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里布年復一年的快樂時光中,海飛茲先生逐漸把我介紹給他的諸多朋友,他的律師、他的家人,還有他的廚師阿妮寇和瑪麗亞,總之,與他長期交往的人們。他的俄國朋友們叫他雅沙,其他人叫他吉姆——吉姆‧荷尤(Jim Hoyle)。
一開始,我完全不知道吉姆是誰,他們為甚麼叫他吉姆。後來才知道他用此筆名寫下一些流行歌曲,比如〈愛我時不要偽裝〉(WhenYou Make Love to Me, Don’t Make Believe),由瑪格麗特‧懷丁(Margaret Whiting)演唱。還有其他的趣聞軼事,比如有一首曲子由約瑟夫‧黑格(Joseph Hague)演奏(約瑟夫‧黑格是他的另一個筆名,姓和名的第一個字母與真名相同)。
演奏聽上去糟糕透頂,但實際上卻需要非凡的技巧才能不露破綻。在這些場合,海飛茲先生鼓勵我也叫他吉姆,可我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因為他對我來說永遠不是吉姆。好在他並不勉強。過了一段時間,我開始隨著一些客人稱他為海先生。晚上聚會的流程幾乎總是一模一樣。冬天,我們會在壁爐裏升起一堆火。先是從屋子前面(面對公路的大門,海飛茲先生管它叫後面)把貯存的松木和橡木搬到後面(前面)。一些名望很高的女士穿著晚禮服,戴著手套努力拖木頭的景象常令我開懷一笑。我們會正式任命一個人負責看管火焰不讓它熄滅。酒吧一直開放,客人們可以在室外清新的空氣中互相敬酒。
晚上七點四十五分,我們會聽到鈴聲,然後匈牙利籍廚師阿妮寇帶著很濃的口音宣佈:「海飛茲先生,晚餐準備好了。」他從不糾正她的語法錯誤(動詞應為單數而不是複數)。
廚師奉上一桌正式晚宴——丹金尼斯螃蟹、澳洲龍蝦、燜牛尾、海灣蝦拌生菜絲、西鯡魚、迷你牛排,或者是海飛茲先生最喜歡的,按照他自己獨家秘方烹製的雞排。通常,主菜還包括起士焗菠菜、馬鈴薯和沙拉。有一次,接任阿妮寇的瑪麗亞(曾為名影星莎莎嘉寶〔Zsa Zsa Gabor〕的私人廚師)做了甜點奶油泡芙。客人們讚不絕口,再三誇讚她。後來,我們每次聚餐,甜點都是奶油泡芙,大家不由相視而笑。
晚餐後,海飛茲先生再次展露他作為普通人的一面,開心地與我們一起玩,諸如猜謎、二十個問題、擲骰子、多米諾骨牌、金拉米紙牌(一點為五分美元或十分美元)等遊戲。他熱衷於默默分析對手的招數,如果猜中的話,他會高興地仰天大笑。我最喜歡的遊戲是玩家在只聽過兩個音符後,就必須說出樂曲的名字。海飛茲先生經常鼓勵人們即興創作。偶爾我們還會以MarieBrizard茴香甜酒(酒精濃度30%)或薄荷利口酒結束愉快的一天。臨近半夜時,客人們陸續告別。
在馬里布避暑勝地度過的美好時光是我珍藏的回憶。每次前往,這種體驗從我自聖塔莫尼卡高速公路轉入太平洋岸高速公路時就開始了。啊,打開窗戶,吸進新鮮的海風,與大海永恆的節奏融為一體。這一切是如此有趣,散發著令人難以阻擋,令人樂而忘返的魅力!難怪海飛茲先生喜愛他的海灘別墅,那裏真的是世外桃源。
(節選自《凝望──我眼中的海飛茲》 博大出版 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