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城隨筆】 兩顆滷蛋的故事: 第二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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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民國56年,西元1967年11月的一個風瀟瀟、雨濛濛、寒風刺骨的中午。板橋大觀路上那家人氣鼎盛的小麵館裡,小小大頭鳥捲縮在角落邊吃著那碗熱騰騰的小碗陽春麵。

  背後傳來了一顆」好熟悉」的滷蛋,”老師好”,他姓朱,我的導師及英文啟蒙老師,50來歲的慈祥長者。”發育中的青少年要注意營養,不能只吃陽春麵”,溫柔關愛的聲音溫暖了寒冬的心。

  飯後朱老師帶我到他宿舍,問我上次月考英文怎麼只考16分?然後拿本柯旗化英文法給我,開始為我免費補習英文法。從此老師和我像師生,也像父子,中午都在一起。

  好好吃的滷蛋,比美女同學的那顆還好吃,但總不好意思老是由老師買滷蛋給我,只好省下火車錢吃滷蛋,也開始了和火車列車長玩捉迷藏的遊戲。

  不幸的事來了,不知哪位缺德的同學偷了我那本文法書,急得小小大頭鳥如熱鍋蟻,明天中午怎麼辦?當晚下課到板橋南雅南路的街上書局看看,45元,哇!!!可買30個滷蛋耶!!45元也讓列車長追30次!!!向天借膽,不告而借吧!這次吉人沒天相,不像小時後偷吃同學的滷蛋那麼幸運,當場被逮。

  警察伯伯望著瘦弱顫抖,驚恐又哭泣的小小大頭鳥,向書店老闆說”愛借書”的小孩基本上不會太壞,給小孩改過的機會,這本書就算我買,送書後並要小小大頭鳥快回家以免父母擔心。
  隔日中午朱老師要我說明這本”新書”的來源後,罰小小大頭鳥面璧30分鐘後說,不要對不起這本書,要好好讀它。

  以人性激發的角度而言,廖警伯相信人性本善,社會處處有溫暖,也激勵了小小大頭鳥往後的人生處事態度。如果當時廖警伯是通知學校與家長,可能的結果是羞愧、被記大過、貼上”壞”學生的標籤,小小大頭鳥有可能飛向自暴自棄的不歸路。

  朱老師深入了解後,叫小小大頭不能老是為一顆滷蛋被列車長追著跑,他像慈祥的老爸每天都會買一顆給我吃, 他自己不吃,說是年紀大了。

  在老師的愛心教導及”廖警伯的書”激勵下,第2次月考由16分一舉跨過及格的門檻。努力了一個月才勉強跨過及格門檻的61分,排在中後段成績,足見”頭”的大小與」智慧」成反比。朱老師仍不吝的叫小小大頭鳥上臺頒發”最大進步”獎,看在臺下幾位暗中喜歡的女生在對我微笑,好爽。

  天生資質差,聽說勤能捕拙,半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全校驚。1968年6月的期末考,是全校初一七個班的唯一英文100分。朱老師很爽,有名師出高徒的感覺,照例叫我上臺,臺下那位我最愛的女生在對我笑。。太爽了。

  以教育心理學的角度而言,朱老師是採激發鼓勵的X理論,小小大頭鳥受益良多,也培養出了往後人生正面的待人處事態度。

  時間快轉至1997年某日,送便當給國一的兒子,看到他和同學排隊被鞭打。地理考卷80分以下,差一分打一下,看著兒子接受18下後,沮喪又驚恐的表情怎能吃得下飯。我找這位Y理論的老師溝通,黃河經過哪九省有那麼重要嗎?應該先了解比臺灣南下火車桃園與中壢哪個先到比較重要吧!!!!溝通未果,場面火爆,還驚動校長來打圓場。唉!!!還真是讓我更珍惜想念恩師朱如海先生愛的教育。

   時間再轉回1968年6月下旬,暑假前幾天的某日中午,照例在那家人氣頂盛的麵店,朱老師除滷蛋外又多加一盤海帶豆乾,告訴我一件讓難過好幾天的事。事 情如晴天霹靂,震撼小小大頭鳥那小小的心靈。朱老師要離開了,他說過完暑假就是國中的第一屆,他被遴選為故鄉(嘉義)某國中第一屆的校長,7月中就要回去了。

  他摸摸我頭,回到宿舍,他拿了幾本數學書給我,要我本著學英文的精神到校和老師學數學和吃來日不多的滷蛋。那天來了,終須一別,小小大頭鳥想哭,難過了好幾天。

  初二開始,聽朱老師的話,鑿壁借光,埋頭苦讀,各科全面提升。,很香的滷蛋照吃,沒錢就冒險走大漢溪上的鐵橋或跑給列車長追。高中聯考沒讓朱老師失望,可惜他不知道。

  1998年,帶著讀國中的兒子回到板橋那間讓大頭鳥一生回味的母校,跟他說爸爸的故事,朱老師那間宿舍已改建,大觀路的那間滷蛋麵館也不見了,變成住家大樓。回到南雅南路,那間書局也不在了,只剩下已改建的警察局,想進去找那位救過我的廖警伯,但沒進去,想想他今年一定和朱老師一樣快100歲了。

  朱老師及廖警伯留給大頭鳥的教育的精神,是對下要慈,愛與誠是最能拉近人間情感及溫暖社會。大頭鳥額頭上的數條”年輪”訴說擺脫貧窮的痛苦與辛酸,希望天下的大咖有錢人能多行善,幫助善待在生活邊緣掙扎的小咖窮苦人。

  以上的滷蛋故事純屬實構,失真率10%以下。故事說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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