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耿松:「兩會」期間杭州訪民北京歷險記

呂耿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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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3月14日訊】在每年「兩會」期間,全國各地都有大批訪民不約而同地湧向北京,這可嚇壞了正在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中共當局及其在全國的各級黨委和政府,於是各地 「維穩辦」(維護社會穩定辦公室)派出的截訪隊伍先於上訪民眾到達北京,他們在車站、碼頭、旅館及京郊農村布下防線,對上訪者嚴防死守。同時,又在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國家信訪局、國務院辦公室、中共中央紀檢委、全國人大常委會及胡錦濤、溫家寶住宅所在地等重地布下重兵,一經發現上訪者,便不經過任何法律程序,將其抓捕,或送到各自的「駐京辦事處」關押,或立即派人押送回原籍。對於區區只是為了伸冤而到京城上訪的民眾,貌似強大的中共政權竟會表現出如此驚慌,如此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這在中國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

為了避免被當地「維穩辦」堵在家裏出不去,或在半路上被捉回,杭州的一些訪民春節一過就出發去北京了。他們最早的是正月初二(2 月19 日)就出發了,稍遲一點的也在初六、初七走,再遲就被堵在家裏出不去了(如因拆遷安置問題到北京上訪19 次的鐘正相,初九就被嚴控,每天有十多個人「保護」他,而且是「四班倒」,24 小時不間斷監控。他自我嘲諷說他享受國家領導人的待遇,出門有「衛隊」護送)。74 歲的老訪民陳渭湘是初七(2 月24 日)晚上從杭州出發去北京的,與他一起走的還有王莉英、張義才等人。

正月初九,陳渭湘等先到最高人民法院去領表登記。他們一到最高法院門口,就發現四周全是警車(是各地駐京辦從北京租的),截訪人員遠遠超過訪民。他們有的穿著警服裝模作樣地在維持秩序(穿警服的不一定是警察,有個訪民就看到一個曾經打過他的黑社會分子也穿著警服站在那裏),有的則站在車子旁邊,像貓候老鼠似地等候著自己要抓的對象出現,以便隨時撲上去。有著豐富經驗的陳渭湘等巧妙地躲過截訪人員,去了最高人民法院、全國人大、公安部、國務院辦公室、中紀委等部門,但他們沒去國家信訪局。據陳渭湘和王莉英說,國家信訪局實際上已被各省的信訪辦買通,至少浙江省是收買了國家信訪局的。他們說,凡是浙江去的,國家信訪局的接待人員就喊「 408 」,然後給你一張寫著「408 」的紙,叫你到樓上408 房間。在408 房間接待的都是浙江省信訪辦的人,但他們根本不接待,直接讓各地的截訪人員帶走。在「408」 出來的訪民,大部份被截訪者押回原籍,但也有一些截訪人員想在北京玩幾天,就把訪民押到儀化賓館(原來叫京浙賓館,因京浙賓館名聲太臭,去年起改名為儀化賓館)。儀化賓館對截訪人員和訪民是兩個世界:截訪人員可以在那裏吃好住好,好酒好肉受用,而訪民則被當犯人看待,不僅吃的是沒有油的青菜蘿蔔加盒飯,而且人身自由完全被限制。

儀化賓館有四道門,由浙江駐京辦收買來的黑社會分子把守。第一道是賓館大門,第二道門是電梯,第三道門是走廊,第四道門是訪民住的房間,赤手空拳的訪民一旦進了這座魔窟,根本無法逃脫。該賓館還有地下室,不聽賓館指令的訪民被抓來後都關在地下室,地下室的「管理員」都是化錢僱來的凶神惡煞的打手。這些人二十幾歲,身高一米八十左右,頭髮都往上豎,且染得黃裡透紅,一看就令人生畏。在地下室被關過訪民說,他們一抓進來就遭到這些黑社會分子毒打,要你寫下「下一次不再來北京上訪」的保證書,否則就別想出去。去年 8 月,杭州訪民錢永賢因揭發上級貪污上訪到北京,被截訪者關到儀化賓館地下室,因不肯寫保證書,被兩個賓館僱來的黑社會打手兩邊揪住胳膊,左右開弓猛摑耳光,耳膜被打破,醫療費花去一千多元,至今仍未治好,還時常要暈倒。去年10 月23日,台州訪民郭四妹等四人在北京西三環被臨海市信訪駐京辦抓住,關進儀化賓館的地下室丹桂廳,由四個黑社會分子看管他們。郭四妹的臉被打腫,小腿被踢傷,並被拖到另一個地下室(安裝暖氣管道的工具間)「罰站」,暴徒還搶了她的手機。此外,杭州江干區訪民方發光也被關在儀化賓館地下室挨過打,被強迫寫保證書。因此,浙江訪民都稱儀化賓館為「閻羅殿」(儀化賓館總機為 01082001166,服務台分機為 2900、 2901)。

