的精神本質的否定;中共暴政的意志則與真實的人性相悖。以馬克思拜物論和暴政意志為指導詮釋和書寫的歷史,必然要以抹去真實的歷史邏輯為天性。這種歷史只能是謊言,因為,它違背真實的人性。

馬克思主義心靈地獄的絕對精神專制使中國喪失了屬於自己的真實歷史。歷史是現實之源。歷史被剝奪了保持真實的權利,現實生活就只能在謊言中伸展。建立在虛構歷史之上的違背真實人性的現實,與高貴的文化精神無緣;背叛了真實的歷史邏輯和真實人性的國度,只能被高貴的文化精神遺棄。

若要回歸真實的人性,回歸真實的生活,必須首先回歸真實的歷史。沒有真實歷史的民族,不可能有真實的生活。重建真實的歷史,正是重建文化祖國的前提。為了生活在真實中,不得不首先摧毀謊言構築的歷史。而真實的生活恰是文化復興的人性基礎。中國的文化復興,正在呼喚真實的史學。

苦難文學的創作會湧現出屬於自由人性的絕世之美;精神哲學的苦思冥想中會有高貴的智慧所附麗的生命意義崛起於時代之巔;真實史學的探求會使真實的歷史命運復活。中國自由文化運動將通過苦難文學、精神哲學和真實史學,開拓可以令一個時代沉醉的生命意境。這精神魅力充盈的生命意境,正是中國人心靈的家園,正是中國人文化的祖國。

在文化的廢墟間重建心靈的家園和文化的祖國,需要傳統的回歸和精神的創造。回歸傳統是為了尋找大地——尋找文化的自信;精神創造是為了尋找天空——展現心靈自由的價值。

回歸傳統的關鍵問題是,迷失於精神荒漠中的心靈,如何才能避免在尋找歸鄉之路時再次迷失。簡單地走進死亡的歷史並不意味著對傳統的回歸。因為,回歸傳統不是為了回歸墓地,自由文化運動也不願只作守墓人。回歸傳統在此只應當表述為精神發現的過程,即從塵封的歷史中,發掘出超越時間限度的精神原則。

我注意到許多回歸中國文化傳統的努力。令人遺憾的是,這些激情洋溢的努力總在一個誤區中徘徊——把回歸傳統理解為某一歷史性學派的全面復興。

事實上,任何一個歷史性學派,包括被皇權奉為國學的儒學,都沒有能力和資格概括豐饒富麗的中國文化精神。另外,任何具體的歷史性學派都同其發生和存續的具體社會歷史環境血肉相聯。或者說,任何歷史性學派的生命邏輯都依託於具體的時代背景。因此,在社會歷史環境發生重大改變的現代,全面復興屬於歷史的某一學派,就很難為這個學派找到生命邏輯的依託。任何具體的學派都必須被超越;有資格存續于未來的,只能是同真實人性一致的文化精神。

我堅信,具有現代價值的回歸傳統之路,必定是精神發現的進程。在此,精神發現的涵義就在於,從磅礴數千年的中國文化現象中,熔煉出有利於心靈自由化、生命意義化、人格高貴化和情感優美化的精神原則。這類原則才是中國文化的歷史之魂。也只有這類原則才會由於超越了具體的學派,而獲得超越時間並屬於未來的精神魅力。

中國人在重返文化祖國的艱難跋涉中,至少應當以下述諸項屬於中國文化傳統的精神原則,作心靈的路標。

心靈路標之一即精神至上的原則。人的生命本質是物性現象世界中的精神存在——人的本質在於心靈,而不在於物性的形式;人的歷史是物性自然史之上的心靈史。凡是把人的本質歸結為物性的文化原則,都意味著對人的貶低,因為,人只由於心靈,只由於精神性存在,才獲得高於萬物的獨立的文化命運。文化的終極價值就在於人的精神本質的實現。

