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行吟:歲修

方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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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久以前,就看過「歲修」這個名詞,當時只覺得饒富深意,未曾往下多想,時日一久,也就因擱置而淡忘了。沒想到,這幾天忙著過年大掃除之際,這個概念,突然閃過了腦海。仔細查看資料,才發現──原來,自己正在進行「歲修」……

說明中指出:「通常有歲修的都是24小時運轉的工廠,因設備長年操作,為了確保它們的穩定性與可靠性,所以每年必須排定一個時程,將設備停下來做檢查,因為通常都是一個年度才做一次,所以叫歲修」。多麼謹慎睿智的方式呀!機器設備需要例行歲修,以維護性能與安全;那麼,我們的環境、身心與性靈更需要常常歲修,以便調理、重整,然後再出發。

中國新年年關將屆,近日,父親、母親與我,三人小組的環境歲修,已進行了數個工作天了。清除長物,洗曬傢俱、粉刷牆面,人人忙得不可開交,雖然,頗為費時耗力;但是,打理過後,煥然一新的景象,著實令人振奮,竟然越做越帶勁,有欲罷不能的趨勢!而意外的發現是,在掃除整頓的過程裡,我們三人的個性展露無遺,成了紛亂工作中的小小插曲,煞是有趣。

二老的行事風格殊異,形成強烈的對比,很值得觀察推敲。母親念茲在茲、求好心切,因此,顯得急迫躁進、貪多務得;父親則一付隨心所欲、輕鬆自在的樣子,所以,慢慢悠悠、可有可無的勞動著,像是事不關己的化外之民。更妙的是,老人家自有一套不容置喙的作息規律──不論工作進度如何,時間到了,他一定暫停歇手吃飯、睡覺,而無視於老伴的催促、抱怨。

對於父親我行我素的做法,起初,還有點為母親不平叫屈;後來,轉念一想,這也沒甚麼不對呀,父親是在進行他自己的「歲修」,吃飽、睡足了,下午的工作肯定更精力充沛吧!母親勉為其難的接受了這一番勸解,果然,在午後和煦的冬陽下,看見丈夫認真專注的漆刷圍牆的身影,難掩嘴角那一抹滿意的會心一笑!

至於我自己,因為稍解本身的限制與能耐,又有鑑於平時鮮少大量體力勞動,審慎評估之後,所以節奏設定於二老之間,不求快速,也不敢怠慢,雖有流程計劃,卻也不忘適度休息,以如此的步調進行著環境的「歲修」。持續幾天過後,竟然都沒顯現預料中的腰酸背痛的疲態。心想,或許這就是「知止」的要訣吧,「行於所當行,止於所不可不止」,給身心一段妥善的調節時間,它就會以平和順暢的姿態來做回應。

陳年雜物都清除了;灰塵污垢都洗盡了;斑駁脫落的牆面也都再度的磨平上漆,重現往日光彩,繁雜瑣細的「歲修」工程,終於圓滿結束,呈現出「一元復始萬象更新」的景致。酷寒凜冽的冬夜,蜷縮躺臥在蓬鬆厚重的被窩裡,有陣陣陽光的溫暖與馨香,在週遭盤旋繚繞,久久不散,這一季,肯定能夠酣然入夢……

環境、身體的「歲修」,透過操作勞動、休養生息可以達成;但是,生命、性靈的「歲修」則必須遵循高德大法的指點引導,才能畢盡其功。對照於「真善忍」的至理,愈發顯得自己無法掩藏迴避,因為,還有太多、太深的偏見與執著要修去,豈可不戒慎恐懼、深自惕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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