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機車回家的這條路,可說熟得不能再熟,最近由於附近正在施工,路有些顛。剛騎過一塊不平的凹地,經過幾公尺就是一個轉彎的下坡路段,既要控制速度又要調整方向,一個不留意竟人仰馬翻,整個右臉貼向地面。頓時,臉部麻痛,血流如注。爬起來的第一個念頭是:還好站得起來,肯定傷得不重,心中感恩,老天保佑!我蹲在路邊休息片刻,幸好血很快止住。
事後想想,可能是老天爺認為我還可教,用這小小災厄做為我的功課給我一些啟示。
啟示一:人要活在當下:跌倒之前,我的心還停留在前面的坎上,這叫做前念著境,不離於相,住法生心……總之,心不在當下。但是,就在那個瞬間,我一下全都明白了「當下」是怎麼回事了,這種真切感很難用語言盡述。現在想來,天教你回到當下的辦法很簡單:啪的一聲,人仰馬翻,你就回到當下了。
啟示二:身心合一,節奏合度。眼睛看見顛簸,大腦知曉困頓,但身體還來不及與心同時作用。造成身體衝得太快,心還沒能跟上指揮的節奏。不論身還是心,跑得太快都是違反天道的。尤其是最近幾週,工作上貪多求快,超速、超負地運行。老天剎車的辦法很簡單:啪的一聲,人仰馬翻,車就剎住了。
啟示三:諸行無常,放下執著。我總是為自己安排很多非幹不可的事,覺得許多事情都非我不可。但是,當我從地上爬起來,摸了一下血淋淋的臉,前一秒還衣冠楚楚,後一秒已灰頭土臉。我知道天教你放下執著的方法很簡單:啪的一聲,人仰馬翻,領略無常,放不下也得放!
啟示四:體驗平等。平常講平等心,總停留在概念上,這一回不一樣。我挺著一張破爛的臉來到醫院的急救中心,發現不時有人來急診,有的血污頭面,有的血染衣衫,有人傷筋動骨,虛弱呻吟。在痛苦面前,人人平等,這與你的性別、年齡、財富、地位、體面與否都無關係。眾生平等從病、痛、老、死中進行,深刻又驚悚。天教你體驗平等的方法很簡單:啪的一聲,人仰馬翻,讓你帶著痛苦走向同樣痛苦甚至更為痛苦的人群。
當然,還更直接地告訴你:該休息一下了。所以,雙手合十,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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