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www.epochtimes.com)
【大紀元1月4日訊】１９３３年。海甯，硤石，東山。兩年前的舊墓，添了一石新碑，鐫著一句淒婉的詩：”冷月照詩魂。”
這不是普通的碑。這是詩碑。
誰的墓，稱得這份詩意？徐志摩。
誰的字，刻出了這份詩意？淩叔華。
又是誰，主持籌劃，爲詩人補碑，請才女題碑？是詩人的父親，徐申如老先生。
徐志摩有好些美麗而傷感的故事。這些二十年代到三十年代的軼事，當年除了文化圈裏的朋友，世人很少知道，１９３１年詩人遇難後，隨著公衆對他的關念，逐漸流傳開來。
在梁思成先生和林徽因先生締姻之後，淩叔華也贏得過詩人傾心。當時的淩叔華是初照文壇的新星；徐志摩和陳通伯（西瀅）都是淩叔華的追求者。徐志摩－淩叔華－陳西瀅的故事，結局和徐志摩－林徽因－梁思成的故事一樣：徐志摩都沒有得到比翼連理的愛情，但是，都得到了生死不渝的友情。
現在的徐志摩墓在硤石西山。八十歲以上的海寧人也許還記得：抗日戰爭爆發以前，徐志摩衣冠塚的原址，不在西山，在東山的萬石渦。墓前先後立了兩座石碑，一大一小。起初立的，在正面，是大碑，矩形，是治喪期間，同人公推胡適之先生寫的。文如其人：”詩人徐志摩之墓”，七個字，明白簡潔，沒有多餘的字，必須說的話似乎已經說清楚了。但是，這些絕對不能少的字，于一般的詩人則可，于徐志摩則不足。知子莫若父。申如老先生夜夜難寐，總覺得有點欠缺。缺什么？缺詩。志摩是詩人，他的墓上，不可以無詩，不可以無詩意，不可以無詩碑，詩碑不可以出於非詩人知己之手。老先生構思漸漸成熟，終於成型：應該請淩叔華題碑！題碑的人非淩叔華莫屬！
但老先生和淩女士素未謀面，何況淩女士又遠在武漢!
１９３３年夏天，武漢大學吳其昌（子馨）教授回家鄉硤石度假。徐吳兩家是世交，是親戚（注）。子馨剛到，還沒有來得及拜訪老伯，老伯徑約子馨長談。老伯知道，子馨是能夠贊襄成事的唯一人選。子馨是志摩的表弟，共立雪於新會梁啓超先生之門；子馨又和陳通伯、淩叔華伉儷一起執教于國立武漢大學。事情急轉直下：吳子馨給淩叔華发出快訊；淩叔華命筆題碑；詩人墓側很快添了新碑。新碑比胡適之先生題的矩形舊碑小，略作方形。
“冷月照詩魂”大概由”冷月葬花魂”點化而來。”冷月葬花魂”，是曹雪芹在落花時節吟出的歎惜；”冷月照詩魂”，刻著徐志摩在知音心上不滅的印象，表達了中國文壇對詩人的永恒的紀念。
當年東山墓上這新舊兩座碑，淩叔華題的，胡適之題的，都是國寶，可惜都已被毀。現在西山新墓上的碑，是鄉賢張宗祥先生按照適之先生原文補題的，字好，但非复當年故物。見過東山大碑的人已經不多，注意到小碑存在的人更少，瞭解此碑原委的則少而又少。有人聽說東山墓側曾經有過一塊小方碑，不知道這是淩叔華爲徐志摩題的詩碑，想當然，以爲是老先生替早殤的孫子彼得立的碑。
在詩人徐志摩許多動人的故事中，應該包括詩人和淩叔華的故事在內，詩碑就是證明，我想。
* * * * *
這是我２０００年春天的筆記。中國人民大學教授徐璇回鄉掃墓，行前在電話上和我談天說地，偶然涉及我們表舅父徐志摩墓上的詩碑。這對他是往事，對我卻是新聞。
徐?O我表哥。這件事，是他１９３３年暑假聽我們的大舅父子馨先生說的。子馨先生排行第四，徐璇的母親吳織第二，我的母親吳珩第五。當年徐鮑兩家在硤石合賃一宅，大舅父回鄉，很自然地談起他此刻身膺申如老伯重托，正在承擔這一亦公亦私的使命。當時徐璇上中學了，聽得懂了。東山是他假期回鄉經常登臨的地方，事前聽大舅父談過緣起，事後又目擊詩碑的存在。當年這位皂頭小夥子，現今一歇用硤石土白形容起來，也弗覺道老早成功八十幾歲的老老頭哩歐。
接著我就問吳令華。令華是我的二姐，自小從子馨先生爲螟蛉女，多識文壇掌故，應該有所與聞。她說確有其事；來龍去脈，她也聽大舅父談起過。大舅父長期和陳通伯、淩叔華先生結鄰，令華和他們的女兒小瀅是武大附小和附中的同班同學，往事中的人物是她所熟悉的，印象自然很深。
於是我就記錄下來。可惜，由於不可抗拒的外部原因，近幾年，我雖身在獄外，仍難於和朋友親戚乃至兄弟姐妹過往，咫尺天涯，只能電話問候。——因此之故，這篇已經擱了許久的筆記，至今無緣請徐璇表哥和令華二姊過目。
(2001 年１１月１９日是詩人遇難７０周年)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注）吳子馨教授寫道：”我和志摩的關係是這樣：我的祖母，和志摩的祖母，是親姐妹。我的祖父吳少華，志摩的祖父徐星匏，他們是頂好的襟兄弟，他們同娶于伊橋孫氏。”――吳其昌：《志摩在家鄉》，原載１９３１年１２月１２日《晨報》副刊《學園》，轉載自百花文藝出版社１９９２年出版的《朋友心中的徐志摩》，２３６頁。
（原載《明報月刊》２００２年１月號，刊出時配有徐志摩、淩叔華的照片和鮑彤的手迹）
(http://www.dajiyuan.com)
相關文章