中國文化史中雖然有物性哲學的痕跡,但卻從未形成類似西方文化中的系統的拜物論。精神至上則構成中國文化一項傳統原則。人作為心靈的存在在這項文化原則中得到確認。雖然確認心靈並不一定使人成為自由,但自由人一定是心靈的存在;儘管崇尚精神也可能使人成為外在精神的奴僕,可人卻只有在精神意境中才能實現絕對的自由。所以,無論如何,精神至上的文化傳統對於自由都是必要的。

心靈路標之二可以表述為“美的崇拜”。美本質上屬於信念。她是自由心靈的創造,同時又是表述自由的最具魅力的文化方式。人的價值在於生命意義化。被美拋棄的生命不可能成為意義;任何意義只要背叛了美,就必定被人類拒絕。所以,美是生命意義的源泉,是生命價值的歸宿。

中國文化曾創造出舉世無雙的文學之美。屬於中國文化的豐饒詩意,富麗堂皇,美冠天下。一代又一代中國文學家對美的流光溢彩的追求和淚幹血枯的苦戀,使美成為一項神聖的事業,成為要用高貴的生命來獻祭的理想。

中國文化對美的崇拜及其文學成果,曾經是人類精神價值的一種最燦爛的表述。在心靈物欲化和生命醜陋化的今日,我企盼中國文化的“美的崇拜”傳統,能再次喚醒人類心底裏對美的渴慕——美的人才可能高貴,才可能自由。

心靈的路標之三,是心靈內涵和精神形式的多樣性。中國文化的歷史中,原則上沒有形成歐洲中世紀式的一種終極真理對心靈的絕對專制。而“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則是中國文化多樣性傳統的詩意表述。除中國淪為馬克思主義精神殖民地的半個多世紀外,中國文化一直呈現出多樣性的心靈內涵和精神形式。即使在儒學被專制權力奉為國學之後,其他生命哲學、文化形式、宗教哲理也都能為自己找到生存和發展的空間。

文化多樣性發端于中國民族心靈深處湧動的無可遏制的精神創造和探索的激情。任何一種精神形態都容納不下古中國精神創造的激情,任何一種精神形態都沒有能力以終極真理的名義扼殺古中國探索的激情。正是創造和探索激情中湧現的多樣性,賜給中國文化浩蕩五千年的活力,展現出東方文化的絕世神韻,中國文化因此一度高踞于人類文明之巔,光榮地體驗高貴的孤獨。

文化多樣性的消失意味著創造和探索激情的死亡——死於終極真理對心靈的絕對統治。中國文化精神在來自西方的極端極權主義,即馬克思主義統治下趨於滅絕的事實,以可悲的方式論證了上述真理,並表明創造和探索的激情一旦熄滅,精神多元化一旦失去生存的空間,文化精神的滅絕就不可避免。

當我確信中國文化復興既需要回歸傳統,又需要精神創造的時候,並不認為這兩個範疇截然分立。在我的理念中,回歸傳統之路首先意味著創造意志。喚醒中國文化傳統中的創造意志,回歸傳統才不會走向歷史的墓地,而是走向朝霞。

中國文化復興之魂在於創造屬於未來的太陽。唯有精神創造的意志才有權利提出對未來的要求,才能為垂死的中國文化注入蓬勃的生機;唯有精神創造才能引導中國的文化命運由絕望走向希望。精神創造是超越宿命的唯一方式,而超越宿命的意志,正是對自由的最具史詩魅力的生命表述。

四、創造自由人

對於人類,自由是唯一的絕對價值。自由的絕對真理的地位又取決於她是一個不可窮盡的概念——自由就因為其不可窮盡的內涵而絕對。任何人和任何時代都沒有權力宣稱完成了對自由的終極理解。自由是人類心靈深處的永遠的呼喚,是人類命運的永遠的啟明星。

每一個偉大的時代都以對自由的重新理解為起點;每一個偉大時代的里程碑上都雕刻著那個時代對自由的獨特理解。歐洲文化復興實質上正是心靈對自由的一次偉大理解。直至今日,歷史還在執行文藝復興運動中湧現的自由理念的遺囑。而遺囑已經超越文藝復興的故鄉,並在一定程度上主宰著人類的整體命運。