陳渭湘和王莉英、張義才等住在靠近京郊的一個農村,具體地名叫不出,只知道那個地方的派出所叫楊橋派出所。正月十一(2 月28 日)晚上十點半左右,陳渭湘等已經熟睡,忽聽有人大叫「抓人了!抓人了!」,立即起床逃命。王莉英是和衣睡的,她年紀較輕,動作麻利,飛也似地逃了出去;陳謂湘只穿了一條褲腿,見別人逃了,也顧不上穿另一條褲腿,拔腿就跑:一條褲腿提在手中,褲帶未系,襪子也未穿。他時而貓腰前進,時而匍匐前進,看見汽車來了,則趴下不動(他後風趣地對我說:老都老了,還當了一次解放軍戰士)。王莉英在慌亂中跑進了一片墳地,但抓人者已在墳地附近搜查,手電筒來回晃動,她趴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這位平時見了蟲子都要嚇一跳的女子,此時不知哪裏來的膽量,深更半夜趴在墳地裡居然絲毫不害怕。她說,當時巴不得墓穴是空的,人好躲在裡面。這片墳地大概也是上訪者的「避難所」,有好多訪民都逃進了墓地,陳渭湘後來不知怎麼也爬進了那片墳地。他們在墳地裡躲了一個多小時,看看沒人搜查了,才回到住的地方,但一進門,還是被抓住了。張義才大概動作慢了點。沒逃就被抓住了。

陳渭湘、王莉英被抓起來時,已是深夜12時左右,他們都被送進了儀化賓館,在那裏住了一個多星期。因為早就領教過儀化賓館的恐怖,所以他們老老實實聽由黑社會分子擺佈。細心的王莉英發現,原來那個最厲害的傢伙,現在竟然升了官,由一般的打手變成了大堂經理。此人姓郭,原來大家都叫他「小郭」,現在則叫他「郭經理」了。王莉英住的女宿舍門前的走廊上,十多個香煙橫叼、留著棕紅色豎發的小伙子 24小時輪班守著,他們大喊大叫,有時甚至莫名其妙地踢門。更無法容忍的是,這些男性居然不經女訪民同意,就坐到她們的床上,或抽煙,或打鬧。王莉英對一個比較斯文的小伙子說:「我兒子跟你差不多大,我看你是個比較好的人,所以勸你一句,不要學壞。」想不到那小伙子卻說:「你千萬別說我好,要說我壞,否則我的這份工作就沒有了。」王莉英後來對我說:「真想不到,這個地方的人不喜歡別人說他好,而是喜歡人家說他壞,天下還有這樣的事!」

令王莉英最不平是,「三八婦女節」那一天,她們十幾人沒有像別人那樣過節,而是受到犯人一樣的待遇。她們分別住在七樓的「701 」、「702 」等房間,沒有那些黑社會分子的同意,房間門是不能開的。一個星期沒吃到肉了,她們希望「三八」節有點好菜,但送飯時,聽到的還是《紅巖》中看守喊女牢的聲音:「701 」、「702 」,吃飯了!仍然是那點青菜蘿蔔加盒飯,飯吃不飽,水也沒得喝。

3 月9 日晚上 6點多,陳渭湘、王莉英等被截訪人員押上火車回浙江,於第二天早上 8點回到杭州。雖然才兩星期時間,但他們感到恍若隔了一世。

在清河坊拆遷中被奪走了房產、在上訪中又被打傷的朱瑛娣的戶口在上城區,但她卻住在江干區的三里亭一區,那是向農民租的房子,是個「兩不管」的地方,這就使得她從容地把春節過完,在元宵節的前一天(3 月3 日)才去北京。去年10 月8 日,朱瑛娣和另一個訪民孫蓮娣在北京上訪時,從國家建設部返回住宿地的途中,被親自率隊截訪的杭州市上城區信訪局局長高燕東劫持至儀化賓館。次日早晨8 時,孫蓮娣因賓館不給早餐吃與對方工作人員吵嘴,立即被三個黑社會分子毒打,他們一邊打一邊罵:「想和政府作對?找死!」孫蓮娣被拳打腳踢後,心臟病發作,倒地不省人事。暴徒不但見死不救,還搶走孫蓮娣的手機。朱瑛娣見狀即撥打110 、120,為其求救。但這三個黑社會分子卻把朱拖到地牢中,對其進行瘋狂毆打,致其頭部、雙腿、全身上下均出血,左手小指被拗成骨折,朱瑛娣當時昏死過去,但這些暴徒仍搶了手機揚長而去。朱瑛娣後來去了醫院,花去一千多元醫藥費,左手小指至今還未好。這次,朱瑛娣是專為此事而來的。她向公安部遞交了控告書,控告浙江省駐京辦事處負責人戴永林僱傭黑社會分子毆打上訪公民,造成包括她自己在內的訪民人身受到傷害,要求追究其刑事責任並賠償醫藥費。

