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互砸人权大棒

刘洪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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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底,美国的《人权报告》又按时出炉了,该报告的中国部分说,中国的“不良”人权记录在2000年恶化。在严厉的压制下,政治和宗教自由的发展受到阻碍。北京的共产党统治者以任何“可能威胁政府的人或组织”为目标。它谴责政府对国家禁止的宗教组织所采取的强硬立场。它声称,有数百名被禁的法轮功信徒遭扣留、被判劳改或被监禁在精神病院里。美国国务院引述“可靠”的报告暗示,中国在西藏犯下多起严重的侵犯人权罪行。报告指出,这些侵犯人权行为包括“虐待、任意逮捕、未经公审而扣留以及长期扣留西藏民族主义者等例子”。

美国众议院国际关系委员会的民主党领袖、加州的兰托斯还扬言,有关报告有助于他在下月初提呈反对中国申办2008年奥运的议案。这对中美关系是另一打击,更甚于每年一度走过场的“人权关”,令人联想到北京九年前以一票之差败给悉尼的心痛往事。

与之针锋相对的是,中国立即以国务院新闻办公室的名义,毫不客气地还以颜色,于同一天发表《二○○○年美国的人权纪录》。报告列举大量事实,揭露美国对别国横加指责,而对其自身的人权问题讳莫如深、避而不谈的做法,把“侵犯人权”这顶“大帽子”原封不动给“山姆大叔”送回去,嘲讽美国“民主”的神话。

这篇长达11000多字的文章共分六个部分,指责美国社会暴力充斥、司法不公、贫富分化、劳动者经济社会权利状况堪忧、性别歧视严重、儿童境遇严峻、种族歧视依旧、少数民族待遇恶劣,以及政府穷兵黩武、粗暴侵犯别国人权的状况。

文章抨击说,美国自命为“民主楷模”,以“人权卫士”自居,年年都要搞一个“国别人权报告”,来对其他国家和地区教训一番。甚至不惜每年拿出高达7亿美元的经费,用于在国外促进“开启民主”和“转型”的“伟大事业”。美其名曰:“解放人权”。美国外交中经常亮出的另一面旗子就是“解放人权”。于是,一个又一个国家被美国贴上所谓“独裁”、“专制”的标签,成为美国颠覆的目标。

中美两国“人权大战”的重要时期又隆重登场了。近年来,国际人权斗争越来越尖锐。各国人民与政府之间的人权斗争,往往导致政权易手。国家之间的人权斗争极其复杂,在这一战场上,中美两国的交锋可谓不日有之,而又以每年2月底持续至4月初的一段时间最为紧张激烈。然本年度不同以往之处可谓有三:

一是经过七荤八素的总统选战,幸运的共和党小布什荣登总统宝座。可不管是共和党或小布什本人,在竞选期间始终对中国的外交政策采取高调的姿态,他曾批评克林顿的中国政策,他说他将中国视为“战略竞争者”,而不是“战略伙伴”。小布什强力推行国家导弹防御体系计划使中美关系蒙上了一层阴影。这些先兆令人担心他上台后,中美关系将会出现逆转,有关中美关系将如何发展的问题成了世界舆论注意的焦点。连新加坡的李光耀也从地区安定的大局出发,力劝布什新政府:为了亚太稳定不要挑舋中国。在海湾,“中国帮助伊拉克建立防空系统”更成为了美方对华指责不断升级的最新产物。

二为北京要摆脱法轮邪教的骚扰,在世人面前塑造崭新形象,通过国际社会的严格考量,全力夺取2008年夏季奥运会举办权,以洗九年前的耻辱。

三则中国人大经过历时三年多的审议,终于签署了《经济、社会及文化权利国际公约》。中国政府表示承认并尊重国际社会关于人权的普遍性原则,同时意味着中国的人权状况将大白于天下,承认并接受国际标准的监督和检验。

越来越抛弃陈腐观念,致力于发展经济,积极地向全世界敞开怀抱的中国,形式上正式接纳了基本的国际人权标准,如公约中规定的尊重公民具有自由选择政治信仰的权利,尊重公民的结社自由权,以实际行动推动国际社会开展人权领域的对话、交流与合作。但中国的问题始终有自己的“特色”,人权问题也概莫能外,中国愿意致力于根据本国国情促进和保护公民的人权与基本自由,但对《公约》第八条第一款(甲)项:

“本公约缔约各国承担保证:人人有权组织工会和参加他所选择的工会,以促进和保护其经济和社会利益;该权利只受有关工会的规章的限制。对这一权利的行使,不得加以除法律所规定及在民主社会中为了国家安全或公安秩序的利益或为保护他人的权利和自由所需要的限制以外的任何限制。”

进行保留,将依据中国《宪法》、《工会法》和《劳动法》等法律的有关规定办理。这些条款的内容包括成立自由工会、加入国际工会组织以及游行罢工的权利。(中国在1982年从宪法中取消了罢工自由的权利。)用外电报道颇为中意的一句话描述为:中国禁止自由工会。

这几年正在形成惯例的情况是,美国发布《人权报告》,把包括其友邦在内的世界各国和地区的人权状况一一评头品足,然后我国政府发布《美国的人权纪录》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然后时间进入3月,每年一度的联合国人权委员会会议又要召开,在这为期6周的会议上,“美国及西方少数国家”要上演“借人权干涉内政的反华闹剧”,当然最后总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今年的情况,很可能再次重复历史。中美两份文件的针锋相对,已经行礼如仪地展开,下个月的人权委员会会议,少不得再来一次砸脚的较量。但是《经济、社会和文化权利国际公约》由中国最高权力机关的正式通过,就是驳斥“中国人权恶化论”的重要证据,对联合国人权委员会上的交锋是很有利的。

我们本来是主张“不干涉内政”原则的,又主张人权事务要对话而非对敌,故而我们从不说别人的人权问题,有意见当面交换嘛。我们所以要说美国的人权问题,只是“来而不往非礼也”。何况我虽然没有看到过美国的人权报告怎样评论中国人权状况,但据外交部历年的批驳看,美国对我们的人权是“别有用心的歪曲”,没有哪一件是我们能够接受的;我们却是“客观描述”,那些事实“他们自己都无法否认”,啊,美国何其不仁也,中国之义又何其高哉。

客观地说,中美之间的人权较量,使人们更清楚地认识了人权。大张旗鼓地谈论人权,总是一件好事。好处之一,是在“人权”这个词面前,不再忸怩和紧张。曾经有一度时间,人们基本上遗忘了这个词的存在,谁要是说到它,就使人联想到“亡我之心”,“恶毒攻击”,“反华大合唱”等等,好像这个词已经不适用于我们这个社会,它只是敌对势力对我攻击的工具,所以万一要使用这个词,就要套用公式,“人权是资产阶级革命的口号之一,……资本主义的人权是虚伪的,社会主义国家的人民享有真正和完全的人权”。

好处之二,是普及人权知识,让人们知道一个人天然就应当有其权利,政府有责任保障这些权利在每个人的身上得到实现。实现人权,在全世界都是一种至高的理想,然而,现实中无论在哪一个地方,都有着人权受到侵犯的现象。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不存在人权问题,区别在于人权是进步还是退步,侵犯人权的现象有多普遍,以及侵犯人权的现象是否引起社会大众和政府的高度警惕。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中国的人权状况肯定不是完美无缺的,但公民获得的人权知识越多,就越有利于社会的现代化、人性化。

好处之三,是增进人权意识,尤其是公务人员的人权意识。看待一个人,首先不是把它视作一张要吃饭的口,属于控制的对象;也不是把他作为劳动力,属于生产力的一个部分;更不是把他作为潜在的违法者,身份等级的体现者,他人指令的承受者;而是看作一个有尊严、有人格、有思想的权利主体。他是一个农夫,一个“盲流”,一个临时工,一个街头小贩,权利比起任何人来也是不多不少。

中美人权问题上的直接交锋,已经把人权这个词从暧昧状态解放出来,把人权这个概念从社会生活的后面推到前台来,使更多的人开始正大光明讲人权。当然,从根本上讲,人权并非“斗争工具”,而是使人成为人的基本要件。因此,不仅要关注美国的人权纪录如何,最重要的是抱持人权理想,并为实现这一理想而不懈奋斗。(部分内容引述FM365刘洪波先生文《中美人权较量是个好事情》,在此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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