文藝復興之前,歐洲面臨的最嚴峻的命運挑戰,便是神權政治對心靈的絕對統治。這種絕對的心靈統治意味著神權對人的自由的絕對否定。挑戰的內涵決定了文藝復興的使命——以人權否定神權政治。文藝復興也由此確定了自己的精神主題,即“人本主義”。

屬於文藝復興的人本主義並非對古希臘“人是萬物的尺度”的哲學理念的簡單回歸,而是對其的一次超越性理解。超越之處就在於,人不是抽象的,而是具象的,即個性的人才是世界的主體,個人自由才是自由的本位,個人的世界主體性和個人自由的本位性,又應當通過每個人平等享有的基本人權體系得到社會實現。

文藝復興以人權的戰斧,擊碎神權政治的王冠,劈裂絕對心靈專制的千年鐵幕,為符合自由人性的政治法律制度的建立,提供了生命哲學的基石。近現代民主法治的社會實踐,原則上是“人本主義”哲學理念的政治延伸和法律表述,儘管各種社會主義思潮對“人本主義”哲學理念的社會實現作出過重大修正。

文藝復興的“人本主義”通過對人的全面肯定,拉開了以尊重基本人權為特徵的自由時代的序幕。但是,對人的全面肯定中也潛藏著人格墮落的危機。因為,人的生命是由精神意境與動物本能共同構成,人是善與惡的二元性結構;人的生命是善與惡進行百年決戰的角鬥場。

顯然,對人的全面肯定既肯定了人性之善,也肯定了人的生命之惡。物欲橫流,理想主義被嘲弄;私欲氾濫,利他主義被貶低;本能喧囂,精神之美被放逐——所有這些生命墮落的現象,都是生命之惡在以自由的名義,堂皇地申張它的權利。它不僅要求生存權,而且要主宰生命。一個關於人本身的嚴峻危機由此湧現。這個危機的內涵可以由下述三個鋒利的問題得到表述:

“自由一定要與人的墮落同生共死嗎?”

“對於背叛了生命高貴感和神聖感的人,自由還有意義嗎?”

“人醜陋到物欲化和私欲化之後,還配存在嗎?”

上列三個問題凝成的關於人的概念的危機,或許會成為民主社會裏的人們再理解自由的思想起點。與之同時,中國正面臨另一種原因造成的關於人的概念的危機。

儘管從中國文化廢墟的遺跡中,人們現在還能感受到她往昔的輝煌,但是,自近代史中國知識份子整體上被民族文化失敗主義擊倒之後,中國文化就已經不得不宿命地經歷一次衰亡的死劫。因為,中國文化的心靈承載者在艱難時刻背棄了她。而人類近代史的主要邏輯之一,便是西方文化對東方文化的獵殺。最終征服中國的,則是西方文化極端極權主義傳統的近現代象徵,馬克思主義。

人類現代文化史的主要內容,並不是東方文化同西方文化的對抗。得出這個結論的理由極其簡單——百年之前,東方文化就已經一潰千里。當然,首先是敗於意志的喪失,即敗於中國的民族文化失敗主義。構成現代史文化決戰的雙方則都是西方文化之子:一方是以“人本主義”為魂展開的人權、民主、法治理念,另一方是源於中世紀黑暗的絕對心靈統治的專制主義,即馬克思主義。

中共暴政是中國馬克思主義精神殖民地化的政治象徵。馬克思極端極權主義與中世紀神權政治的精神血緣關係,本文其他部分已有結論明確的分析,此處不再贅述。在這裏我只想強調,以終極真理的名義實施絕對心靈統治的西方極端極權主義文化傳統是如此頑強——由於神權政治崩潰而喪失生命形式數百年之後,它竟然又在完全蔑視宗教的馬克思拜物論中復活,並創造出比中世紀更深重的黑暗。那是由於無數血跡的重疊而產生的黑暗。

西方極端極權主義命運的跌宕起伏至少說明了一個真理:企圖絕對統治人類心靈的欲望,是深藏人性最隱密之處的鬼魂,它可能借諸任何終極真理的神聖名義,通過與專制國家權力結成鐵血同盟,導演歷史大悲劇,所以,人類必須警惕“終極真理”;無論終極真理是以宗教的方式,還是世俗理論的方式要求政治權力地位,都意味著實現絕對心靈專制的黑暗努力。

