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振荣:庄子的自由观对现代人之启发(下)

武振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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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5月29日讯】(四)
庄子在哲学上可以说相当于不可知论,他以为,一切既然是生成于道,那么人要认识的真正的东西就是道,可人要彻底认识道是不可能,因为人是受形限制的,人的七窍开了之后,存在于人身上的道(相当于我们前面所说的混沌)就死了。因此,人是不可能彻底认识道——这是庄子的基本思路。其实,这个思想路在《庄子》一书中不断地被推进着,于是就产生了人自身的问题。在庄子梦蝴蝶的著名故事中,庄子以“物化”的概念,提出了一个后世许多人认为是文学的(其实是哲学的)质疑:不知庄周是在梦里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梦见自己变成了庄周?正是在这里,庄子为人类智慧进入被认识的世界划定了一条界线:有形的人不可以认识无形的道。

既然是这样,庄子的思想对于那些以圣人的名义发布的真理提出了一种可以说是否定式的批判,问题的价值就在于,庄子和其他的哲学家不同,他在批判了别人的认识上的错误的时候,并没有就此而提出一个在他自己看来是绝对正确的替代性东西。因此,正确的说庄子也不认为自己就可以得到有关道的绝对真理,这样一来,庄子做了这样一番伟大的清理性质的工作:那就是宁可让真理空起来,也不允许它被圣人独占。自由主义的空间就这样地被庄子撑大了。如果说在今天,我们大家好像多少知道了思想上、哲学上的绝对主义往往容易导致政治上的绝对专制的意思,那么,庄子对现代人的启发就被我们想像的要大得多了。

我们可以做这样的一种想像,在我们中国人相信马克思的那个年代里,马克思若是和庄子一样的告诉人们:他自己虽然提出了现代共产主义的理论,但是,他本人也不过是自己梦里的一只蝴蝶,而共产主义是他想像中的花朵,试想一下,马克思主义可以压迫吗?论述到这里,我想起了美国实用主义哲学家威廉.詹姆斯说的话,一般的讲,唯心论哲学家是些软心肠的人,而唯物论哲学家多是硬心肠的人,他的话是有道理的。显然,庄子是一个软心肠的人,这样的人,就气质来讲是不愿意统治人的,也没有把人类被认识的世界抱在他怀里不允许别人染指。

庄子的思想推到底,的确表现出的是悲观的色彩。人类不过是生活在梦里而已,所有的意义也都随着人梦的结束而化为乌有。正因为这样,庄子对于人的死,却不是悲观、叹息,而是以乐观的态度坦然对待之。比如,他的妻子死了以后,他不但不哭,反而“鼓盆而歌”。情况有可能是这样,在国人思想幼稚的年代里,庄子肯定是要遭人误解的,但在国人思想日趋成熟的年代里,人对于自己生活的局限性和生命暂短性的自觉意识,却可以在庄子里寻找到慰藉。在中世纪西方基督教世界里,原罪论——因亚当获罪,而引起的人人有罪的观念实事上为西方社会的近代自由铺了路基。就此,我们理解庄子,不就是有了一个参照系吗?

和某些朋友们的理解不同,我认为自由主义的锦缎总是需要一些很放松的思想之丝才可以织成,所以,哲学上的绝对主义的那些思想的僵硬之物,原本就不适合于它。在绝对主义那里,只要人主观上意愿追求真理,那么世界被人所把握是没有问题的,即然是这样,已经把握了世界的人,强迫那些还没有把握世界的人服从自己,就有了一种道德的意义;就是这种隐蔽的道德意义,往往促成人对人的无情奴役。如果说此种绝对主义的现象从古到今,都没有间断的话,那么庄子给我们的启发就不是一时一刻的了,他的哲学的一个未被他宣明的目的就是要拆除绝对主义欲建立的隐蔽而又牢固的政治及道德据点。

《德充符》中,庄子用鲁国一个被砍去了脚趾的人——叔山无指对孔子的老师老聃说的一番话,批评孔子,说:“孔丘之于至人,其未邪?彼和宾宾以学子为?彼且蕲以諔诡幻怪之名,不知至人之以是为己之桎梏邪?老聃曰:‘胡不直使彼以死生为一条,以可不可为一贯者,解其桎梏,岂可乎?’无指曰:‘天刑之,安可解!’”类似的观点,在《庄子》里多次出现, 《大宗师》中,庄子藉以孔子的话说:“丘,天之戮民也”意思也同此一致。既然如此,连孔丘这样的人,上天也加给了他的刑罚,且他自己不能解脱,况常人乎?