3 月6 日晚上 11點多,朱瑛娣和另一個叫周梅香的訪民住在一家小旅館裡,正進入夢鄉,突然一個穿警服的男子和另外兩個穿便衣的男子開門進來。朱瑛娣醒來後嚇了一大跳,說你們幾個男人怎麼可以隨便打開女人的房間。那個穿警服的說:「我是警察,你們必須跟我們走!」。朱瑛娣說要看證件,他把工作證拿出來給朱看,朱看見證件寫著:北京宣武區公安分局,徐克,便牢牢地記住了這個名字。朱說:「我們有身份證,為甚麼不能住旅館?」徐克說:「現在是非常時期,你們不能住在這裡,必須跟我們走。」朱說:「現在深更半夜,叫我們三個女的跟你們三個男的走,到哪兒去?去幹甚麼?如果一定要叫我們走,你們必須把女警察叫來,我們才跟你們走。」徐克轉身去叫了一個該旅館的女服務員,讓該女服務員去拉朱瑛娣。朱瑛娣罵了那個女服務員一頓:「你算甚麼東西,有甚麼資格拉我?」那女服務員挨了一頓罵,不敢拉了。朱瑛娣非要讓徐克找女警察不可,徐克找不到女警察,又見朱瑛娣不斷地咳嗽,只好作罷。

在朱瑛娣隔壁,住著她的叔叔朱榮斌和嬸嬸俞小牛。朱榮斌和俞小牛是一對殘疾人(朱榮斌耳聾,俞小牛眼瞎),他們的房子也和朱瑛娣一樣在清河坊拆遷中被奪走,這次上訪是他們跟朱瑛娣來的。他們以為自己是殘疾人,現在又是全國人大會議,這麼多「人民代表」在北京,總得為他們這對殘疾人說說話吧。沒想到,他們也被 「抄了家」。徐克等拉不走朱瑛娣,又破門而入去拉這對殘疾夫婦,朱榮斌夫婦沒見世面,被這場面嚇壞了,馬上就被他們老老實實地帶到了儀化賓館。

深夜12 點多,杭州市上城區信訪局局長高燕東親自帶了幾個截訪人員來到朱瑛娣住的旅館,把朱瑛娣等押到了儀化賓館。為了避免被黑社會分子毆打,朱瑛娣跟高燕東講好了條件:她身體不好,現在生病(重感冒),上次被打的傷也沒有治好,所以不能虐待她,她的叔叔是殘疾人,也不能虐待,否她寧可死在旅館裡也不會去儀化賓館。高燕東答應了,並關照了賓館工作人員。所以這次朱瑛娣住在儀化賓館沒有受到毆打,不過過的還是犯人的生活。而且她還在二樓發現一個流氓,經常跑到女宿舍,躺到女訪民床上,並拿眼睛瞟來瞟去,弄得這些女訪民人心惶惶。

中國的訪民明明知道「兩會」不僅不能為他們帶來福音,反而還要遭罪,但他們還是不停地往北京跑,這是一種受壓迫者的本能,因為「人民代表」這個稱呼太迷惑人了。作為一個長期受到迫害的特殊階層,他們對「伸冤」這兩個字太嚮往了。他們總希望今年的人民代表比去年好,明年的人民代表比今年好。那些可敬可愛的人民代表,您們是否設身處地地為這些冤民想一想,為他們哪怕做一點點好事?如,建議黨中央和國務院下令禁止截訪。前不久,湖北省黃石市公安局西塞山區公安分局西塞派出所一個叫吳幼明的警察,根據自己 1999 年以來按照上級領導指示參與執行多次截訪,目睹了種種政府違法侵權行為,瞭解到上訪百姓遭到的毒打、勞教等迫害事實,向正在北京召開的兩會代表進言,提出截訪違法、侵權,建議政府行為中應該禁止截訪行為。作為肩負著全國人民希望的人民代表,總不該不如這位基層警察吧?

原載《民主論壇》(http://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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