經過百年博戰,人權、民主、法治理念同極端極權主義的最終決戰似乎即將拉開歷史序幕。決戰的戰場就在中國。如何使這次政治決戰同時成為中國文化精神與滅絕命運的決戰,成為中華文化精神的復興之戰——這是中國知識份子應當冷峻注視的問題。

在絕大部分中國人都異化為非精神存在的時刻,在眾多知識份子都渴望伴隨民族文化失敗主義的哀樂埋葬中國文化精神的時刻,在很少有人願把生命和靈魂獻給精神追求的時刻——在這樣絕望的時刻,復興中國文化精神毫無疑問是大艱難。而且艱難得令岩石都戰慄。但是,唯有艱難中才凝結著千古榮耀;唯有艱難才能出英雄;唯有征服艱難,中國文化精神才能超越滅絕的宿命。

中國文人一旦背叛了屬於中國文化精神復興的艱難,也就背叛了生命的意義和知識份子的價值。因為,對中國文化的責任也是對自由的責任。如果堅信精神的多元化是人類自由的前提,拯救中國文化精神與拯救自由就是同一回事。中國文化精神一旦滅絕,人類精神多元化的事業就將受到無可彌補的傷害。

如果說關於人的概念的危機,即人格墮落的時代性危機屬於全人類,那麼,它首先屬於中國。

民主政體下,人的概念的危機源自人性之惡獲得自由生長的空間。但是,由於人性之善也同時擁有自由表達的權利,所以,在自由的思想競爭中,人性之善終究會主宰人類的命運——這個判斷只是信念,而非邏輯證明。之所以無須證明就在於,對自由的信心是人類自信的最後根據;喪失了對自由的信心,人類就喪失了一切。

屬於中國的關於人的概念的危機,則源于精神自由的絕對喪失。在馬克思主義的心靈地獄之中,在發揮到極致的國家恐怖主義鐵幕之下,中國民族人格已經異化為醜陋而卑賤的物性存在。這種存在是對自由精神的絕對否定,因而是對人本身的絕對否定。

以中國民族人格的名義突顯在歷史中的危機,意味著人的前所未有的墮落。心靈在物欲中腐爛,幸福的唯一標誌在於物欲的狂歡,人由此淪落為精神意境之外的物性存在;本能私欲取得踐踏道德之魂——利他精神的權威,“自我的物性生存即真理”被奉為生命信念,人由此淪落為道德之外的存在;不相信自由意志是人類歷史的創造者,不相信人的價值在於意義,拜物論的必然宿命主宰人的心靈,人由此淪落為自由之外的存在;強權暴政用國家恐怖主義的邏輯培育思想奴隸,生命的高貴感和神聖感被摧殘殆盡,人由此淪為卑賤的奴性存在;違背自由人性的政治強權,定然需要道德的謊言來論證其合理性,而為了使人忘卻真實的情感,暴政用國家恐怖主義迫使中國人生活在虛假之中,人由此淪為謊言化的存在。

生命異化為一塊私欲至上的物質,異化為奴性和謊言——中國民族人格的全部墮落,凝成一個對人類的逼問:人還值得存在嗎?

命運挑戰的內涵決定應戰的精神原則。中世紀神權政治對自由人性的千年摧殘,使“人本主義”成為歐洲文藝復興運動的主題;人類以天然合理的基本人權的名義,向神索要心靈的自由。馬克思主義心靈地獄導致的人格異化的時代悲劇,也為中國自由文化運動確定了主題:創造美麗、高貴的自由人。由物性的存在回歸精神,由私欲至上回歸道德,由卑微的奴性回歸生命的神聖感,由謊言回歸真實的人性——“讓人值得存在”,將成為中國自由文化運動的精神原則。我相信,這項精神原則也將為人類應對人的概念的危機,提供來自東方文化的高貴啟示。