(五)
在春秋战国时代,有两个人对人类的困境之揭示最为深刻,一个是韩非子,一个是庄子。韩非子揭示了人在政治中的困境,不但政治行为是很难避免风险的,就连说话也是非常难的,在《说难》一篇中,他讲的最深刻。庄子不是政治家,所以,由他揭示的人的困境,就不仅仅是政治的,而且是文化的、社会的,因此面就更加广阔了。

人生于社会,是没有带任何才能的,因此,人想使自己在社会里早日成才,社会也希望人成才——都是不言而喻的事情啊!可庄子给我们以“木无材则寿”的方式揭示了一种现实:人因才而夭。

在《人间世》里,庄子用讲一棵“社树”为什么长寿的故事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它作为一棵树,是极不成才的,用书中的话讲叫“散木”:“以为舟则沉,以为棺椁则腐,以为器则速毁,以为门户则液樠,以为柱则蠹,是不才之木,无所可用”所以,它才长寿,活了很多年,长得又高又大,吸引了众多的眼球,以至于“观者如市”。树是这样,人亦如此。

一个名叫支离疏的人,长相是够磕碜的,他“下巴隐藏在肚脐以下,双肩高于头顶,后脑下的发髻指向天空,五脏的脉管在背上突起,两条大腿和两边的胸肋并生在一起,”就这样的一个超级残废人,他当不了兵;所以,在当兵的人死在战场的时候,他活下来了。此后,国君在向残疾人发放救济时,他又得到了救济。可见,他因残疾而得福。在生活之中,残疾是每一个都要避免的,可是,寿就藏在这残疾之中啊!

《庄子》一书很多处都讲残疾人的事情,使后世的人怀疑庄子是否也是残疾人。到目前为止,没有人对此做出定论,但我以为,庄子把残疾人作为人之中形体不完全的人,是要给自己的论点建立一个支架的:形体完好的人若是认为自己和残疾人相比具有人生的优势条件的话,那么残疾人作为劣势群体反而“寿”不就是给人敲了警钟吗?这样他还嫌不够,庄子又虚拟了鲁国一个被砍掉了脚的刑余之人——王骀,说他是一个可和孔丘匹敌的教化人的人,他的方式很特别,“立不教,坐不议,”(因为残疾)但是,所有向他请教的人,虽然没有听到他说一句话,却都很有收获,用我们现在的话说,满载而归。正因为如此,同王骀游的人很多,可和孔夫子“中分鲁”。分析此一则故事,王骀用什么教人呢?我想他身体的残缺不全使得听他教导的人把精力从他的形体上移开,以便于集中精力同他作精神的交流可能是庄子的本意,所以,他的“教”的就同孔子的不一样了,孔子是言谈身教,而他呢?却实行不言之神教(自由的精神交流)。我多说一句,此一点在今天有发挥的余地,“‘人体语言学’创始人之一雷.伯德惠斯特尔估计,人体动作可以发出约70万个可能的生理信号”(见卢卡斯《演讲的艺术》),想必,王骀可能利用了除语言信号之外的其它的信号以教人?

庄子 给人们讲了上述如此神奇的故事,可能是要向我们暗示:教育的最高价值不是强迫性的,自由的精神交流才是第一等重要的。所以,它可以超越法律,使刑余之人的价值与专以教育人为业的孔夫子扯平。当然,我认为庄子的王骀故事不是要说服人,要人们相信他所讲的故事是真实,而是旨在打乱人们的常规思维模式,为开辟活泼的思想门路而鸣锣开道。

庄子认为造物者赋人以形体,在形体存在的情况下,人的原本的自由就丧失了,所以,要获得彻底的自由,就不要把精神局限在可见、可毁、可朽的形体之中,使精神脱离它游于方外,和道合一。自由若是到了这个份上的话,那么,人所生活的“天下应当怎样治理”的问题就被庄子看成是一个烦人的问题了。庄子通过狂接舆的口说,现世圣人提供的治理天下的方案,是“欺德”的东西,因此,谈不上是治理,勉强去做,就等于是“徒步下海开凿河道,让蚊子背负大山”(《应帝王》)。

庄子为人类现有的作为划了一个界限:”游方之外”和“游于方之内”。他借用孔子之口说:“彼(指孟子反、子琴张),游方之外者;而丘,游方之内者也”。这样一来,上述划分的结果就造成了庄子和现世学问、思想的一种彻底的隔离,而真正的自由,就是在于把后者变成前者,让人到宇宙六和里去“游”,而不要迷恋“方内”的世界。就此理解《庄子》的开篇叫《逍遥游》不是没有深义的。

有鉴于此,我们中国人在追求自由的问题上,应该学习庄子,彻底地解放自己,把我们从60年一来的马、毛、邓束缚中完完全全地解放出来,让我们自己“游” 在人类思想的“六和”之中。如果我们这样作了,回过头去看曾经统治过我们的东西,我们会模仿庄子,用轻蔑的口气说:“马、毛、邓,其醯鸡也!”

2010-5-24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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