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散文

那年代,我与崔小萍在台湾花莲

台湾广播巨匠崔小萍近日去世,报纸有很多相关消息。用“一生多彩多姿”来形容她,似乎非常合适。那年代,台湾收音机播出的“李琳配音,崔小萍导播”还存留在很多人的脑海。

历白色恐怖,如狱十年;其终身成就,恍如昨日。她的发迹源于台湾花莲——可能是很多人的想知道的事实,而敝人跟崔女士,有长长大约66年的交情,亦当非夸张之词。

我们同样从台湾花莲,经过台北,后来我则来了美国,然而彼此信件从没断过。她退休以后住台中,由于书信往来,使得我对台中似乎也很熟悉了。后来,她因为年迈,搬到台北干女儿处,我就开始与许女士用电子信联络,一直到今年收到“老师送去台大医院,三月二十二日往生。”这年头,她能有一个比“亲女儿还亲”的干女儿,可以说是前世修来的。

一开始,1961或者1962年,她跟我都住台湾花莲,记忆中似乎是为了演出一出三幕剧“梁上君子”,我才有幸结识她。那年头,她住花莲县花冈山上,疏疏落落的日式房屋中的一栋小房。敝人跟几个同学特别去拜访。当时,在花莲的外省人不多,我们只听说“国立剧专毕业的一位女士,会演戏,会导演”。

那年头,没有电话,大概我们几个同学就“敲门”拜访了。房子窗明几净,除了崔女士以外,还有一位男士,名字不记得了,大概是记者出身,后来我们演出完毕,他写了一个剧评,发表于当地报纸。之后,他们搬到台北,那位先生好像继续担任记者。常有报导见诸报端。

那时我是联勤总部兵工学校工程学院的学生。初次见面,相谈甚欢。为了演戏,学校派给我们一部吉普车。崔女士答应给我们导演以后,每次排戏,都是我搭学校吉普车去她府上迎接,排完戏,原车送她返回花岗山住处。

“梁上君子”是描述一个见义勇为的小偷,名叫包三。那可是第一主角。多少年过去了,老同学直到今日,还叫我“包三”。崔女士第一次莅临,我们已经把角色安排好了。崔女士不茍言笑,有点公事公办的味道,但人很和气。说也奇怪,不记得什么原因,后来崔女士不给我们导演“梁上君子”了。我们临时请兵工学校政治部的曹芗农当任导演。

演出场地是花莲戏院。好像没有售票,都是赠送的。崔女士跟那位先生一定有看过,所以他才写了一篇评“梁上君子”的力作,让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后来我搬到台北,她也离开花莲。我俩还曾一同在北投“政工干校”担任教职。

之后似乎是教育部长张其筠先生的努力之下,“国立艺术专科学校”(简称国立艺专)在板桥招生开课。我在凤山,接受“预备军官”教育。毕业以后,正为求职彷徨,她接到我的信,立刻说:“来国立艺专吧。我帮你跟影剧组主任王慰诚讲好了。”

于是,在开课以前,我去过艺专一次,拟定了授课大纲。临说再见,王慰诚太太,门祝华女士抱了一床被子,带着我参观宿舍,顺便把被子放在一间空房的空床上面。开课以后,崔老师就住在同一栋平房,好像中间只隔三个房间。

我们经常在饭后,或是我去她的房间,或是她来我的房间,天南地北地聊天到深更半夜。那年头,没有吃饭的地方,我们都是自己煮,她的山东猪耳朵,我的山西大拨鱼,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津津有味呢。

后来,白色恐怖时期她被关在监狱,曾经很担心人家问起我们这段“彻夜长谈”的交谊。

再说“梁上君子”:有一天演完戏,演职员随同观众走出戏院。天很黑,伸手不见五指。我听见一位观众说:“那个‘包三’演得真好。”这正是那年代,我与崔小萍在台湾花莲结缘的回忆,至今仍历历在目。@

责任编辑:林芳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