歐洲文藝復興之魂是人本主義,中國自由文化運動之魂則是自由人的心靈。自由人的心靈意味著對人的意義的美與高貴的理解,意味著生命意境的歷史性昇華——人的概念將成為對自由的表述。想知道什麼是自由人嗎?那就請聽我講解自由人的心靈。

佇立在死亡之巔理解虛無——這是一切生命哲學的最高意境。自由人不屑於用生命輪回的觀念弱化對死亡的恐懼,不屑於回避與虛無狹路相逢。因為他的心比死亡更銳利,也比虛無更堅硬。

自由人相信,生命以及生命蘊涵的意義終將湮滅於虛無,並且不可挽回。但他堅硬的心有能力在虛無的宿命前,在那生命的最艱難之點上高傲地肯定生命——自由人蔑視永恆,確信人的價值就在於瞬間的美化和意義化;自由人確信美麗的凋殘是意義的極致,因此,英俊秀麗的生命消逝為高貴意義的過程,也就成為自由人的心靈超越虛無宿命的過程。

自由人對虛無宿命的態度,正是心靈遼遠的地平線上湧現的英雄人格。以意義超越虛無,顯示出英雄人格對自由的理解:自由即超越宿命的意志。

“存在”的創造者是自為的意志,還是自在的原則?對這個問題的回答是具有終極性的生命哲學的選擇。正如所有終極性的哲學選擇一樣,這項選擇的根據也不在於邏輯,而在於信念。邏輯來自于證明,信念則來自於靈性的感悟。

如果相信“存在”之源是自為的意志,人類面對死亡的宿命時就可以獲得作為創造者的外在自為意志的心靈撫慰,並基於對自為意志的敬畏而趨於善。不過,確信並敬畏高於人的自為意志,也剝奪了人類以心靈的方式達到絕對自由的權利,人由此喪失了主體的資格。因為,心靈絕對自由的權利與主體資格是同一件事的兩種表達方式。

如果相信“存在”之源是自在的原則,可能導向兩類完全不同的哲學範疇——物性崇拜論和人類精神至上的意志。

物性崇拜論,即唯物主義是缺乏思想能力的人的哲學。卑俗的唯物論不僅把終極的自在原則理解為物性邏輯,而且把人的本質歸結為物。於是,心靈被否定,而人的精神價值和意義也死於物性。因為,物性拒絕精神價值和意義。

站在同一個思想之點上向不同方向的探索,常常決定了繆誤與真理的區別。確信自在的原則是“存在”之源,雖然可能導致物性崇拜,卻也為人類精神至上的意志提供了可能的哲學空間。這裏的關鍵只在於信念的抉擇。由於“存在”的創造者不是自為的意志,而是自在的原則,人類的心靈才可能以獨立的自為意志的資格,成為宇宙的精神之王,並以意志主體的資格,申張對自由的權利。

人只有在意志主體的自信中,才可能真正實現自由的內涵。而中國自由文化運動所追求的自由人的概念,首先意味著作為宇宙的意志主體的自信。

“讓人值得存在”的呼喚,將響徹中國自由文化運動始終。呼喚中不僅有對墮落人格的悲愴抗議,同時也有對自由人的嚮往。為了“讓人值得存在”,為了讓人成為美而高貴的概念,中國自由文化運動必然同時也是向生命之美的回歸和道德復興的進程。

讓人由炫耀私欲至上的奴性化和謊言化的物欲存在,回歸生命的審美激情,這本身就是生命再次理解自由的過程。因為,美本質上屬於心靈的意境,自由的範疇;審美激情的文化表現形式是追求絕對自由的唯一的現實方式。通過理解自由而回歸生命之美——人的概念將由此得到救贖。

與中國自由文化運動一致的道德復興,並不僅僅是在傳統的意義上重建良知。基於對神的敬畏或者基於交換來世幸福而產生的道德之善,恰是對道德本身的貶低,也蘊涵著對人的蔑視。就如同天賦人權一樣,讓道德之善也成為從心靈中湧現的天賦的責任。這種天賦的道德責任只屬於擁有主體資格的自由人,並內化為自由人的天性——自由是權利,但也是道德責任。在此意義上復興的道德,本質上是自由人,或者說是英雄人格對於利他主義的審美沉醉。只有在這種審美沉醉之上,才能找到重建生命的神聖感和高貴感的道德價值基礎,即為了生命之美而神聖並高貴。

《英雄人格哲學》,這佇立于永恆和無限之巔與虛無對話的哲學,他所追求的人格意境也正體現為自由人。在我的視野中,自由人才是宇宙之魂,才是萬神之王;自由人的心靈才是眾神的聖殿,才是實在與虛無的起點,才是命運的源泉。《英雄人格哲學》本就是只屬於萬神都匍匐在他腳下的自由人的哲學。

或許《英雄人格哲學》對人類提出了過高的要求,或許芸芸眾生只有在對神的敬畏下才相信道德之善,只有在神的加持之下才會擁有直視終極痛苦,即死亡的心靈能力。但是,無論如何,自由人都將成為一種生命美的預言,一種生命哲學的啟示,一種對人的自由的肯定。

結語

探索中國自由文化運動的精神目標,是艱難的思想跋涉。但那只是屬於發現真理的艱難。實現中國自由文化運動精神目標的過程,才意味著嚴峻的挑戰。因為,實現真理比發現真理更艱難。

中國自由文化運動實質上是精神創造的歷史進程;從苦難文學、精神哲學和真實史學中湧現的精神價值,才是決定中國自由文化運動成敗的關鍵。

與自由靈感一致的精神價值只可能屬於高貴的人格,她同終身將自己的心囚禁于世俗名利枷鎖中的文人無緣。有些人曾經書寫過自由和苦難,現在卻又試圖通過展示苦難,來諂媚世俗,交換名利,得到獎賞。這類人尤其愚蠢而可悲。他們竟然會不知道,當他們開始渴望被獎賞的時候,詩意之美就已經訣別他們開始低俗的靈魂。

中國自由文化運動的圖騰是一顆燃燒的英雄之心。那化為烈焰的心象徵著被獻祭的 血點燃的虛無。虛無是生命的搖籃和墓地的重疊。當虛無被獻祭的血點燃之後,心靈將得到烈焰的淨化——一切世俗的思慮和榮辱都化為灰燼,熔煉出的是聖潔的詩情和對真理的純淨追求。

唯有聖潔的詩情,才能創造出感動百代的文字之美;唯有對真理的純淨追求,才能創造出萬年曆史都將仰視的生命哲理。而聖潔的詩情和對真理的純淨追求是只屬於精神聖徒的情懷。

精神聖徒相信“英雄的命運就是苦難”;他懷著燃燒的心、終生忍受焚心的痛苦,去創造偉大的文化命運。精神聖徒的心靈就是詩意與哲理的聖殿,他的生命就是一次對詩意之美和自由哲理的神聖獻祭。

為最終贏得輝煌的精神凱旋,中國自由文化運動需要一個精神聖徒群體。

豐饒的虛無高聳于無限和永恆之巔。她創生萬物又湮滅萬物。精神聖徒意味著從虛無中湧起的高貴命運,意味著宇宙精神的一項自我實現。自由是精神聖徒群體的宗教;詩意與智慧之美是精神聖徒群體的神;燃燒的英雄之心既是中國自由文化運動的圖騰,也是精神聖徒群體的象徵。

精神聖徒以大悲憫之心關注世間人性之苦難,卻又超越世俗,只把自己許給創造精神之美的事業。精神聖徒的生命如春日漫天飄落的花雨,表述著關於美麗凋殘的哲理。那沐浴在花雨中的死亡的哲理,正是對短暫生命的肯定和拯救,正是生命意義的極致——意義只在於瞬間之美。

在人性普遍墮落的時代,尋找精神聖徒可能註定是孤獨的事業。但是,我已走上孤獨的尋找之路,去尋找我精神的戰友。尋找之路的起點是我熾烈的心,尋找之路的終點卻可能是秋風萬里的失望。

我最後的告白——即使太陽熄滅了,也要走過永恆的暗夜,走向無限的地平線,去尋找我心中屬於中國文化的朝霞。

二零零七年十月六日

(全文完)

──轉自《自由聖火》(http://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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